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亭然垂頭听著母親的教訓,聶母數落了半天,有些累了,聶亭然從旁邊的炕幾上到了一盞茶,遞到了母親的面前。聶母看著兒子狼狽的樣子,心中的怒氣一下子全卸了下去,她叫過丫鬟去那前些日子皇後娘娘賜下的白玉膏,輕輕地涂在聶亭然的臉上。兩個人誰也不說話,靜靜地享受著片刻的溫馨。
「然兒,不說為娘說你,你和那丫頭確實不合適。」聶夫人嘆了口氣說道。
「娘看出來了,你確實是對那丫頭上了心,可是依為娘看,那丫頭性子簡單,沒有什麼彎彎繞的心思,這樣的性子不適合咱們家。」聶夫人見聶亭然看著自己,接著說道。她想起了當年,自己也是懷著無限的憧憬嫁到了侯府,本以為兩人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但是每日里家庭的瑣事就磨去了自己單純的心思。剛開始自己也是滿心的對待每個人,但是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才明白,並不是所有的事只要付出真心就能成功的。等自己明白了,自己和侯爺之間已經漸行漸遠,還好,後來兩人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才將兩人的關系緩和過來。現在看來自己和侯爺是讓人羨慕的眷侶,但這中間經歷的一切,只有自己知道。
「可是,茹兒並不笨,她會適應這一切的。」聶亭然望著母親飄忽的眼神,堅定地說道。
「適應?」聶母輕笑一聲,「這兩個字是何等分量,然兒你清楚嗎?或許那丫頭能適應過來,但是然兒你有沒有想過,在適應的過程中,她會不會有埋怨,有痛苦,這樣的事情會將她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你或許陌生的人,你願意這樣麼?」聶夫人想著自己的經歷,自己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成長過來的,這些都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痛楚,自己不想然兒重蹈自己的覆轍。她要找一個已經適應了這種生活的女兒站在然兒的背後,做然兒堅強的後盾,讓然兒不為府中的事情所累。
「我想茹兒肯定能適應的,母親,我已經和茹兒約好,都不會輕言放棄,所以,我想母親你不用勸我了。」聶亭然模著身上的玉佩,堅定地說道。
「既然你這樣想,我也就不再勸你,然兒,你要知道,我並不是想要故意為難你,只是這是你人生的大事,我和你的父侯害怕你將來會感到後悔。」聶母看兒子已經鐵了心思,也不再多言,自己已經盡到了做母親的責任,聶亭然自己的路還是要自己走。
「孩兒知道。」聶亭然給母親磕了一個頭,謝過母親對自己的教導。
「然兒,這回回來在家里多呆兩日吧?」自從聶亭然成名之後,很少在國都帶著,這段時間由于翌茹在侍郎府,所以在聶亭然在國都呆的時間比較長,聶母習慣了有兒子的陪伴,聶亭然上次離開半個月,聶母到不習慣了。
「母親,茹兒她出了事,我正要向母親稟報,孩兒要去陪她,恕孩兒不孝。」
「你眼中只剩下了她了嗎?」。听到聶亭然還要遠行,聶母又開始生氣起來。
「母親,不是這樣的,茹兒她中了毒,可能沒有多少日子了,我希望在最後的時間里多陪陪她,讓她能開心一些。」聶亭然看聶母發了怒,趕緊解釋道。
「中了毒,果然是個惹事的丫頭,無緣無故的怎能中毒?」聶母怒氣未消,語氣有些生硬。
聶亭然就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聶母听後神色緩和了一些,既然那丫頭沒有多少日子,自己也就不要這樣計較了,早晚兒子還是自己的,索性大方一些。想到這里,聶亭放軟了口氣說道︰「既然這樣,然兒你就去多陪陪她,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謝母親。」聶亭然謝過聶母,又去了書房給聶侯爺請了安,說明了事情的經過,聶侯爺對聶亭然的舉動表示贊同,並讓他從府庫內帶些人參、靈芝之類的補品給翌茹帶去。
聶亭然在府中收拾了東西,正要向外走,就看到段嫣然坐著馬車在侯府門口停了下來,兩人在門口相遇。段嫣然看著聶亭然欲言又止,聶亭然看著段嫣然的樣子問道︰「蓮兒,怎麼啦,有什麼事嗎?」。
「表哥,我,我想跟你說件事情。」段嫣然將聶亭然拉在一邊,將上午從博康口中听到的對著聶亭然講述了一遍,「你是說茹兒的毒有別的辦法解?」聶亭然听說翌茹的毒能解,高興地說道。
「可是,這個解藥也比較難。」段嫣然猶豫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告訴聶亭然。上午她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很震驚,情投意合的人的心頭血,這心頭血本就珍貴,要七七四十九天連續取心頭血,這就是一件危險地事情了。博康已經問了宮中的御醫,御醫都說這確實是一件危險地事情,可能會致命,所以段嫣然猶豫要不要告訴聶亭然。告訴了聶亭然就面臨兩個問題,一是聶亭然救了翌茹,自己卻會陷入危險,再一個如果聶亭然選擇不救翌茹,段嫣然又覺得這樣自己不能接受,左右為難。
「還能難得過風根和龍血嗎,這兩樣我找不到,不能救茹兒,其它的我相信我都能做到。」聶亭然肯定的說道。
「我問過了,這需要和茹妹妹情投意合的男子用心頭血喂妹妹,一共要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妹妹的毒即解。」段嫣然邊說邊看著聶亭然的神情,發現聶亭然的神色還算平靜,將話斷斷續續的說完了,之後就低著頭,不敢去看聶亭然。
「真的,這樣真的能救茹兒。」聶亭然並沒有想到取血的後果,只是為翌茹感到開心,只要能救茹兒,哪怕是自己喪了性命,也是樂意的。
「可是太子哥哥問過,這樣取血四十九日會對生命有危險地。」段嫣然看著表哥說道。
「只要能救茹兒,有危險又如何?」
「表哥,你在好好想想。」段嫣然開始怕聶亭然不肯救翌茹,現在見表哥答應的這麼痛快,又有些後悔,生怕姑母知道這件事情會埋怨自己。
「你不是也說了嗎,只是有危險,並不是會失去性命。」聶亭然輕聲說道。
「你決定了?」
「決定了。」
「表哥,你等我一下,我去給姑母請個安,然後過來和你一去去找太子哥哥,他知道的清楚些。」見聶亭然這樣堅決,段嫣然一下子慌了神,想著先拖住聶亭然,然後去給姑母報個信,讓姑母做主意。聶亭然听表妹這樣說,也只好先等在門口。段嫣然看了聶亭然一眼,慌里慌張的跑進了府中。
「你說什麼,竟然有這樣的法子,這不是用一命換一命的辦法麼?不行,我堅決不同意。」內宅的聶夫人听了段嫣然的話,激動地站了起來。自己可以容忍聶亭然娶了那丫頭,但是拿自己兒子的命去換一個野丫頭,這是她萬萬不能同意的。
「姑母,我錯了,我不該跟表哥說的。」段嫣然這會兒也害怕起來,這畢竟關系到聶亭然的生命,不能兒戲。
「走,跟我找你姑丈去。」聶夫人一把拉起段嫣然,向著書房的位置走去。
「這怎麼行?」聶侯爺听了兩人的描述,也著起急來,這畢竟關乎著兒子的生命,他不能答應。
「蓮兒,那孽子現在在哪里?」
「我,我將表哥穩住了,他正等在門口。」段嫣然看著姑丈說道。
「好孩子,姑丈謝謝你。你這樣……」聶侯爺想了想,對著段嫣然說道。
「這樣行嗎,表哥一定會恨死我的。」
「不用怕,姑丈給你做主,去辦吧。」
段嫣然在府外和聶亭然一起去找博康,博康還等在飄香齋,上午兩人談完後段嫣然著急去找表哥,就讓博康等在飄香齋。等聶亭然過來,博康又將听到的事情仔仔細細的對著聶亭然講了一遍,並且重申了取心頭血的危險性。聶亭然听了之後點點頭,他決定先去找師伯,然後再去郭家村,他相信有師伯在,肯定能保自己平安。
趁著聶亭然愣神的時候,段嫣然將博康叫出,遞給他一個小包,在博康耳邊說了一番。博康猶豫了片刻,點點頭。
聶亭然見事情都打探清楚了,起身要下樓。博康拉住他,遞給他一個小包,「這是御醫給的,說是經常聞可以使血脈更好的流通,你帶上吧?估計有些用處。」
聶亭然感激的望望兩個人,將藥包揣到懷里,告別了兩個人,轉身下樓而去。
「這樣不太好吧?」博康看著聶亭然的背影說道。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我也很矛盾的,我一邊想著妹妹能好,一邊又期盼表哥不要出什麼事情,太子哥哥,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樣?」段嫣然撲到博康懷中,哭著說道。
博康輕拍著段嫣然的後背,目光看著遠處,眼神沒有焦距,這樣的事情確實是個難題,自己也不知道怎樣。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