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涼亭四周分外安靜,就連樹上的知了也停止了鳴唱,屏住呼吸,傾听著這逐漸揭開的冰山一角。
任倚婕的眉舒展了開來,困擾她多時的疑團終于向她展開,父親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他是清白的,他與千銀秋的接觸是工作需要。這一刻,她好有立即返回二十一世紀的沖動,她要告訴那些曾經懷疑過父親的人,他們是多麼愚蠢。
手不由地抓住父親的手,那因握槍而滿是老繭的手,溫暖如初。手背上那道小時候為救她而殘留的疤痕,敘說著永遠深厚的父女之情。
「爸,後來呢?」
「後來千秋銀總算肯出來見我了,那時,他才真正把我當成自己人了。我還記得初次見面那天,他在上海的錦江飯店包下一個廳,單獨宴請我。說真的,他這個人全世界沒幾個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我當時很想抓他,但就是判斷不了這個宴請我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千秋銀。另外,還有一批已經出土的唐代文物在他手上,我必須要先探听出文物下落,才能動手。
「于是,我只得暗兵不動,繼續演著戲,與他周旋。酒過三旬後,我見他有些醉意了,便開始套問文物的下落,哪知這家伙竟然漏出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什麼秘密?」
「就是‘雷神之淚’他說現在在他手上的那些文物根本不算什麼曠世珍品,他想要的珍品,無論是什麼,只要有‘雷神之淚’都能獲得。當時我並不知道‘雷神之淚’是什麼東西,也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好奇地問他,能否借我看一下這個神奇的寶物。他不知是真喝多了,還是太過信任我了,居然真的從身上將‘雷神之淚’解下來遞給我看。我不明所以,只覺得表面上看來這就是一顆普通的藍寶石,但是能夠被千秋銀隨身攜帶的東西,那絕非凡品。于是我暗中用手機將這顆寶石的樣子拍了下來。
「那天之後,我就到處上網查詢資料,並將寶石的照片拿到各個質深的文物鑒定中心去看。然而沒有一家機構的文物專家表示知道這個東西。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好奇。不知為何,當時我就是有種預感,千秋銀酒後漏出來的信息,絕不可能是隨便說說的。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基本上每周會秘密和他見面一次,商討著尋找文物買家的事。為了套出‘雷神之淚’的秘密,我向上級獻計,建議他們找個假冒買文物的人,這人要裝得很有錢,很在行的樣子,並且完全看不上千秋銀手頭上的那些文物,這樣千秋銀才可能考慮尋找新的文物來交易。果然,不出我所料,局里請來的買家在展示了強大的財力與購買意向後,千秋銀坐不住了。那位買家竟然提出要‘蘭亭序’,說只要千秋銀能替他找到‘蘭亭序’的真跡,無論什麼天價,他都願意出。」
「‘蘭亭序’?」任倚婕驚呼起來,「爸你這樣為難千秋銀,也太有才了。這東西在野史上說起來可能是唐太宗李世民的陪葬品,而太宗皇帝的昭陵雖然至今沒有被盜過,但早被文物局嚴密看管起來了。千秋銀就算再有本事,要想盜掘昭陵根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沒錯,我就是要讓他倍感無力,這樣他才會拿出他的最後法寶。也就是‘雷神之淚’在巨大利益的驅使下,他終于決定鋌而走險,而將‘雷神之淚’能穿越時空的秘密告訴了我,他希望我和他一起回到唐初,在李世民去世後不久,高宗還沒有坐穩龍椅的時候。因為‘蘭亭序’畢竟是皇室的陪葬品,他一個人回到唐代盜取,風險太大,因此他不得不依靠起相對信得過的外人來。我當即就答應了下來。原本我想此事匯報給上級,但是千秋銀自從告訴了我這個秘密後,突然之間對我看管非常嚴密。為了不讓他起疑心,我決定先忍一忍。
「因為和組織上幾乎無法聯系,我就一邊佯裝替他準備工具,一邊揣模著如何阻止他穿越。說實在的,當時我不太相信那東西能穿越。但是看他又不像在故弄玄虛,也就將信將疑。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他穿越到唐代,然後盜取文物,改變歷史。所以我偷偷地在網上找了一個專搞文物贗品制作的人,將手機上的照片發給他,讓他給照著樣子做一下。那人效率倒也挺高,沒多久便做好了。接著,我趁著千秋銀換衣服的時候,給偷著調包了。但是我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遲早會被他發現,于是我只得將‘雷神之淚’做成項鏈,作為生日禮物先送給你了。
「我只是希望千秋銀即使發現遺失,也不會懷疑到這東西在你的身上。哪知道,我還是低估了他。很快他就發現東西被調包了,他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我。他說‘雷神之淚’的秘密他只告訴過我一人,現在丟了,除了是我偷的,不會有別人。一開始我當然不承認,但是他竟然拿你來要挾我,說如果我不交出‘雷神之淚’,第二天就休想再見到你。我知道他這個人心狠手辣,是個亡命之徒,極有可能真對你下手,所以那天下午趕緊打電話給你,讓你去了你爺爺女乃女乃家。之後,為了防止他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我不得不約他來了家里。」
說到這里,任樹堅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剛毅的臉上露出了對這段回憶的凝重之色。任倚婕明白,那一定是段慘烈的回憶。想像一下,千秋銀這樣殺人不眨眼的罪犯,在得知父親偷盜「雷神之淚」這樣嚴重的背叛後,手段一定是極奇毒辣的。
也許是感受到女兒擔憂的目光,任樹堅突然覺得沒有必要將那些細節說得太詳細了,于是輕描淡寫地說︰「千秋銀總共帶了五個人來家里。唉,老爸雙手難敵手,無奈之下只得交出‘雷神之淚’。也不知怎麼就啟動了‘雷神之淚’,它突然發出一道耀眼的藍光,之後,我就失去了知覺。等我醒來後,發現自己就來了唐朝,正躺在一戶農戶家里。千秋銀和那五個打手不知去向。我的運氣還不算差,那戶人家對我很好,而不久之後,我又因緣際會地踫到了越王,就來了越王府,一住就是兩年。」
「原來真相是這樣」任倚婕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是放下了,俏臉上漸漸浮上一個開心的笑容。回想起那晚自己被警察帶走的情形,只覺得世事變幻莫測,誰又能想到父親和千秋銀的失蹤竟然是穿越了。公安局的人一定是長時間聯系不到父親,所以就以為他變節了,唉,這些人真是糊涂,也害得她背著包袱過了這麼久。
「可是爸,千氏兄妹也穿越來了唐朝。千秋銀是和你一會兒來的,而千秋雪是和我一會兒來的。」接著,她把自己穿越的經歷以後來唐朝後遇到的倒霉事和父親詳細地說了一遍,中間故意漏去了她與盛宣煜之間的糗事。
任樹堅听罷後面色更加沉重,顯然女兒惹上人命官司,讓他憂心重重。雖然暫時有越王維護,她是安全的,但是生死狀的威脅仍然存在。不找到凶手,皇帝如果要找人結案,任倚婕隨時可能會被處斬。
「當務之急,我們必須找到千秋銀,奪回‘雷神之淚’。小婕,只有回到二十一世紀,你才是安全的。」他鄭重地說。
「嗯」任倚婕點了點頭,但很快她的臉上愁雲滿布。「爸,千氏兄妹會不會已經回二十一世紀了?」
「不會」任樹堅幾乎很肯定地回答。
「為什麼?」
「因為……」他想了想,說,「他還沒有找到‘蘭亭序’,如果現在回去,他這兩年在唐朝算是白混了。」
「可是他都被官府盯上了,他還會再在乎‘蘭亭序’?」
「會的。因為他不是別人,他是千秋銀」
任倚婕的腦子中浮現出千秋銀那雙狠厲,滄桑,又桀驁不馴的眸子,心中不由得贊同了父親的判斷。是啊這個連二十一世紀警察都不放在眼里的亡命之徒,又怎麼會害怕唐代的官府蘭亭序帶來的豐富利潤一定不會讓他退縮的。
「可是我們又該如何找他呢?現代科技這麼發達,都找不到他,到了古代,又該如何來追蹤他的下落呢?」
「呵呵小婕,你什麼時候開始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你別忘了,科學技術的倒退不是我們單方面的,千秋銀,他也無法玩高科技了。所以撇開所有的高科技光環,我們要和千秋銀做智的決斗。難道你認為自己會輸給他嗎?」。
「不我一定不會輸給他」父親的鼓勵終于讓她眉間那朵愁雲散去了,臉上重新泛出了自信的光芒。是啊,父親說得不錯,她不應該總是悲觀地滅自己威風,她要振作起來與千秋銀決斗她要抓住那個殺人趙大人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