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是想得到俞記,可你也別忘了,你是俞記的東家,俞記又是你的嫁妝,得到你,豈不是也得到了酒莊?」龍三笑嘻嘻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凌青琦瞪大了雙眼,她這段時間究竟是走了桃花運還是狗屎運?怎麼項無忌和龍三都會對她說出同樣莫名其妙的話。
「娶了我你的確可以得到酒莊,可是你難道不怕我一輩子跟你作對讓你倒霉一輩子?」還是他娶了她得到酒莊之後根本不會拿她當人看,繼而讓她倒霉一輩子?再之以他的年紀也應該妻妾一大堆了吧,他所謂的娶就是納妾——可是這樣好像不符合古代人的習慣。
不想她猜的全不對。
龍三滿眼含笑的打量著她,聲音輕柔,「我會待你好,終有一天會讓你喜歡上我,舍不得跟我作對的。」
他也太自負了吧凌青琦撇了撇嘴,別過臉不去看他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臉,不服氣的道︰「小心我攪得你妻妾不和、雞犬不寧。」
現在說的這些話不過是他的預想,她不相信墨語和黑背找不到她,方才听嬌杏和桃兒的口氣,似乎這兩日他一直帶著她四處躲藏,這樣做是不是為了躲避她家人的追蹤她不得而知,但無論他用什麼方法,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會想辦法將自己所在告知墨語。
這時那位老大夫自門外躬著身子走進來,嬌杏端著一個烏木托盤跟在他身後,她走到一直跪著頭仍觸在地上的桃兒身邊,細聲細語的說︰「快起來幫忙。」
桃兒如獲大赦,忙自地上爬起來,接過嬌杏手中的托盤輕手輕腳的走過來,可是她偷偷抬眼觸及到龍三的目光,整個身子不由得瑟縮著一抖。
老大夫親自給凌青琦敷藥,龍三看著桃兒,開口卻是接著凌青琦的話頭︰「娶了你我便沒什麼妾了,妻更不肖提,自來我便認為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根本就不該出現在我面前。」
此話一出桃兒頓時臉色大變,即便是嬌杏,給老大夫遞繃帶的手也頓在半空,只有老大夫面不改色,似沒听見這話一般,探手扯過繃帶,給凌青琦包扎,又手腳麻利的給她的另一條腿敷藥。
此刻桃兒已然哭得稀里嘩啦的,卻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響,只咬著嘴唇任憑眼淚自下巴處滴落。
「你方才說會待我好?」凌青琦抬眼望著龍三問道。
好人家的姑娘哪能當著這麼多人對一個男人問出這樣的話來?認為自己死定了的桃兒根本沒听見,而嬌杏立即垂了眼瞼閉耳塞听,老大夫的手也微微有些僵。
龍三怔愣了一刻之後才有些懷疑的答應道︰「是。」
凌青琦便伸了手,指了哭得一塌糊涂的桃兒說︰「我喜歡這個丫頭,叫她侍候我。」說著定定的看著龍三,眼楮里滿含挑釁。
「一個丫頭而已,」龍三忽然笑起來,「只要你高興,我什麼都答應。」
他以為他是周幽王?凌青琦並不領情,白了他一眼,一旁的桃兒忽然跪下來,大哭道︰「奴婢一定會精心伺候小姐,再不敢有任何疏漏。」
嬌杏的表情松懈下來,老大夫的神色也恢復如常。
待包扎完畢,老大夫轉身對桃兒交待︰「小姐的腿不能活動,你精心一些,否則會遺禍終身。」
龍三連忙問︰「需要多久才能好?」
「少則三五日、多則月余,要看小姐的身體如何了。」老大夫恭謹的回道。
「不是沒傷到骨頭麼?」凌青琦立即追問。一個小小的皮外傷也要一動不動的待在床上,那她要怎麼將信息傳遞出去?
老大夫瞥了她一眼垂著眼瞼說︰「老奴方才說的‘骨頭沒事’並不是沒傷到骨頭,這骨中也有氣血,骨頭沒事不是說氣血也沒事,小姐若不安心靜養,哪怕是動動腳趾頭,癱了瘸了,老奴可治不好。」
這話說的竟有些負氣的意味,凌青琦住了嘴,細細的打量著這位老人家,難道她之前得罪過他,因而他對自己有成見?可是她搜腸刮肚,也未覺得他有何面熟。
「你老老實實的治病吧,哪兒來那麼多廢話?」龍三對老大夫頗為不滿,諷了幾句轉而吩咐︰「用最好的藥,想盡一切辦法盡快治好她的腿。」說著又對嬌杏和桃兒交代了幾句好好侍候的話,和老大夫一起走了出去。
送走了龍三,桃兒和嬌杏回轉來,二人雙雙跪到凌青琦床前,桃兒哭著磕頭道︰「奴婢謝小姐救命之恩。」
凌青琦卻頗不以為然,她雖救了她一命,但龍三終究是她的主子,是非面前二者擇其一,她選的一定會是龍三。更何況方才那一幕,也許只是龍三事先設計好的橋段,利用這兩個丫頭來騙取她的信任,之後再伺機而動。
她可不認為自此她便可以撐控她們了,遂淡淡的抬手,「你們起來吧,別動不動便跪。」並不多說其他。
兩個丫頭原本以為這位小姐心善,見她們跪下來定會有一番說辭,不想卻是這樣了結,嬌杏更是覺得自己跪得突兀。
二人訕訕然的站起身,見凌青琦低頭不願多說什麼的樣子,對視一眼,嬌杏便滿臉堆笑的湊上前來獻媚的問︰「小姐想吃點什麼,奴婢著人去做。」
桃兒也迅速的將臉擦抹干淨,笑著問︰「小姐渴不渴,奴婢倒茶給小姐喝。」
被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著,凌青琦忽然覺得有些餓,又感到想要小解,思及那位老大夫的話,惟恐自己後半生真的癱了瘸了,又不願意在兩個丫頭面前出糗,一時之間臉憋得通紅竟說不出話來。
見她如此嬌杏恍然大悟,轉身對桃兒耳語幾句,桃兒立即轉身小跑著出去,嬌杏轉而對凌青琦道︰「小姐稍等一會兒,桃兒馬上就回來。」
過了一會兒桃兒雙手捧著一個玉質的奇形的盆回來,到凌青琦面前恭敬的道︰「小姐,奴婢來侍候您小解。」
難道用這個……,可是她們兩個在,終究是有些難為情,遂命令︰「你們出去。」
兩個丫環同時一怔,嬌杏忙說︰「小姐您的腿……」不想這位小姐立即冷下臉來喝道︰「我讓你們都出去」二人再不敢遲疑,桃兒放下手里的物什躬身退了出去。
凌青琦望著桃兒放在床上的東西,不禁懊惱異常,心道癱了便癱了吧,有什麼大不了的?索性故意動動腿勾勾腳,奇怪的是她並不覺得怎麼疼,若是真的傷到的所謂的氣血,會這般麼?
這時只听桃兒猶疑的低聲問︰「嬌杏姐姐,小姐的腿傷需要一段時日,是不是少爺娶小姐的日子也要延後了?」
嬌杏立即喝止道︰「主子的事也是我們這些下人枉自議論的麼?」桃兒忙認罪告饒,嬌杏繼續低聲教訓著什麼,凌青琦卻再也听不清楚了,心里充滿了感激與慶幸。
就這樣又過了兩日,凌青琦一動不動的待在床上,龍三不時來探望,甚至揪著那位老大夫的衣領逼問什麼時候能治好,老大夫只是含糊其辭,最後龍三產生了懷疑,要另請大夫給凌青琦診治。
兩天來凌青琦一直仔細留意著,這日傍晚終于等到一只小鳥飛落到窗台,偏偏這個時候嬌杏和桃兒都在,她心念一閃指著那只鳥命令道︰「你們兩個,把那只鳥捉來給我。」
桃兒聞言剛要走過去,那只小鳥便「撲愣愣」扇動翅膀飛得老遠,嬌杏便笑著走過來問︰「小姐是覺得悶了?不如奴婢跟爺說叫他買幾只回來給小姐玩。」
凌青琦卻望著窗外,執拗的說︰「你們告訴他,我只要剛才那只,讓他捉來給我。」
嬌杏臉現為難,望了桃兒一眼之後輕聲說︰「是,奴婢這就去尋少爺。」說著走了出去,語氣里卻似有嘆息。
不過一個時辰的光景,龍三便興沖沖的走進來,後面跟著兩個小丫頭,每人手里提著兩個鳥籠子,里面雜七雜八的裝滿了各種鳥,嘰嘰喳喳的叫喚個不停,屋子里頓時喧鬧起來。
亂糟糟的聲音,凌青琦惟一听清楚的就是︰「放我們出去」
「還有什麼要求?」龍三一撩下擺坐到幾旁的椅子上,興味盎然的看著凌青琦問。
凌青琦微微揚起唇角,促狹的道︰「等我想好了,會通知你的。」
龍三身體前傾,笑道︰「只要是你提的要求,我都會滿足你。」
「好,你等著吧。」凌青琦剛說完這句話,有一只手忽然伸到她面前,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模到她臉上,她一把將之拍開來,怒目看向他。
不想他卻大笑起來,繼而俯身湊過來低聲說︰「快把你的腿傷養好,為兄可有些等不及了。」之後也不管她會說出什麼來,轉身便出了屋子。
凌青琦氣得咬牙切齒,看到桃兒怔怔的看著自己,嬌杏更是一臉黯然,怒不可遏的大叫道︰「你們都給我出去」
兩個丫環面面相覷,之後躬著身子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