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敬升說著,就又哭起來,哽咽著說︰「昭兒……或許就是她……」之後就說不出話。听到丈夫提起自己死去的兒子,凌青璇再也撐持不住,伏身撲到他身上也跟著大哭起來。
夫妻二人哭累了,聲勢漸漸弱下來,凌青璇開口道︰「算起來,你和她……是在昭兒出事之後,昭兒……或許與她無關。」金敬升聞言看著凌青璇怔愣了一刻,之後蹙眉問︰「我和她的事你知道?」
凌青璇白了他一眼道︰「你做的什麼事我不知道?」說著便嘆了口氣,「當初我以為你喜歡她,心想早晚她是你的人,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不想你竟也打著蓮香的主意,得到了她對她就混不在意了。」她說著口氣里也摻雜著一些悔意,蹙眉道︰「當時我若將你看得緊一些,或者干脆叫你收了她,也不會有之後的這些禍事。」
金敬升見她自責,忙將她抱進懷里,「不關你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我貪得無厭,有你這樣好的還總惦記著別人,是我該死。」他說著就拿起凌青璇的手去打自己的臉,說著︰「你打我,是我該死。」
凌青璇雖縮著手,卻也實實在在煽了他兩下,她不禁發急道︰「你這是做什麼?你若真心悔改,日後好好待我不就成了?」金敬升听她說這話連忙住了手,看著她央道︰「這麼說你原諒我了?」
凌青璇嗔道︰「我死都是你們金家的鬼,我不原諒你又能怎樣?」說著輕輕嘆了口氣,「我只盼你日後多念及我是你的妻,做事萬不要再像往日一般。你看上了誰,只要不傷及我的臉面,便將她堂堂正正的抬進家罷了。」她嘴上雖然這樣說,神色卻越來越黯然,之後睫上就掛著淚,盈盈欲滴。
金敬升見狀忙將她摟在懷中,連連道︰「你別傷心,我再不了。」
周夫人和老姨太太這時自內室走出來,周夫人笑著道︰「好了?」凌青璇羞紅了臉一把將金敬升推開,金敬升卻是一臉傻笑著撓了撓頭,繼而正了正臉色走到周夫人面前直直的跪下來。
周夫人挑了眉問︰「敬升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說著便要伸手相扶。金敬升卻是執意跪著,抬頭看著周夫人道︰「母親,今日的事您都看在眼里,剛才我和青璇的話您想必也听見了。一直以來是我虧待了青璇,她心里的委屈您是最清楚不過的。可是縱使這樣您剛才還顧及著我的臉面,謝謝您。」他說著便給周夫人磕了一個頭,直起身之後繼續說︰「我今日跪在您面前,當著您的面向天起誓︰日後我金敬升只對青璇一個人好,再不納妾。若違背此誓言,必遭天打雷劈、萬劫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凌青璇便沖上來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嗔道︰「作死了,我這輩子還指望著你,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金敬升看著妻子急得通紅的臉,又傻笑起來。
周夫人便笑道︰「好了,你們小兩口快起來吧。」老姨太太在一旁竟是邊流著淚邊笑著嗔道︰「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成什麼樣子?」
金敬升這才站起身,給老姨太太打躬作揖,「我們的事讓您二老跟著操心了。」
……
蓮香最後被凌青璇帶回了福江。
其實凌青璇對蓮香的感情並沒有像凌青琦想象的那麼深——這大概就是古今人類的情感差異。對于凌青璇,蓮香只是一個丫環,雖然服侍了她十幾年,但終歸是個丫環。
她之所以要將蓮香帶回福江,便是要將蓮香這樣一個人留著,時時刻刻提醒金敬升,從而使金敬升自責轉而待她好一些。
凌青璇最清楚不過︰金敬升在周夫人面前發的誓是作不得數的,不出一段時日他就會將這件事忘得一干二淨,再去尋求更加新鮮的女子。而她這一輩子要做的就是不斷的提醒他、看著他;在他下一次沉淪時再重復著,如此周而復始的循環著。
她不會覺得厭也不會覺得累,大概所有像她一樣的除了生孩子便無所事事的少婦這一生都是這樣度過的吧。
而凌青琦擔心的是她的身體,水銀是有毒的,也不知道常期喝水銀避孕停藥後對再懷孕有沒有影響。但這種事始終不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可以隨意說的,因此她輾轉著叫曲媽去找了老姨太太,老姨太太又在周夫人面前提起,周夫人這才寫信交待凌青璇請大夫看看,將身子調理好了再考慮懷孕的事。
這都是後話。
送凌青璇離開的第三天,凌青瑞終于可以下床走動了,大家都很高興,周夫人更是喜上眉梢,對凌青琦念叨著凌青瑞過一段時日就可以去酒莊了的話。
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落音,一個小丫環便走進來報說︰「酒莊差人來請二小姐立即去一趟。」周夫人不禁一驚,看著那小丫環就問︰「可是酒莊出了什麼事?」
小丫環搖著頭道︰「來人說是有一筆大買賣,買主指名要見二小姐。」周夫人听罷稍稍放心,可隨即又緊張起來,看著凌青琦問︰「為什麼單單要見你,是不是存了什麼不好的心思?」
凌青琦自然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時一旁的小丫環便又開口︰「來人說那個買家是個女的。」周夫人听罷終于放下心來,擺手叫凌青琦快去。
……
裴勇一聲吆喝,馬車還沒停穩,凌青琦在車廂內就听見一個清脆的女子的聲音極為歡快的叫了一聲︰「墨語。」車外的墨語沉默了一刻,才淡淡的開口問︰「有事?」
凌青琦由石竹攙扶著下車,看到墨語對面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她穿著粉紅色緞面交領長衫,配著白色百褶裙,頭上挽著連環髻,戴著一支掐絲如意簪、雙菱赤金步搖,眉目清亮、唇紅齒白,只是膚色稍稍暗了一些,不過在現代她便是陽光少女了。
那姑娘看著墨語偏頭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來,「我今日可不是來找你的。」說著轉過頭來,看向凌青琦。
這位不會是那筆大買賣的買主吧?凌青琦之前以為這個大買主會是一位中年婦人,未想到竟是個二八女郎,思忖間,她微笑著向對方點了點頭。
凌青琦按著往日的規矩戴著帷帽,陽光少女並未看見她的表情,對著墨語露出的酒窩立時不見了,冷冷的對凌青琦道︰「想必這位便是凌家二小姐吧?」
凌青琦頜首,「正是。」剛要開口相詢,對方又再次問︰「二小姐是瞧不起小女子麼?還是你們詩禮之家都是戴著帷帽見客的,這難道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至此若還听不出她來意不善,凌青琦就白白活了兩輩子了。但是她現在未模清對方的身分,也不想隨意與人起爭端,因此輕輕將帷帽摘下來,笑道︰「臨出門時家母特意交待的,唐突姑娘了。」
陽光少女這時就有些征愣。見到眼前的女子衣飾並不似自己之前想象的那般華美,可是她舉手投足間卻有一種讓人折服的氣度,這種氣度配上她姣美的容貌,端得是相得益彰。
凌青琦見她不語,便又開口道︰「請問這位姑娘您是?」陽光少女還沒有開口,趙管事從東側門邊擦著汗邊跑過來道︰「二小姐,這位是姜小姐,就是她要買咱們的酒。」他說著已經跑了過來,對著姜小姐作揖道︰「怠慢了姜小姐,還請姜小姐見諒。」
姜小姐微微一笑,「趙管事工務繁雜,您還是去忙吧,我這里有二小姐招待就好。」
她對趙管事的笑倒像是發自真心的,凌青琦便笑著道︰「外面熱,姜小姐請屋里坐吧。」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不想這位姜小姐竟是看了看她,又抬頭看了看熾烈的太陽,有些促狹的道︰「我是曬慣了的,這點日頭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咱們還是站在這里說說話吧。」之後看著凌青琦得意的笑起來。
這是故意要讓她站在大日頭底下曬著了?凌青琦猜不透這位姜小姐為什麼這樣針對自己,卻也並不在意曬一會兒太陽,依然微笑著道︰「這樣也好,」轉而吩咐石竹和裴勇︰「將桌椅搬出來,再泡一壺好茶來。」裴勇和石竹應聲而去,曲媽也跟著去了,墨語卻站在一旁有些負氣的狠狠瞪著姜小姐。
趙管事吩咐兩個酒莊的雜役抬來了桌幾,凌青琦便叫他去忙,他便自去了。
裴勇提了兩張椅子來,凌青琦便請姜小姐坐,姜小姐見她神態從容,竟是有些賭氣,轉身首先坐了下來。
凌青琦也坐了,石竹端來茶盤,凌青琦親自給姜小姐倒了杯茶,推送到她面前,「姜小姐請喝茶。」見她不接,也不強求,開門見山的問︰「請問姜小姐此次想買多少酒?」
姜小姐挑了挑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墨語,之後竟是問︰「他究竟是你們家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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