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起來了……」他站在大殿門口,看著那緊關起來的大門里頭傳來不小的聲響,想起自己父皇的那張面孔,平日是一個開朗愛笑的健壯大叔的形象,此時一定是很恐怖的表情吧。
他捂了捂耳看著身邊一臉無奈的隨僕。
「殿下,請回去吧。」
按捺著那份心驚,他臉上保持著鎮定說,「不礙事,我們在這里等著。」
轉過頭去繼續看著那扇大門,里面那男人是如此的暴怒,听見自己兒子的話竟氣的想把一切東西都砸掉,摔爛了花瓶,折斷了凳椅,打出了牆上的洞,听起來那氣還不小,很是嚇人。
暗寂可以想象里面一定是很混亂,他的兄長在那里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一般人在那種場面下都會嚇壞吧,這點他不得不佩服自家皇兄的膽量。
他轉開來想,其實皇兄比自己更有資格當下一任國王,即使沒有真正的血緣關系。
過了好一陣子,大門終于敞開,出來的是他們的父皇,見暗寂在這里等著,沒由來哼了一聲就離開了。
暗寂轉過身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他第一次看見他的臉色這麼黑,比下大雨時那片陰雲密布的天空還要黑的厲害。
過了幾分鐘,他的皇兄才慢慢走出來,看見暗寂在這里等著,抬起臉露出一個無力的笑容。
「他能消氣就好了。」
「事情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兩兄弟站在這里,不由的嘆了口氣。
在前一天,那個做法他是堅決反對的,可是他皇兄始終咬口沒有松軟下來,于是僵持著過去。暗寂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他皇兄竟真的去找父皇,這種大膽又冒險的辦法,他真的要懷疑他是不是燒壞腦袋了。
「皇兄,為什麼你要執意這麼做?」把附近的隨僕全部遣散後,暗寂再次問他。
「……」他偏過頭去看著晴朗的天空,像是思索了許久才說出一句話,「大概因為我太過幸福吧。」
身為皇子,擁有自己的家人,各方面都沒什麼煩惱。
盡管有時很勞累,但對他來說,那些日子都是愉快的。
愉快到讓他差點忘記了自己不是父親真正的兒子,不過是他好友的兒子,或許他在害怕著,害怕這種幸福隨時都會破滅,從夢中醒來就一無所有。
暗寂不明白,撇撇嘴說道,「真懷疑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特意找這種風險大的罪去受
他轉過頭看著暗寂,露出一個笑容,「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是有這種傾向?暗寂,你說我怎麼辦?」
暗寂的臉色陰沉下來,正常來說他應該是泄氣吧,怎麼看起來還很高興的樣子。
他不能理解,看著皇兄的臉覺得更加不爽。
「瘋子她知道了一定會吵起來,這事我不會再管,你自己去解決吧」冷著臉,暗寂丟下這句話就快步走開,他站在這里等了那麼長時間,以為最後他會失落的走出來,結果沒有半分失意的情緒,他準備好讓他放棄的那些話全部都沒用上。
暗寂一直走一直向前走,連續走了三個宮殿,站在這片花園無論怎麼回頭都不可能看見他皇兄的身影。換另一個方面去想,他猜測著皇兄這般執著的原因,他有種不好的念頭……
「不可能吧,難道他真的……」
可是,這個想法可以說是符合事實,他皇兄見過那麼多的貴族小姐,卻沒有一個心儀的,最後只能是這個原因吧。
「天啊,他的品味也太奇怪吧?那女孩一直沒有醒來,他是怎麼喜歡上的?」說完又覺得有些荒謬,可是他直覺這個原因的可能性最大。
無力的扶額,那些貴族小姐的確是一個個花瓶,但是他也不應該選擇那個從沒醒過來的女孩啊,他們的妹妹比那些貴族小姐優好上千倍萬倍……
「……」
他決定了,不管怎樣,接下來他都要跑一趟,試探一下那個貴族的口風。
從皇宮出來的一輛豪華的馬車來到街上,向著城中那片紫色樹林駛去,目的地是那片紫林的擁有者所在的那間豪宅。住在那里的貴族在這個國家屬于上等貴族,擁有顯赫的身份,當暗寂從馬車走下來時,這個貴族听到皇子來到的消息不禁吃了一驚,來到門口親自迎接。
「安南伯爵近來可好?」
「皇子有幸來到下臣的府宅,不知是何事,下臣立即去準備豐盛的宴席」
安南伯爵模不準他的意圖,這位皇子向來獨立獨行,表面上並沒有和哪一位貴族交往密切,幸好是皇子,不然那種性子很容易得罪人。
他的到來讓安南伯爵感到惶恐。
「廢話不必多說,宴席也不需要準備,我來一會就走,帶我去見你女兒。」
「啊……?」
「我對她很好奇,嗯……應該說我對她那種病感到好奇,想知道這麼多年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這……」這個回答讓安南伯爵無語,不過他想不到任何理由去拒絕這位皇子,首先他的身份是那麼尊貴,怎麼允許他人的反對。
「請……跟我來吧……」
這間府宅比暗寂想象中還要小,二十分鐘還沒到他們就走到盡頭,也到達了那個房間。
他跟在安南伯爵的身後,走進房間之內,也看見躺在床上的那個金發少女,睡的一臉安詳。和那些貴族小姐的長相沒什麼分別,按照一般人的眼光睜開眼楮後一定很漂亮吧,不管那些貴族小姐長的怎樣,始終比不上暗寂心里最疼愛的那個妹妹。
「從一出生到現在就從沒醒來過?」
「回皇子的話,小女的狀況就是這樣……」看著躺在那里的女兒,他們一家人找遍多少辦法就是無法讓她醒來。
「……」暗寂冷冷的看著那個金發少女,長期居在房間里沒曬過太陽,肌膚比他們還要雪白,不過在暗寂看來是一種病態的白。
就算到現在才醒過來,這十多年里她的腦袋肯定是一片空白,即沒接受過任何知識的學習,更不知道她會不會變成連話都說不好的白痴。
這樣的人怎麼配的上他的皇兄
「殿下……?」安南伯爵偷瞄了一眼他的臉色,十分陰沉,不知怎的,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會絕望嗎?這麼多年她都沒醒過來,很可能她就這樣睡一輩子,你們到死去的時候她都不可能醒來。」
「殿……殿下,盡管是那樣,我們依然抱著一絲希望……」完全不明白他怎麼突然生氣起來,安南伯爵接著慢慢說,「她始終都是我們唯一的女兒,真的像您講的那樣,我們也不能就這樣放棄。盡管很多時候照顧她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幫她洗澡吃飯等等……」
他只看著那個女孩,沒心思把安南伯爵的話听進去。
「她死了對大家都是一件好事……你不可能沒听說過異端之人,她的狀況那麼古怪,或者說她本來就是異端之人以沉睡的理由來蒙騙我們。」
「不可能」暗寂的那些話讓安南伯爵的臉色變的慘白,下意識的吼了一句,隨後立即反應過來,「十分失禮了,殿下……您說的話都是不可能的,她完全沒有意識,所有辦法我們都嘗試過……」安南伯爵顫抖著說,那一刻他知道了真正的恐懼是怎樣的感覺。
內心其實慌張的很厲害,可在面前的這個人是皇子,任何一句失禮的話都不能講。
「真是……非常抱歉,殿下所說的,絕對不可能的……」安南伯爵盯著床上的那個少女,一直重復著這句話,絕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暗寂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被自己的話嚇倒了。
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使勁捏著少女的臉,柔女敕的肌膚很快紅了起來,他也沒有放手,過了幾分鐘,他才停下來。
「果然是沒有意識的……廢物」
不管他用多大的力她都沒有反應,如同失去靈魂的女圭女圭,只有外表好看其它的都是不中用的。
放下手之後,他有一種失望,如果這女孩能夠醒過來,他心里面的反對之聲也許不會那麼嚴重。
只是,這個少女絕對配不上他的皇兄。
想到這他忍不住露出一絲惱意。
那天晚上,沉睡著的金發少女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她的家人在她房間里逗留了好一陣子才離去。
在走廊上,安南伯爵對他的妻子嘆息著說,「你說暗寂皇子怎麼突然跑來這里呢……」
「是啊,讓人捉模不透,那位殿下有什麼意圖呢?」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他們家族怎麼得罪了那位皇子。
他們離去時的這兩句話卻被她听進去了,她已經可以開始听見很清晰的聲音,只要是在這個房間里。然而,她得要過多一段時間才能真正醒來,不然的話今天那個皇子來到這里,她一定不會這麼簡單的就放任過去。
痛覺這種觸感她已經有所體會,那時候他怎麼欺負自己,這筆賬她會記住的,日後奉還十倍甚至更多
無奈她能夠感覺到臉上的火辣辣的痛,卻連抬起眼皮的力量都沒有。
第一次的這種下世真是苦了她呢,下一次下世她一定會找到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那個皇子的名字叫暗寂啊,放心好了,她會很好記住這個名字永遠也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