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之後,任倚婕每當回憶起兩次穿越的經歷,都會唏噓不已,第一次,是被人襲擊,莫名其妙穿越,而第二次,是自己躍入錢江潮,玩命穿越。如果之後讓她再做一次同樣危險的事,她相信絕不會有那天的勇氣了。
同樣的,兩次穿越後的地點,也都離奇得讓人意想不到。第一次,她穿到了一個凶案現場,而第二次,她穿到了ji院。
當她睜開眼楮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天香瓊樓冬院的迎風閣。那間曾經和長孫沖見過面的房間依然散發著淡淡的脂粉香與曖昧的氣息。她坐起來環顧著四周,幸虧沒有旁人在,而屏風後的床上居然鬼使神差地擺放著一套女人衣服,她沒多想,便匆匆換上了這身衣服,然後溜了出去。可當她出門後,她發現要溜出天香瓊樓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還記得上一次和許青山來天香瓊樓,那嚴密的把守若沒有許青山近似自殺似的引開守衛,她又怎麼可能能混進來。此刻,她雖然著了這里的衣服,並用一塊薄紗蒙了臉,暫時沒有人留意到她,但是要想順利地離開只怕也得動點腦筋。
她四處游蕩著,努力不引人注意,但她的怪異還是被人發現了。最先發現她的是一個二十來歲高個子女孩,打扮得花技招展,大紅色的裙子讓她看上特別地張揚。從她的衣著看,似乎是這里的一個當紅的姑娘,只是那氣勢怎麼那麼地囂張。只見她橫眉豎眼,指著任倚婕大罵︰「你個小浪蹄子,居然敢在這里偷懶。看來平時媽媽們對你的管教是太松了。」
任倚婕一呆,不知所措。心想著,定是自己穿得這身衣服的主人是這里新來的,經常被人欺負。她不敢出聲,怕被對方發現她是冒充的,只得低下頭,裝出極是害怕的樣子。
她的弱勢讓對方更來勁了,伸手狠狠地在她身上掐了一把,說︰「還不快去廚房干活再讓我發現你偷懶,看我不打得你掉一層皮不可。」
任倚婕痛得齜牙咧嘴,卻是不敢叫出聲來,心里氣憤地把這臭女人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以後要是有機會,她非把這狗仗人勢的臭女人狠狠教訓一下不可。
轉身急忙離去,卻是不知廚房在什麼地方,正暗自著急,忽听身後響起又一個傲慢的女人聲音︰「呦蘭丫頭發的哪門子火啊這紫嫣姑娘以前可比你紅多了,多少王孫公子肯為了她一擲千金。你又算哪根蔥,敢對她發火。」
任倚婕側身望去,見是一個身穿淡黃色流仙裙的年輕女子,頭發綰得很高,執著羅扇,緩緩走了過來。她這話雖是對著那紅衣女子說的,但一雙桃花眼卻是盯著任倚婕。
「哼再紅又如何,現在臉被人毀了,還不是只配在廚房干活。」紅衣女子不屑地瞟向任倚婕。
任倚婕猛然意識到自己身上穿的,竟然是那個曾經被新城公主毀了容的紫嫣姑娘的衣服。如今看這情形,這二人都因為她蒙著面,而把她誤當成了紫嫣了。一想到這一點,她不由得又是高興又是慌張,高興的是她可以借助紫嫣的身份暫時蒙混過去,慌張的是那個真紫嫣應該就在附近,萬一撞見了,她的身份還是會被拆穿。
那黃衫女子似乎對紫嫣極是維護,桃花眼輕蔑地瞟了那紅衣女子一眼,又說︰「蘭丫頭你這話就差矣雖然紫嫣的臉是毀了,可是她彈得一手好琴,又有一副好噪子,不知有多少客人要听她唱曲呢。這不,三娘讓我來喚她,春院怡春苑里有客人專點了她唱曲。」說罷,她朝那蘭丫頭又冷笑一聲,拉起任倚婕的手,說︰「紫嫣,別理她跟我來」
那紅衣女子氣得直跺腳,卻又是無法發作。顯然那黃衫女子說得有些道理,而她在天香瓊樓的地位,似乎也還沒有能夠到了凌駕所有人的地步。
而任倚婕此刻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從心里說,能避開那個囂張的蘭丫頭,她當然願意跟著這黃衫女子走,可是一听說有客人點了紫嫣彈琴唱曲,她就有些發虛。她雖然會的東西不少,可是這古代的七弦琴,她從來沒有彈過,這一去,還不是馬上就要露餡了。她好想開口和黃衫女子說,自己還是去廚房吧,那彈琴唱曲的事讓別人去。又擔心這一開口會被人听出聲音有異,最後左右為難,只得硬著頭皮跟了黃衫女子走了。
走了一會兒,那黃衫女子帶著她避開人群,來到後院一處僻靜處,突然四處張望了一下,在確定沒有旁人在的時候,悄悄塞了一個小紙包在她手里。
「主子讓你把這包藥放進客人的酒水里。」
任倚婕一驚,這算是怎麼回事啊?
見她不出聲,那黃衫女子又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只要你辦妥這件事,主子答應你還你自由身。」
任倚婕只覺得渾身冒汗,看來這天香瓊樓里是個深不可測的潭子。紫嫣的身份似乎不僅僅只是這里曾經當紅的花魁,而是暗中幫著什麼人做事。此刻,她究竟應不應該去完成本該紫嫣去完成的任務呢?
她的猶豫令黃衫女子面露不虞之色,說︰「怎麼?你還想違抗主子的命令?還不快去」
似乎是趕鴨子上架了,她要不去,看來還不行了。唉,走一步算一步吧想到這里,她只得點了點頭,將小紙包塞入袖子里,往春院而去。
來到怡春苑門口,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紅著臉,端著一盤酒菜守在門外。她想起黃衫女子的話,心里不免搗鼓起如何將那小丫頭騙走,讓她把酒菜給她。哪知,那小丫頭一見她來,立即將酒菜往她手上一放,說︰「姐姐你幫我送進去吧」說完轉身撒腿就跑。
任倚婕說不出的怪異,怎麼自己回來後盡踫到怪事。不過總算是酒菜到手,便于她行事了。輕叩房門,里面無人應答,她也管不了那麼多,推門進去。
這間怡春苑比起雲裳閣稍嫌不如,但也是極其奢華的房間。房間內燭光四溢,紅帳輕飄,內室屏風後傳來一男一女曖昧的戲水聲,似乎正洗著鴛鴦浴。任倚婕不禁臉紅了,她終于明白那小丫頭為什麼不肯進來了。這樣的場景確實不適合未成年人
她輕輕地將酒菜桌上,躊躇著要不要在酒里下藥。雖然她強烈鄙視著屏風後的嫖客,可是讓她害人她還是做不到。那黃衫女子的來歷根本不清楚,她口中那個主子更是不知何許人物,萬一不是什麼好的人,她幫了他們豈不是鑄成大錯。于是她決定就這麼悄悄地出去,可剛要出門,又想到那真紫嫣如果已經出現了,自己這假的還不馬上被識破,不如再換身衣服,這樣也可迷惑旁人。
她轉首向內室瞄去,見地上散亂著女人的衣裙,不由得勾唇一笑,躡走躡腳地返了回去。可走到內室門口,她還是面紅耳赤。屏風後的男女尋歡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她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終于她一咬牙,捂著耳朵進去,撿起衣服就往外撤。
然而這一慌張暴露了自己,那**女愛的聲音頓時嘎然而止。任倚婕只覺得背後一陣勁風襲來,一把冷冰冰的刀無情地貼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是什麼人?」男人寒氣十足的聲音,讓她整個人僵住了。
艱難地轉過頭,她向襲擊她的男人望去,不可置信地張著嘴。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他?
男人松散的衣服顯然是剛披上的,古銅色的胸肌隨意地在外,上面閃爍著未干的水珠。那熟悉而俊?的臉龐上沒有任何的溫度,讓任倚婕整個人凝固。
「紫嫣,你這不要臉的騷貨,偷我衣服干什麼」屏風後幾乎赤luo的女人沖著她破口大罵,可她卻什麼也听不見了,腦中唯一冒出來的便是那句話︰
為什麼會是他?
男人的目光在接觸到她眼楮的那一刻,也有了些微的變化,可轉瞬又恢復了固有的冷漠。他的刀依然架在任倚婕的脖子上,看上去也沒有放下的打算。一伸手,他奪過了她手上的衣服,然後扔向了那個赤luo的女人,卻隨手帶出一個小紙包。正是那黃衫女人交給任倚婕的小紙包。
男人的眉擰了起來,忽然刀光一閃,任倚婕只當自己就要死在他的手上,卻看見掉落在地上的不是她的血,而是那塊遮住她面容的面紗。
「原來是你」男人淡淡地說。
「是的,是我我也沒有想到,里面的人原來是你」
淚水悄無聲息而來,等她發現時,已濕滿衣襟。如果早知道怡春苑里的客人是盛宣煜,她一定不會進來,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又何必回來。老天爺為什麼要跟她開這樣並不好笑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