路娜用手量了一下小門。小門呈長方形,高度大約是五十厘米,寬度大約是三十厘米。這個小門比她平時看到英國人家的花園寵物門比大一些,看上去是足夠一只中型犬通過的。路娜慶幸這小門不是給小貓的,否則她就算拆下了四肢都不太可能過得去。路娜彎,推開小門上的擋板,試著把頭伸過去,倒是可以順利通過。可是問題的大頭估計是在肩膀和臀部位置。路娜試著往前蹭了一下,好像肩膀會卡住在小門的邊沿。路娜把身體縮回通道的這一邊,看著小門,心里盤算著要怎麼辦。她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濕外套,心生一計。她的骨架不算大,或許把衣物月兌下,會有機會通得過這個狹小的門口。路娜把身上披著的那件濕透的羽絨服和內里的毛線衫月兌下來,放在小門的旁邊。上半身上只剩下內衣的她重新趴在地上,貼緊地面,然後再一次挪動自己的身體,蹭向小門。她一手推開小門的擋板,一手壓著地板,一點一點地移動。這樣的甸匍而行看上去很容易,但是對于雙手,甚至全身筋骨受傷的路娜來說,這是一種酷刑。路娜感覺到自己全身像是被針一樣的痛,特別是要支撐著全身,負責移動的右手,就好像被火燒一樣的痛。當她的肩膀再一次阻在小門的上沿時,路娜又停住了。她在努力調試身體的角度來通過這個小門。同時,她的腰也同樣承受著身體的壓力,她開始脊椎像是被螞蟻啃一樣的難受。路娜咬著牙,強忍著痛,一點一點地挪動著身體。總算找到一個似乎可行角度,路娜再一次咬緊牙根,雙腳用力地蹭了上去,肩膀過去了。
這小小的進展對于路娜來說是天大的鼓勵,她覺得自己已經半只腳逃離這個鬼地方了。她一下子忘記了身體正承受的萬般疼痛,欣喜若狂地繼續往小門的另一邊挪動。不出所料,路娜要面臨的下一個挑戰,就是如何調整角度讓自己的臀部同樣通過這個小門。跟她單薄的肩膀相對,臀部可算是另一項艱巨性的挑戰了。以前,跟她一起的男人,不管是那個比她大二十歲的男人還是T超市中國分部的人事部經理,他們都直接稱贊她的臀部曲線誘人。現在,這個曾讓她引以為傲的豐滿圓潤的臀部倒變成了最大的一個麻煩。路娜只能用力地吸氣,把臀部的肌肉拼命地收縮起來,盡可能清減出最多的空間出來。除此之外,她同樣拼命地挪動著身體調整合適的角度。
這個時候,喘息聲漸漸地出現了。路娜一開始只專注著如何讓自己身體完全通過這個小門,完全沒有留意。只是隨著喘息聲越來越明顯,路娜才驚覺聲音來自于小門的另一邊,就是她下半身還卡著的那一頭。路娜一下子就慌了,到底那是人還是鬼?路娜根本無法判斷,她現在腦海唯一想得到的,就是趕緊讓身體通過小門,否則現在這種狀況,她逃也不是,不動也不是。路娜一慌,整個身體開始亂動。由于小門是呈豎立的長方形,路娜的身體一直是處于側躺著的狀態,一直被身體壓著的右手已經開始麻木,漸漸地失去了知覺。這下子更不听使喚了。路娜拼了命地挪動著,卻感覺徒勞無功,臀部越卡越緊。更糟的是,路娜開始感覺自己的腳到大腿部分涼涼的,好像突然有一股冷空氣突然包圍著她的下半身。慢慢地,涼涼的感覺開始轉變成冰冰的,猶如有人往她的大腿上吹氣,一陣一陣的。路娜更慌了,雙腳開始用力地亂蹭著,企圖要把包圍她的冷空氣踢走。
喘息聲已經清晰到即便路娜在門口的另一面也听得到了,她一方面好奇假如那是鬼魂,「它」完全可以穿門而過,飄到她的身邊的,另一方面又害怕假如「它」真的過來了,她要怎麼辦?她現在身體動彈不得,只能是肉在砧板上,任人魚肉了。可是路娜沒有放棄,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能就此認輸。她一手按著門,一手按著地板,用盡了吃女乃的力,卯住勁地往小門這邊一蹭。說也妙了,她的臀部通過了!
路娜心里一陣喜悅,趕緊挪動兩只腳,整個身體通過了小門。她成功了。小門的擋板重新關上。路娜坐在門口前,心情激動地看著小門,同時也擔心白色影子會不會也從小門中溢過來。觀察了好一會,她確定什麼都沒有,才松了一口氣。但是她肯定白色影子還在門的那一頭,因為她還听得到時有時無的喘息聲。不管怎樣,路娜總會有機會喘一口氣了。這時,她突然打了個冷顫。好冷喔。這時,她才想起,自己上半身只穿著內衣,剛剛為了減少空間的阻滯,把毛線衣和外套都月兌下放在門口的另一邊了。路娜對此後悔之極。早知道剛剛就應該先把衣服什麼的先遞過來,這樣過來後就可以直接把衣服穿上了。現在要怎麼辦?還要伸手過去那一邊拿衣服。路娜想到這點真的是千百個不願意。可是身體本能地打著冷顫,而且就算出去了,外面溫度那麼冷,她也不太可能受得了。再說,外套的袋子里還裝著剛剛在通道另一邊房間的偷拿的葉子證物。路娜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不得不決定還是要拿回自己的衣物。
她想了一下剛剛放衣物的位置,就在門口的左邊不遠處,直接伸手應該拿得到。路娜靠近小門,耳朵貼近門口仔細地听著另一邊的聲音。喘息聲時遠時近,好像一直在門口徘徊著。路娜心里計劃著要如何才能避開「它」,然後順利拿回自己的衣服。路娜靜靜地听了好幾分鐘,嘗試找出「它」徘徊的路線。確定了「它」的規律後,路娜估計衣服的準確位置,等候著「它」遠離的時機。聲音漸漸遠去,路娜掐準時機,馬上推高小門的門板,往門的左邊伸手。模了一下,什麼都沒模到。她邊仔細地听著聲音的走向,邊快速地模著門的左邊空地。好不容易在左前方十點鐘的方向踫到衣服的一角。路娜趕緊把身子再往邊上靠了一下,讓手能伸得更長一點,以便能捉得住自己的衣服。捉住了。路娜吃力地捉住了衣服的一個角,趕緊把衣服往回拽。她仍仔細地探听著喘息聲是否已經靠近。就在路娜拖著衣服到小門門前的時候,她突然感覺手上一陣冰涼。路娜心一驚,好冰。這種感覺跟剛剛下半身被冷空氣突然包圍一樣,冰冰冷冷的。由于手上沒有衣物遮掩,這種冰涼的感覺更加的明顯。路娜感覺到自己好像被一支霜凍的手捉住了手臂一樣,那刺骨的冰冷感一下子通過手臂傳到全身。路娜全身雞皮疙瘩一下子又起來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忙把衣服用力地往回拉,慶幸的是,她的手還能活動,並沒有被那團冷冰冰的空氣困住。
路娜抽回了手,同時也拉回了自己剛才擺放在那邊的衣服。小門的擋板再一次地關上了。路娜趕緊把衣服給穿上,盡管仍是濕濕的,但是總比沒有的強。路娜穿好衣服,再次看了一眼小門的擋板,再三確定喘息聲離門口越來越遠,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又過一關了,路娜心想。她似乎開始把自己設定成電玩游戲的主人翁了,把剛才面對的不同困難當是一個又一個過關卡的挑戰,然後自己把挑戰一個一個地戰勝。她居然有點勝利的滿足感。可是這種情緒很快就因為全身的傷痛而消逝了。路娜轉過身,身體慢慢地倚在門上,一直大口地呼氣來減輕身體疼痛帶來的負擔。
她直到現在才開始慢慢留意到門這一邊的世界。
剛剛路娜只顧著逃離那個漆黑不見五指的通道,完全沒留心這邊到底是什麼樣子。直到現在閑下來,她才認真地開始觀察著這眼前的這一切。她有種驚呆的感覺。
看上去,這好像是一個博物館。
這是一個比剛剛的房間要大兩至三倍的空間,像是一個大廳。牆壁上跟剛剛樓梯上看到牆壁不太一樣,白白的一片,很干淨,沒有任何壁畫。雖然如此,但牆上的整個天花板雕刻著精致的歐式雕花,甚為壯觀。而四周的牆壁都豎立著七八個五支並排的金色燭台,上面都插放著白色長形的蠟燭。燭台上的蠟燭並沒有被點燃,所以這個大堂里的光是從另一個門口傳過來的。但最讓路娜乍目的是,整個大廳的中間位置擺放著四個用石頭雕刻的人像。所有的人像都是雙手抱胸地平躺在一個石碑座台上。人像跟電視中看到陳列在博物館的一模一樣。這應該是博物館吧?
路娜站在原地,仍沉浸于驚訝的情緒中。突然她听到踏踏的腳步聲從大廳的另一個門口傳了過來。
有人?
-------------------------------------------------------------作者的話︰如果你喜歡吳秋月的作品,請你投下推薦票或是收藏,給她一點鼓勵吧。謝謝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