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鈴蘭認為這是李寶瓊對她的工作表示質疑,不大高興地反駁,「雖然我入門珠寶行業時間還不久,但是畢竟是受過專業培訓的公司不可能讓一個沒有知識更沒有理論的人隨隨便便擔任工作,我可以保證慕綾這鐲子可以說得上是價值連城」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厲聲反駁,李寶瓊面子上很是掛不住,說話開始沖起來,對著張鈴蘭不好再說別的話堵回去,一旁默不作聲安慕綾成了她的出氣筒,口不擇言地說︰「慕綾怎麼會有這麼貴重的首飾呢工資高的工作都不要了,難道是找到了個好男人?藏著掖著不讓我們這些老同學知道」
李寶瓊大學畢業出來後,少說也混過兩三年才嫁的人,說話雖然沖了不少,但是理智還是在的,畢竟這次是打著同學聚會的招牌,不能太落人面子。但被李寶瓊這麼一說,在場的老同學不禁用打量的目光看了看安慕綾。
有待遇好工作高的工作放著不要,還有這麼貴重的手鐲子,這實在很難讓人不由往歪處想啊。
安慕綾臉色一冷,她本來就面容姣好,再加上出院以後,肌膚勝雪,更是讓她看起來年輕四五歲不止,這臉色一擺,倒是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氣勢,「玉鐲這種東西,又不是普通的金銀打造,一直有市無價。說句實話,以前我工資雖高,確實也是買不起這鐲子,但問題在于這是我家的祖傳之物,難道這也有問題?」
色厲內荏的一段話下來,把李寶瓊給堵得死死的。
李寶瓊臉色變青,支吾半天,才干笑幾聲,「呵呵,上大學那時……沒見你戴過啊。」
「哎喲大學沒戴,不一定以後不給戴啊。我說寶瓊你今兒個怎麼像刺蝟一樣呢。慕綾,要不要唱首歌?」同學聚會就是圖開心,不能鬧僵,老班長曾麗麗極力營造氣氛。
其他同學也見氣氛不太對,連忙跟著七嘴八舌說要點歌。
安慕綾KTV觸模屏點歌機上瀏覽了曲目,最近一年出的新歌她不知道不出奇,可好多老歌……她竟然連歌名都記不住了。
她這昏迷的一年里,是不是腦子糊涂了,怎麼感覺記憶力大不如前了呢。
于是,安慕綾推月兌著沒有點歌,在一旁吃吃水果喝喝果汁,準備這樣打發一晚。那些老同學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但都沒敢把話題往安慕綾身上扯。
酒過三巡,力當麥霸的幾個的喉嚨也把持不住了,這時已經是深夜將近十二點。李寶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帶有些醉意的眼楮立刻彎成一條線,「喂,老公啊……」
尾音拉得老長,在此時安靜的包廂顯得十分突兀。
「301號房。到了你就直接進來,都是我的老同學。那,我掛了。」李寶瓊對著手機一個接吻,樂呵呵地結束通話,轉過頭說,「我老公要來,你們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讓我們看看你那總經理的老公」曾麗麗跟其他幾個老同學玩著撲克,臉上也有了幾分醉意。
似乎提及自己那當上總經理的老公,李寶瓊滿是驕傲,趁著酒意全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在說。其他老同學也不好拂她面子,時不時應幾聲。
安慕綾本沒喝幾杯酒,以前工作時應酬也不少,這一來二去,就是有酒意也清醒了,想起自己居住的公寓小區深夜不太安全,幾次開口說要先走,都被李寶瓊用話堵了回去,說是怎麼樣也要見見她老公再說。
李寶瓊的老公,安慕綾是見過的。安慕綾努力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李寶瓊她老公的公司與她工作的公司有過商業合作,幾次主管開會,經過公司營業大廳時,見過他從貴賓專用電梯里走出來,算是有幾次照面吧。
要是說長什麼樣,安慕綾就記不起來了,本來就不是什麼熟人,一直沒放在心上。
不一會功夫,李寶瓊的手機再次響了,對著電話撒嬌幾句。她老公毛振華進到包廂里,穿著西裝革履,一副商業打扮,將軍肚非常突出,眼楮細小眯成線,對著包廂里的其他人非常有領導風範的握手。
在職場上打混過多年的安慕綾來說,他這顯然是非常客套的行為。
「喲這不是安主管嗎?好幾次去你們公司洽談業務,怎麼沒看見你啊?」毛振華似乎對她很有印象,一下子認出了安慕綾。
不等安慕綾開口,李寶瓊嬌笑著拍開毛振華摟住自己肩膀的手,故作任性地推了推老公的胸口,「人家慕綾早就不干了老公,我們聚會要散場了,麗麗跟我們同路,你順路送送」
這時在場的男士紛紛表示護送女士回家,一邊說著笑著,一邊離開包廂。
毛振華開了一輛嶄新的雷克薩斯在不夜城外停放,好些老同學都忍不住看了又看,有幾個硬是夸李寶瓊嫁得好。
李寶瓊的虛榮心再次得到滿足,拉過曾麗麗的手,一副好姐妹的模樣,嗲著聲,「麗麗,我和我老公順路送你。」
安慕綾住的地方比較偏遠,遠離市中心,這些老同學之中,沒有一個與她同路的。安慕綾想等同學們都分道揚鑣了,她走遠一點,到不遠的廣場打車。
安慕綾一個人站在邊遠的角落,深夜微涼的風輕輕拂來,黑發垂了幾絲下來,蕩漾著似乎不曾離去的青春,白皙的面容在燈光下泛著洗淨鉛華的清麗,漆黑如夜的瞳孔遙望著前方,天藍色的裙裾像是誰用修長白皙的手指在上面按下的琴鍵。
不得不承認,這時候的安慕綾充滿著嫵媚卻又干淨的氣息,很是吸引人。丁子虎注意到她,走過去「安、安慕綾,你……」丁子虎他這個人一急,就想不出話怎麼說,他撓撓後腦勺,就像剛出社會的愣頭青一樣,不知道怎麼開口,說要送安慕綾回家。
丁子虎的話說得結結巴巴,安慕綾沒用心去听,眼楮朝別處隨意瞥去。
當真驚鴻一瞥。
她的腳步不由像後退一步,神色異常復雜和愕然。
黑色的碎發微微凌亂而有型,長相無可挑剔的完美。輕輕顫動是濃密睫毛像黑色的羽毛,似乎隱藏著慵懶。投著小小的陰影下是一雙純藍色的眼楮,瞳孔里氤氳著浩瀚般的璀璨,充滿深邃。抿著薄唇,唇瓣似一條線的弧度。
身著一套白色運動服,似乎不是什麼牌子貨,硬是被這人穿出貴族的氣質。
所有人看著這個像是憑空出現的妖嬈男人,一步步從容不迫地走來,竟是氣勢如高高在上的王者般,令人生畏。
深邃的眼楮似乎看不見旁人,直直走到安慕綾面前,緊抿的薄唇才稍稍微張,硬朗的輪廓瞬間變得柔和,充滿溫潤。
安慕綾稍稍抬著頭,才能與他的視線正對。
安慕綾用眼楮一遍又一遍描繪他精致的臉龐,身體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微顫,連同第三根肋骨下的心髒一並在顫抖。
好熟悉……
似乎認識幾千幾萬年。
但是……她的記憶里明明沒有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存在啊。
可是,感覺卻是欺瞞不了人的。
所以……安慕綾忽略微微發顫的心,輕聲說︰「你不是應該銀發麼?」
心里像是住著一個小小人,不斷吶喊著。
銀發才是最適合他的。
洛伊嘴角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藍色的眼眸卻陡然涌起一絲幽怨,「……你把我忘了。」
忘了?
把他給忘了?
安慕綾內心翻騰著濃濃疑惑,她不禁在心底里暗問自己……她真的昏迷了一年嗎?為什麼在醫院那幾天……她記不清一些人一些物,甚至是連汽車都感到陌生。當她想起電飯煲、電冰箱、電熱器……是怎麼使用的時候,為什麼總感覺這樣的生活曾經離她是那麼的遙遠。
又為什麼現在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她……像是認識了他很久很久一樣,但是……她的腦子里並沒有他的一絲半點記憶?
她曾數十次夢見藍色的眼楮,當這天藍眼楮的主人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卻又是覺得熟悉而陌生。
誰來告訴她,是她失去了記憶,還是這個世界錯亂了
洛伊輕嘆了一聲,伸出修長的手,輕而易舉將安慕綾拉入懷抱,一雙鐵臂有力的緊緊固住驚慌失措的她。
被這麼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安慕綾忍著大喊大叫的沖動想掙月兌桎梏,但是心底的疑惑一再上升,薄薄雪紡包裹的後背緊緊貼著他結實的胸膛,感受到他傳來的體溫。
竟是如此的安心和熟悉……
好像很久以前,她和他一直就這麼依偎著。
安慕綾對自己這種想法愣了一愣,她什麼時候……
不等她思索完,洛伊清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早知你會失去在奧淵大陸的記憶,當初……就不應該讓你離開。」
話音剛落,安慕綾頓時感到後背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
一陣陣灼熱感劇烈的侵襲著她,像是身在火海般。安慕綾緊緊咬著下唇,血染紅了口,腦海快速閃過一片片掠過的場景。
意識迷糊那剎,她惟獨憶起……最古老的生死契約。
不管你是否穿越時空,不管你換了另一具身體,不管你是否記得起誰,刻在靈魂深處的契約會永生永世追隨。
所以……你記起他是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