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他還在睡夢之中,忽然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本來還想責備幾句,當他听見敲門的人是誰後就立即把氣都消了,花了幾分鐘的時間穿衣梳戴。打開門後看見自己的妹妹一臉焦急的不得了。
「為什麼你們都要瞞著我,四天前,皇兄和父皇吵了一架對不對?你們為什麼都要瞞著我這件事」
「……」他的臉色頓時變的有些陰沉,他還在奇怪她怎麼突然來找自己,原來竟是為了這件事。父皇身邊應該不會有人隨意把話說出去,那個時候他們的皇兄身邊沒有其他侍僕,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人長著大嘴把話講了出去。
「為什麼不說話」見他不吭聲,她提高音調對他叫了起來,那張臉像是快哭出來的樣子,急的要命。
「不知道你听見什麼,我向你保證,那種事絕對不會發生。」他向她保證著,又安慰了幾句才送走了她,之後就沒有了什麼好心情,快步走出自己的宮殿,他必須再跟他談談這件事
來到他的宮殿後,他沒有看見自己想找的人,反而踫見了那名貴族騎士。
他對暗寂說,「皇子去了大殿,他猜測到您很可能會來,命令我在此地等候。」
「他還說了什麼?」
他微微搖頭,「請隨我在里面等候。」
無可奈何,他只能在這里等待,跟著他進去後,見對方似乎要離開的樣子,他叫住了對方停下來。
「我知道你是皇兄新認識的朋友,今年的皇宮晚會我卻一次都看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字?」
「殿下,我叫喬安。」他淺笑著說出自己的名字。
暗寂想了一下,盡管听說這人物很出名的樣子,他對這名字一點熟悉感都沒有,不過據說是剛繼承父親的爵位,大概僅開始在上層貴族社會里露了幾次面吧。
不管怎樣,他的爵位並不低,當皇子身邊的騎士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
他問了幾個問題,無非是關于自家皇兄的這幾天有什麼古怪的地方,特別是那次的那件事。
暗寂並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反而看見他滿臉歉意,「非常抱歉,這幾天皇子都使開我只讓我去陪著公主。」
「……你出去吧。」暗寂擺擺手讓他離開,看著房門被關上,他思忖著,不曉得他的回答是皇兄親口安排好的說辭……或者是把他引到另一個思路上,那個叫喬安的貴族明白的說了這幾天很多時候都陪在公主身邊……
難道他有這層意思……?
確實,他們的妹妹也該是時候,哪怕他們很寵著她,她終有一天要理解和明白這些事,哪怕在他看來可能對她有些殘酷。
沒有過多久,暗寂等的人就進來了。
「你果然在這里……」紫發青年臉上有一分疲倦,見到暗寂還是露出一個笑容,「你又是追問那件事嗎?」。
「不,你被父皇叫去大殿是因為這件事吧,不過我來這里並不完全因為這些。」
「是嗎?我覺得頭好疼。」他嘆息著說,父皇那邊必須應付,還有妹妹那邊也要想好才行。
「自作自受,誰叫你選了一個最糟糕的主意。」暗寂不會說些什麼好話,他看了一眼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兄長,繼續說道,「我之前就堅決反對,結果你竟然跑去跟父皇說這件事,去娶安南伯爵的女兒。」
他冷冷哼了一聲,不等他兄長說些什麼,他繼續接下去,「我先問你,父皇不會無緣無故叫你去大殿,也是因為那件事吧。我的想法是父皇依然在生氣,不過應該沒有前幾天氣的那麼厲害。」
「沒錯,他就跟我提起那件事。」他知道暗寂比自己更加了解那個叫父親的男人的脾性,隨後他露出苦色。
「父皇有意勸我,可惜我又惹他生氣了。」
「你、你」看到他的臉色,暗寂就知道自己會听不到想要的話,沒想到他竟然……
「你這個白痴」他實在忍不住破口大罵,「為什麼你一定要一意孤行,父皇難得勸你回頭,你真是一個白痴無藥可救到底是什麼原因啊?我怎麼會有這種傻蛋皇兄」
即使他們不是真正的親兄弟,但他們的感情比真正的兄弟之情還要深厚。
對暗寂一番責罵,他听在心里並不感到意外。
只是……
他嘆了口氣,用力按住他的肩膀,看著他發飆的樣子,輕聲說,「我有自己的理由,這件事你不能再插手,我知道你來這里也是一番好意。最惡劣的人是我,我辜負了父皇的好意也辜負了你的好意,還有我們的妹妹……」
咬著牙,他試圖壓抑著自己怒到極至的聲音,「……她……」難道他就這樣看著他哥哥去娶那個醒不來的女人嗎?
他知道這個哥哥的脾氣對一件事真的執著起來是很麻煩,好比現在,他想不明白去娶那女人竟真的比他們寶貴的妹妹還要重要?
暗寂死死盯著他,臉色有多陰沉就有多陰沉。
「她今天一早就把我從床上叫醒,問的就是說這件事,她知道了你和父皇在吵架,先不管是誰把話傳出去的。單是我也安慰了很久她才不甘心的離開,哥哥你不可能不知道她從很小開始就愛慕著你,盡管那時候她沒有預料到後來你真的成為她哥哥,我失望的是,你想讓你的人代替你去照顧她嗎?」。
「我……我的確是對不起她……」
「皇兄你喜歡看到她哭的樣子嗎?」。
「不……沒有,沒有這回事……她是我最好的妹妹,你知道,哪怕再喜歡這個妹妹,始終也只是妹妹而已。」也許暗寂並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欺騙自己說出這番話。
那一年,他的父親前往戰場,那時候這個國家被一些事糾纏住,情報工作沒有做好,他的父親因為戰場上突然出現的兩個異端之人而死去。
戰爭就是流血的地方,最不能逃開的就是死亡。
他出生後不久,那個身子虛弱的母親躲不開死亡的腳步,其實在那個時候他能出生就是一個奇跡,他**的身體狀況很難生育。
大概因為母親的緣故,哪怕他是父親的兒子,從某一方面說,他**如果還好好活著他就不可能出生,他要是出生他**就能很難從虛弱中恢復過來……
盡管在那個家他享受著隱晦的親情,可是兩父子從來不正面打招呼。他知道他父親是愛著自己,只要一想到他的母親就無法坦率。
表面上是冷落著,他在暗地里依然接受到那份體貼的關懷。
直到那一天,他練完劍回到家里,和往常一樣期望著戰場上的父親能打贏戰爭回來。他萬萬沒想到,在傍晚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令人殘酷的消息。
死了……他父親在戰場上死去了。
什麼遺言都沒有,他連他父親的尸體也沒有看到,據說是尸首慘狀的不可能找回。
之後那段時間,他一直沉浸在這種黑暗的時期,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
那個在暗地里悄悄關懷著自己的男人,那個沉默的男人,就像憑空消失了,無影無蹤。
一起生活過的痕跡,再沒有他的出現。
之後,他被接到皇宮里,成為了國王的養子,變成這個國家的大皇子。
那時,他十二歲,名義上,他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也許是有同齡的孩子才能讓他走出那段陰晦的時期,可是那種苦澀的感覺他永遠也忘記不了,失去了最重要的事物。
而他同時也是幸運的,多出了那兩個名義上的兄妹,終于走出那種日子。
他在乎的重要事物漸漸變成另外的人,他們寶貴的妹妹,在那多年前,他立下了這個誓言。事實上,他怎麼可能討厭那個妹妹呢,他們都是自己的親人,代替了他父親成為他新的親人。
然而,有一件事他怎麼也無法估計。
十多天前,他收到一封又一封匿名信,每五天的每封信都是一樣的內容。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暗寂,也不可能告訴暗寂和任何一個人。那封信的筆跡故意寫的很規整,讓他看不出來皇宮里哪個人的筆跡是這樣的整齊。
元之國的大皇子,您可知道當初殺死你父親的那幾個異端之人是什麼嗎?
對于這封信是誰寄的,他查不出半點可用的信息,哪怕他心里有幾個懷疑人的名單,遲遲無法下這個決定,他找不到證據。
況且,這段時間面臨的每件事都讓他感到頭疼。
由其是父皇和妹妹,因為這封信列舉了三個信息,才讓他不得不做出那樣的決定。
另一方面說,他應該感到慶幸的,自己一直受到眷顧,過的那麼幸福。或許他真的暗寂說的那種傾向,必須給自己找點罪受,這樣才能讓自己稍微回過神來,才不至于這個一直做著的美夢真正的破滅,重蹈覆轍。
可是,為了自己這個想法,他注定了要對不起自己的妹妹。
「對不起……如果真的和你在一起,那種日子我真的無法想象,幸福之中的幸福,同時我在度過這種幸福過頭的日子里,我的恐懼和擔心也在增加。」
是的,沒錯,因為太過幸福,他才必須時不時給自己提個小醒,以免忘卻。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愛做夢的小孩,不這樣做的話,他會恐懼,會不安的恐懼,恐懼自己完全陷入這美好的日子無法自撥。等到失去的時候,他又變成那個失去重要事物的自己,那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也許他是在為自己找借口,一方面有這種想法,另一個方面,他的確想知道信上所的事實是否完全真實,因此他才堅持著要去娶安南伯爵的女兒。
他有種這樣的感覺,自己也許能從那個女孩身上得到想要的答案。
兩天後的一個晚上,夜已經很深,四處尤其的靜謐。
他先前還在猶豫,最後已經下好決定,為了父皇不再氣壞身體,為了妹妹不再傷心,就只有這個辦法。
他已經安排好一些人在那里等待,穿上這件特別準備的衣物後,可以保證不會有人發現自己,那件附有隱形魔法的衣物。
他的身手輕巧,長期住在皇宮里已經熟悉了這些地方哪些守衛簿弱,他很輕易的離開了皇宮。
從離開皇宮一直到前去安南伯爵的府宅,他在那片林子發現那些隱藏起來的人,見暗寂到來了,帶著他們並不陌生的口號。緊接著,他們一共五六個人就進入了安南伯爵的府宅,樹林里,暗寂悄悄立在樹下等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