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柳飄飄 第三卷 飄飄花謝落誰家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征遼大將軍

作者 ︰ 維洛溶溶

我耷拉著腦袋,頹然坐在軍營外的土坡上,一邊用手扣著身下的凍土,一邊意興闌珊地看著遠方。昨晚好端端的一場表演,讓我慷慨地哭成了悲歌……想到這里,我又攥了一把土狠狠扔向遠方。生于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我,對于戰爭的全部概念都來自于美國導演或親自參演的大片兒,戰場的殘酷與生死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別人的事情,即便是在現在,我也時常恍惚,總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小柳哥,你別難過了」我正胡思亂想著,只見童宇他們四個和李督軍一起站在我身後,李督軍看我有些紅腫的眼圈,嘆了口氣,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兄弟,事情都過去了,別多想了」

「是啊何況大將軍也沒有為難咱們」李錦安說著也走上前,蹲在我身邊。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脆弱了,竟然鼻子一抽、嘴一撇又哭了。

毛頭、楊守業也趕緊圍了過來,李督軍「呵呵」干笑了兩聲,又大力拍了我後背一下,說道︰「你這孩子,怎地像個娘們兒一樣,動不動就哭鼻子」他一邊說一邊指著童宇說道︰「看看他們幾個,誰不比你小,干嘛啊這是」

「哇……」我徹底由抽泣便成了嚎啕大哭,淚一把鼻子一把地嚎著。

「這……」大家都被嚇傻了,李督軍掙扎了半天,估計是在沒有安慰過人,只是一拳一拳杵著我的肩背,說道︰「不許哭啊,男兒有淚不輕彈」

「啊……」我哭得更猛了,但多半是因為疼的。

「男兒流血……不……不……流淚……」李督軍听著嚴肅但實際緊張地直哆嗦,听他的語氣,就知道從未安慰過別人。

哭了半天,我終于停住了,一邊哽著,一邊說道︰「為……為什麼要……打仗?打仗會……會……死……死人……的」

李督軍一愣,狠狠拍了我一掌,瞪著眼楮說道︰「好啊,我一直以為你小子是覺得演砸了心里難過,鬧了半天,原來是怕死」

「哎呀」他這一掌太狠了,我差點兒吐出血來︰「怕死有什麼不對難道你願意死啊?」

「為國捐軀,萬死不辭」

「我沒說不為國捐軀,我是說人要懂得敬畏生命生命多寶貴啊,看著這麼多年輕的生命戰死在異鄉」我又哽了,平復了一下,又說道︰「所以為將者一定要愛惜戰士,一定要謹慎」

我緊緊握著拳頭,心里其實是想說這仗既然已經注定打不贏,又何必浪費這麼多無辜的生命呢?

李督軍雖然不高興,但見我紅鼻子紅眼楮的,重重嘆了口氣,說道︰「回去吧,都出來半天了」

我站起身,跟在他們後面,慢慢吞吞回到了營帳。到了營帳,只見張彪等在帳外,見我們回來,立刻快步上來︰「柳兄弟,你們怎麼不去軍中表演了?」

「啊?」我們都愣了,我瞠目結舌地說道︰「我昨天都演砸了,大將軍居然沒生氣,還讓我們表演?」

張彪點點頭,說道︰「大將軍說你們昨晚演的很好,命我讓你們在軍中各營巡演。」

「真的?」我的不良情緒一掃而光,童宇他們幾個也高興極了。

張彪點點頭,說道︰「還請柳兄弟與諸位多盤桓幾日。」

「好我們這就去準備」我一蹦三寸高,趕緊行了禮,帶著四個小隊員跑回帳中。

「咱們今天晚上演一出新劇︰紅色娘子軍」我已經決定了,如果不能改變這里每一個人的命運,那我就要竭盡全力,讓大家過得快樂一些

「遼人搶了我的糧,燒了我的家,我躲在水缸里才逃過一劫」在戲中,我又穿起了女裝,一邊唱一邊跳,雖然我唱得上氣不接下氣,跳的也狀況百出,但整個營房的官兵都看津津有味,尤其是看到毛頭扮成的遼人將我拽走時,台下的官兵都大叫起來,有幾個恨不得沖上台來

演完了《紅色娘子軍》,我又給大家說了段劉寶瑞的單口相聲,大家更是听的前仰後翻,不亦樂乎,直到月上中天,巡夜的梆子敲了三下,我們的表演才算結束。

抬著家伙,拖著疲憊的身軀,我們五個慢慢往帳中挪。四下已經漆黑,我一個不注意,趔趄了一下,正在這時,一直揣在腰間的隻果滾落了下來。

「哎,我的隻果」我急叫一聲,趕緊放下手里抬著的鼓架子,彎腰去追。只見那隻果順著斜坡一溜滾下一米多高的土坡,我見狀,蹭著地也滑了下去。這才發現,原來坡下還站著三個人,他們背對著我正在說這話,那隻果不偏不倚正好滾到中間那個人的腳下。那人似乎感覺到腳下異常,正要移步,我殺豬般喊了起來︰「別動,小心踩了我的隻果。」

中間那人聞言一愣,低頭看了看,俯身下去,撿了起來。這時我也已經出溜到坡底,草草拍了拍上的土,跑到中間那人身後,說道︰「這是我的」

這三個人都是一愣,慢慢轉回頭來。

「啊」我立刻尖叫起來,腿一軟又坐在了地上︰「你……你……你……是人是鬼?」我指著中間那人,聲音抖得不像樣子

「大膽」左邊一人沖著我大聲喝道,他還要罵我,被中間人攔住。我斜了斜眼,算上自己,地上一共四個影子,心說是人

「你……你……干嘛帶著面具?」我坐在地下,抬頭看著月光里那張猙獰的面具。

面具人站在我面前,伸出一只手要拉我起來,我頓時一個哆嗦,自己噌地站起身,只留下那只手尷尬地停在空中。

面具人右邊的人非常有眼力地介紹︰「你是何人?見到征遼大將軍為何不拜」

「啊?」我一听「征遼大將軍」頓時腿軟,腿一軟,還真跪了下去。

征遼大將軍見狀,趕緊扶我起來。我一瞄他手中的隻果,說道︰「這個隻果是我的,還請大將軍歸還。」

「大膽,莫說是一個隻果,就算是你項上人頭,大將軍也取的」

我的爆脾氣又犯了,下意識說道︰「我是在和大將軍說話,難不成你是大將軍?」

「大膽你一個無名小卒居然敢在將軍面前撒野?」

「哼」我冷笑一聲︰「也不知道是誰大聲喧嘩,喧賓奪主,在大將軍面前撒野?」

「大膽」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我的,我正瞪著白眼看著另外一個也說出這句話正無比尷尬的人,心說你就不能說個別的

看我們兩個斗著嘴,大將軍倒是一副輕松的樣子,他搖搖頭,伸手要將隻果遞給我,可他手伸在半空中,頓住了,拿起已經干癟的隻果在面具前看了看。我知道他一定再想已經抽成這樣的隻果怎麼還有人當成寶,想到這兒,我趕緊伸手去拿,倉皇之間,我與大將軍的手輕輕一觸,只覺得他的手冰冷異常,我頓時打了個冷戰,心說帶著面具,不說話,還渾身冰冷,這大將軍難道真不是人?

不過雖然這樣想,但我還是非常機智地一抱拳,說道︰「謝大將軍賜還。」便飛也似地跑開了。

童宇他們四個果然很沒義氣,一直爬在土坡上看我,也不下來幫忙。直到我連爬帶滾地上去了,他們才圍上來噓寒問暖。我轉著圈白了他們個遍,惡狠狠地一甩袖子先走了

夜里躺在床上,抱著干癟的隻果,我有些想念小謝,也不知道他此刻怎麼樣了。他那個人看著挺明白,可實際就是太直太天真,總是傻呵呵地把所有人所有事兒想得無比完美,而王頭看著精明,實際就是個二桿子,就知道意氣用事……想到這兒,我搖搖頭,心說我不在,這兩個男人可怎麼辦哦

正想著,從主帳方向傳來一陣笛聲,在這空寂的夜里,顯得十分清脆遼遠,敢在大晚上吹笛子的除了面具大將軍還能有誰?我冷笑了笑,不過听著听著,只覺得那旋律仿佛在哪里听過一般熟悉,心底甚至對這個帶著面罩的征遼大將軍產生了一絲莫名的親切

柳飄飄,你想什麼呢我正魂游天外呢,被李督軍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呼嚕打醒,使勁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嘟囔了一句︰「大半夜吹笛子真沒素質」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們文工團又開始巡演,所到之處無不人山人海,這才表演的是《白毛女》,我化著兩坨紅臉蛋,一蹦一跳地在台上唱著︰「人家的閨女有花帶,我爹錢少不能買,扯上二尺紅頭繩,給我扎起來」

台下頓時一片叫好,我的虛榮心堅持爆棚了從小到大一直很羨慕舞台上的大明星,現在終于圓了明星夢了如此想著,腳下跳的更歡了,一打眼, ,不遠處,白花花的日頭下,一張猙獰的鬼臉面具閃著光,我腳下頓時一個趔趄。遠處的大將軍背著手,似乎看到了我的害怕,他肩膀聳了聳,慢慢走了過來。我心中慘叫一聲︰「不妙」

終于該著「耶律休哥」和「楊白勞」上場了,我趕緊跑了下來,躲在幕布後面,伸手拉過來一個小兵問道︰「咱們大將軍為什麼帶著面具啊?」

「我也不知道」這位小兵哥正伸著脖子看台上呢

我自言自語道︰「莫不是又一個絕世美男蘭陵王?」

「啊?你說什麼?」小兵哥完全沒听到我說什麼。

「沒事兒,沒事兒,你看吧」我再一抬眼,又該我上場了。

面具大將軍站在士兵的後面,端端站著。我雖然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他,但總覺得面具下那雙眼楮像繩子一樣纏繞著自己,讓我心驚肉跳。

好容易演完,我像逃一樣奔回屋里,告訴李督軍說想要回去。

「為什麼?這不演的好好的」

「我……我……我惦記著謝大人」我心虛地答道。

「謝大人好端端的,你惦記什麼?」李督軍滿不在乎地說道。

「他身子一直不好,我……我想回去看看」我幾乎是在哀求了。

「那……得看大將軍的意思」

「李督軍,要不你去幫我和大將軍說說,早些讓咱們回去吧」我使出殺手 ,拉住李督軍的袖子猛搖。他猛地打了個冷戰,一蹦三尺遠,像吃了蜜蜂屎一樣,綠著臉說道︰「同為男子,如此作甚」

我努力憋住笑,繼續伸著手抓向他︰「我不管,反正你都說我已經殘了」

「好好」李督軍一個箭步跑到門外︰「你別過來,我去就是」說著一溜煙不見了。我放下手,咧開嘴不地道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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