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之後,牧野
姜子牙統領著西岐軍隊,在漫長的被攻擊之後,終于第一次站在了攻擊的地位上。軍隊的士氣是不用說了,沿路的民眾們更是如見天日,喜動顏色,自願勞軍,將軍隊的士氣又向上推了一個層次。整個西岐軍隊自上到下,都覺得勝利就在眼前,不費吹灰之力,唾手可得。就算有什麼萬一,那不是還有闡截兩教的道爺們頂著呢麼。
與此相比,作為人族與道門雙面主事人的姜子牙卻沒有那麼好的心情。看著已經搭建完畢的四個蘆蓬,他頗有些擔心地看向立在身邊的麒憶和孔宣︰「兩位師兄,您們確定要搭四個?幾位老師若是不來的話……」說著,擔心地看了看對面兩個蘆蓬上端坐著的讓人無法直視的西方教兩位聖人。
姜子牙話音剛落,為最終一戰做準備而出場的闡截二教弟子之首燃燈、多寶,也紛紛看向麒憶和孔宣,目光中是同樣的擔心。作為弟子之首,這兩人自然清楚闡教教主元始與截教教主通天之間的矛盾,若是兩位老師因為互相的矛盾,不願為他人作嫁衣裳而不來,大師伯又是從來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的,那這四個蘆蓬空了三個,豈不是丟臉丟到西方教去了?
麒憶與孔宣對視一眼,作為目睹了接引準提兩位聖人與通天元始兩位師伯一戰的當事人,他們很清楚兩位師伯的關系已經緩解。不過,這會就算說出來,想來面前這三人也不會信吧。所以麒憶對著孔宣示意,孔宣只好勞心勞力想借口。
「不論怎麼說,老師都會來的。」
這一句話,不單是姜子牙,燃燈、多寶也都紛紛點頭。夏嫵對人族的維護,洪荒中略有些年歲的人都知道,此次封神之戰中,夏嫵也是頗為活躍。在這種最後決戰的場合,幾人哪怕相信接引準提不來,也絕不會相信夏嫵不來。
「老師既然來了,那邊」孔宣眼神往對面一撇,「有兩位聖人,幾位師伯會坐視不理麼?」
幾人這才醍醐灌頂,可不是麼,雖說自從昆侖山分家以來,三清互相之間的關系很有些僵硬,但三清對夏嫵這個小妹的愛護,卻是依然如故,若說夏嫵在準提、接引手上吃了虧,三清不會出手,那可是比夏嫵不出現更不可能的事情。
雖說孔宣這幾句話說得在理,但姜子牙幾人總還是有些不牢靠,巴巴地在蘆蓬前守著,也不回去休息。麒憶和孔宣都心中好笑,此時卻又不好特立獨行,只好在一旁陪站,百無聊賴之下,心中便有好笑轉成了郁悶。麒憶膽子大些,索性就傳音給夏嫵,請老師大人快快降臨。
夏嫵接到傳音的時候,很有些哭笑不得。但她素來在麒憶孔宣之前都沒什麼架子,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依麒憶之言,起身往牧野去了。
此番乃是為封神之劫做個了斷,夏嫵出行之時,也頭一次擺了擺聖人的派頭。坐下一頭九色神鹿,乃是梅花鹿夫婦之中的梅花,身後跟兩個奉寶的粉雕玉琢之小童,乃是梅花鹿夫婦的孩兒以及之前被召回去的哪吒小同學。周身暗香繚繞,清風徐徐,仙樂叮當,自己是一件廣袖常服,掩映于祥雲霧靄之間,去了些童真稚氣,多了些莊嚴肅穆。
不要說姜子牙、燃燈、多寶幾個並不常見夏嫵的,連相伴都幾萬的麒憶孔宣,身為對立面聖人的接引準提,都有些發愣——這個周身氣息神秘宏遠,眉目間帶著七分肅穆三分可親的,就是那個萬年長不大,時時在兄長庇護之下,連修煉都得被督促的三清之妹,萬年小蘿莉,夏嫵娘娘?
夏嫵卻沒留神這些人的眼神變化,她正皺眉看著那四個等距間隔的蘆蓬皺眉,揮手一拂,那蘆蓬直接化成了一個,其內四個蒲團,依序而置。這麼一頓,諸人也都反應過來,以燃燈、多寶、麒憶為首,道教門下同時跪地行禮,參差不齊地道︰「見過老師/師叔。」
西方教那邊,接引也是笑道︰「夏嫵娘娘卻是來了。」
夏嫵命諸人起身,上蘆蓬坐下,方回道︰「兩位有禮。」
準提卻為適才的愣怔而有些羞惱,回道︰「娘娘倒是來得甚早,弟子也很是盡心,建了偌大的蘆蓬迎候。」言下之意,道門也就你一人,來得倒是積極,可惜不過是單人獨木罷了。
適才孔宣能夠分析出來的內容,接引準提自然能夠想到,何況兩人還是見過元始通天聯手抗敵的,所以準提這一番話,除了掩飾適才的尷尬之外,也不乏試探的意味。
夏嫵微微一笑︰「兩位聖人博聞強記,卻不知是否听過人族一句俗語?」
這明顯是個坑,但當著雙方教眾的面,也是不能不答,所以準提不情不願道︰「夏嫵娘娘不妨說來听听。」
夏嫵一笑︰「人族的父母啊,經常教導自己的孩子,早起的鳥兒有充吃,」看了眼對面臉色拉得老長的準提,再接上一句「早起的蟲兒呢,被鳥吃。」
準提的臉頓時就黑了,若不是顧全封神大局,當下就要與夏嫵分一分誰是鳥來誰是蟲。而西岐這邊諸人之中,卻是孔宣笑得得瑟——誰讓人家是鳥呢?
這句話,當然不是此時人族的俗語,但夏嫵可不怕準提接引去查這種無聊的東西。
正說得舒暢,天上又是一陣仙樂傳下,卻是通天帶著幾名弟子到了。自夏嫵以下,道門弟子齊齊出迎。通天揮手讓諸人起來,與夏嫵相攜入了蘆蓬,看了看一排四個蒲團,搖搖頭,還是在第三個蒲團上坐了下來,順便橫了夏嫵一眼。夏嫵嬉皮笑臉,絲毫不以為意,又回復了那萬事不理小女孩樣,看得道門諸人又是一愣,麒憶孔宣倒都松了口氣——老師還是老樣子。
準提的臉色,比之適才夏嫵一番蟲鳥論時,更黑了幾分,卻還是與接引二人,向通天點了點頭。通天的脾氣,某種意義上來說,與麒憶有些像,不喜歡的人,絲毫也不肯敷衍的,只是鼻子里哼了聲,便再不做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