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回轉來,與許家姐妹客套了一番。凌青璇見周夫人面色不豫,只當她是嫌鬧得慌,便請眾位姐妹去東廂自己的屋子玩。
凌青璇和黃五小姐、劉嬌珠湊在一起談起別後之事,又說起夫家公婆等等一些鎖事,凌青琦等人為避嫌,遠遠的坐著說些閨閣中事。
凌青瑤對劉嬌蕊始終不冷不熱,劉嬌蕊也是心高氣傲的性子,二人由始至終竟沒有說一句話。凌青琦左右為難,許悠琴見狀便說想去後花園逛逛,凌青瑤主動提出相陪,二人攜手一起出門。
待凌青瑤走遠,許悠詩忙湊到劉嬌蕊身邊低聲詢問︰「你和青瑤姐姐這是怎麼了?」劉嬌蕊就有些氣惱,忿忿的說︰「誰知她怎麼了,我外祖母做壽那天她便如此,」她說著看向凌青琦,「當時青琦姐姐還說她是因為別的事,可是今日看來,她果真是針對我的。」
凌青琦忙開口勸︰「她是小孩子心性,妹妹多擔待一些。」許悠詩皺皺小鼻子,「還提高老夫人做壽的事?她那天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來?這樣不顧體面的性子,我姐姐今日都不打算來的,還是因為我之前接了你們的請柬答應了,才賴著磨著把她拖來。」
怪不得她們姐妹來得這樣晚,原來有這樣的因由。
劉嬌蕊見她提這事,連連暗示她,免得凌青琦尷尬。她卻是直到說完才看到劉嬌蕊的眼神,之後不好意思的沖凌青琦吐吐舌頭,想向她道歉,卻又覺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凌青琦並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她只當那些話說的不是自己,對著許悠詩坦然一笑,「還要多謝妹妹肯賞臉過來了,咱們姐妹情分不要生分了就好。」許悠詩見她不像是說氣話的樣子,頓時對她刮目相看,轉頭與劉嬌蕊道︰「這兩次見面青琦姐姐變了好多呢!」
凌青琦聞言微愣,見劉嬌蕊含笑點頭,忙收了驚色笑,「人總是會變的。」
這邊黃五小姐听見許悠詩和凌青琦的話,便將聲量放大笑著說︰「我也覺得這次見面青琦妹妹變了好多呢,」說著向凌青琦招手,「你過來讓我看看,究竟是你換了心肝還是有仙子附體?」凌青琦起身走過去笑道︰「五姐姐言重了,再說就要請人來跳神了。」
眾人听了齊齊笑起來,凌青璇笑罷正色道︰「人終有長大的一天,二妹妹長大了,自然今非昔比。」
這時丫環進來請示擺飯,凌青璇派人去後花園請許悠琴二人,又命蓮香和菊芳去請周夫人和方氏。二人均很快回來,周夫人說有她在不免使眾位客人不隨性,請各位姑娘盡興;方氏則說要侍奉婆母,自是也不過來了。
凌青璇這便吩咐開宴,八位小姐正好坐一桌。其他的丫環僕婦在外面隔間坐了四桌。
還未開席,凌青璇笑著對站在她身邊的蓮香道︰「你可是將咱們珍藏的寶貝忘了?」蓮香聞言忙告罪,「果真是忘了,奴婢這就去取。」說著轉身進入內室,不一會竟抱著一個圓墩墩的小酒壇出來。待她將酒壇放到桌上,眾人不禁唏噓起來。
這只酒壇約有尺來高,大月復小口,最特別的是,酒壇外面有一只五彩飛鳳,惟妙惟肖。恍如一眨眼便會騰空而起一般。
看到眾人的神情,凌青璇眉飛色舞的說起來︰「這可是我出嫁時祖母給的,我家相公常磨著我要喝我都沒應,如今便宜你們了。」黃五小姐眼楮直勾勾的看著五彩瓷壇,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這里面裝的不會是……」之後的字似乎不敢說出口的樣子。
眾人听她問這個都看向凌青璇,凌青璇彎起唇角賣著關子頓了一刻才道︰「若不是我還用這樣金貴麼?」許悠詩興奮異常的月兌口叫道︰「真的是秘釀合香?」
凌青琦捏著帕子的手指頓時一緊,原來合香的名氣這樣大,連這些深閨女子都對它愛如珍寶。
凌青璇看到眾人垂欲滴的樣子,滿足了虛榮心,揚起手臂豪爽的揮了一下,命令道︰「開壇!」
蓮香忙上前啟封,只一剎那,眾人鼻息間都充斥著酒香,只聞其香便欲醉。
黃五小姐早端著鎦金花紋瓷盅等待品嘗,這時也顧不得什麼禮讓謙恭,叫蓮香先給她倒,嘴里還說著︰「滿上滿上。」這時就有她帶來的婆子過來相勸,「女乃女乃,先吃點菜再喝吧,莫要傷了身。」
黃五小姐卻睨了她一眼,笑道︰「媽媽過來是勸我還是趁機聞味兒來的?」那婆子臉上就有幾分窘色,黃五小姐又說︰「媽媽快去坐下吃吧,不然連別的酒也喝不著了。」
眾人听了都笑,凌青璇身邊的一位媽媽過來將那婆子拉扯去了外間。這邊黃五小姐便端起酒盅將之送到唇邊喝了一小口,之後一臉享受狀。
劉嬌英等人也開始品嘗,竟都不由自主的發出驚嘆之聲。
凌青琦不禁好奇這酒到底是怎樣的,此時丫環已經給她倒了酒,她將酒盅端起來,湊到近前去聞,不想這樣酒香反而淡了。她輕輕抿了一小口,卻是並不覺得有多好,可是只一瞬間便忽覺醇香盈繞、芬芳溢滿心田,讓人身心俱醉。
此時黃五小姐已經從第一口的滋味中緩和過來,眯著眼楮回味道︰「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啊!」凌青璇「撲哧」一聲笑道︰「喝了酒你倒要拽文了,快吃點菜墊補吧,不然回去你家相公又要罵了。」
黃五小姐吃了人家的卻毫不嘴短,立即辯道︰「借他個膽子他也得敢?」劉嬌英也終于從合香的魔力中月兌出身來,指著黃五小姐笑罵︰「看看,這才喝了一口,那潑皮無賴的本貌就顯露了出來。」
劉嬌蕊連連附和著姐姐。黃五小姐便罵她們姐妹聯合起來欺壓于她。
許悠詩卻是對酒格外有興趣,對眾人的調笑不聞不問,連連喝了兩口,只覺回味無窮,之後放下酒盅去纏凌青璇︰「青璇姐姐,這秘釀合香難道再沒有了不成?」凌青璇用指輕點了她額頭,嗔道︰「你這丫頭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通共就這一壇,你還和我討?」
許悠詩忙搖頭︰「不是,我早聞秘釀合香美名,只是無緣得見,今日有幸嘗其滋味……」她話還未說完,凌青瑤便笑著打斷她的話,「這丫頭喝了酒也魔障了,瞧她繞來繞去說了些什麼?」
眾人又笑,許悠詩卻有些發急,「我不是這個意思,」眾人見她如此也都止了笑,靜靜的听她說什麼。「我見眾位姐姐對這秘釀合香如此珍愛,只是有些不懂︰青琦姐姐家明明有酒莊,為什麼不多釀制一些呢?」
凌青璇聞言面上便有些失落,低低的道︰「我們倒是想,可是現如今卻是造不出這秘釀合香來的。」許悠詩立即追問︰「為什麼?」
凌青璇低頭,落寞的說︰「自我們姐妹的祖母過世之後,秘釀合香的方子便遺失人間,再尋不著了。」許悠詩不禁扼腕嘆息,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有些黯然。
凌青琦握著酒盅,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合香的方子在自己手中這件事。若是說出來,凌家的酒莊會不會聲威大震,自此生意便好起來?可是為什麼前身之前沒有將之拿出來?是不是還有什麼她不得而知的隱情?拿出來,會不會反而樹大招風害了自己害了凌家?
凌青璇見氣氛冷落,忙笑著轉移話題,「你們快快吃些菜,不然真的要醉倒了。」眾人順勢說笑一番,屋中又熱鬧起來。
凌青璇又命倒酒,待桌上眾人的酒盅都滿了之後,她便叫蓮香將酒壇再次封好,送到周夫人那里孝敬。
不一會兒楊媽竟過來了,凌青璇等人紛紛起身讓座,楊媽卻是笑著擺手,「我就不坐了,夫人給小姐們加了兩道菜。」說著招手,站在她身後的小丫頭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打開,端出兩盤熱氣騰騰的菜擺放到桌上,之後躬身又退到楊媽身後,楊媽又繼續說︰「還要我過來囑咐小姐們莫要貪杯,吃了菜再慢慢喝。」
凌青璇忙帶頭稱是,黃五小姐則代表客人笑著道謝,楊媽擔心自己杵在這里誤了她們的興,忙告辭而去。
眾人再次入座,終于記起禮數,主人為客人布菜,客人向主人至謝。
黃五小姐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指著桌旁的幾人道︰「你們這是在演戲給誰看呢?快快收了這陣仗咱們自在的喝酒吧!」
眾人听了都撐持不住笑起來,凌青璇斥道︰「你是這里最老的一個,卻一點沒有長姐之風,真是白長了我們幾歲!」
劉嬌英也跟著訓︰「她不起著頭兒混鬧就是好的,還談什麼‘長姐之風’?」黃五小姐睨著凌青璇和劉嬌英,嗔道︰「你們兩個,一個說我是‘最老的’,這個又說我什麼‘長姐’,我是比你們大一點,但是論起老來,你們也不遜色我多少吧?」
凌青璇和劉嬌英听了這話自然不依,一齊笑罵起來。凌青琦等幾個小的在一旁看著她們廝鬧,只笑得合不攏嘴。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