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亭然坐在馬車上,聶久當車夫,望著馬車內滿滿當當的一堆補品,聶亭然想著能盡快的見到翌茹,心中一陣高興。他見到翌茹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將原來隱瞞翌茹的事情告訴她,請她原諒自己。
想到博康遞給自己的藥包,聶亭然從懷中掏出,放在鼻下聞了聞。味道有些刺鼻,帶著各種草藥的味道,聞不出有什麼特別,但是既然對血液流通比較好,自己還是先多聞聞。半晌,車廂內彌漫了藥包的味道,聶亭然忽然覺得腦袋很沉,頭一歪倒在車廂中。
在外面駕車的聶久听到車廂內砰地一聲響,趕緊停了車掀開車簾,看到少爺倒在車廂內,急忙進去抱起聶亭然,焦急的喊著︰「少爺,少爺,你怎麼啦?」邊說便將手放在聶亭然的手上,「沒事呀,脈搏平穩,沒什麼異常呀」正在聶久給聶亭然診脈的時候,他發現馬車慢慢的動了起來,急忙掀開車簾一看,剛才自己坐的位置坐了一個人。待聶久想要出拳襲擊這人的時候,駕車的人回過頭來,「爹爹。」聶久叫了一聲,這人正是跟在聶侯爺身邊的聶久的父親。
「您怎麼?」聶久指指車廂內的聶亭然,又指了指父親,仿佛明白了什麼。
「走吧,回府去。」
聶久看著車廂中的聶亭然,焦急的問道︰「是侯爺的意思嗎?公子怎麼昏睡不醒?」
「這是有名的三日醉,當然厲害,不過你放心,不會對身體有害的,三日以後小侯爺就能醒了。」
「侯爺怎能這樣對待公子?」聶久很為聶亭然鳴不平。
「你知道小侯爺這次出去是要干什麼嗎?」。
「當然知道,是要去郭家村陪伴秦姑娘。」
「唉,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小侯爺這次是為了去救秦姑娘,是要拿自己的心頭血去救她呀,這樣的冒險,侯爺肯定會阻止,要是你,你會阻止嗎?」。
「這……」聶久陷入了沉默,他對翌茹說不上什麼感覺,至少並不討厭,心中還是不希望翌茹死的。但是這跟他跟了聶亭然十幾年的情分來比要差上很多,如果拿少爺的生命去救翌茹,他也是不允許的。
馬車行走在路上,伴著清脆的馬蹄聲向著國都的方向而去,昏睡在車廂中的聶亭然不知道自己有一次和翌茹擦肩而過。
翌茹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程風的聲音,「鄴城到了。」她從昏睡中醒了過來,自從離開國都以後她就時斷時續的陷入昏睡,頭上的白發又增加了不少。程風和郭躍就一直在翌茹旁邊講話,講著在郭家村的趣事,希望將翌茹從睡夢中喚回來。
「鄴城到了。」翌茹掙扎著坐起,從車簾中向外看去,正好看到鄴城的大門。
「茹兒,咱們就不在鄴城停留,直接會郭家村去,可好?」郭躍輕聲的問道。
「嗯」翌茹也想見到郭大寶夫婦,她覺得只有呆在郭家村才有回家的感覺,她希望自己最後的日子是在溫暖的家中度過。
鄴城到郭家村的路程不遠,程進舉起馬鞭,幾個響鞭之後,馬兒跑得速度更快了,翌茹遠遠地望見了郭家村身後的象山。等來到跟前,翌茹才發現郭家村已經變了個樣子,原來的小山村現在變成了四面環水的村莊。水面上幾艘漁船正在撒著鴨食,鴨子撲稜稜的飛著,搶著食物。
正在喂食的一艘小船上的人一眼看到了村外的馬車,看到駕車的人是程進,來人喊道︰「程大哥,是丫頭回來了嗎?」。
程進看到正是村頭的郭四海,急忙說道︰「對呀,是丫頭回來了。」
「那我趕緊去告訴大寶家去。」郭四海听了趕緊放下船篙,將小船靠了岸,一溜煙的跑走了。
程進駕車馬車踏上了小橋,望著小橋兩側水面上凋落的荷葉,有些感嘆。這正是翌茹開始期盼的景色,四面環水,等夏季荷花遍地開,水面上可以采蓮,鴨群到處嬉戲。只是這樣的情景不知道丫頭能不能看到了。
馬車剛過小橋,郭躍從車上跳了下來,自從出了國都翌茹暈倒過一次後,郭躍就放棄了騎馬,坐在車廂內和程風一起照顧翌茹。鄉親們看到郭躍會來了,紛紛過來跟郭躍、程進打著招呼。幾個婦人沒有看到翌茹的影子,就納悶的說道︰「不是說丫頭回來了嗎?在哪里?」
程風從車廂內探出頭,「三嬸,姐姐在車里,有些不舒服,就不和你打招呼了。」
「沒事,沒事,我家剛收了蓮藕和鴨蛋,等會兒給你們送點過去。」叫三嬸的親切的說道。
「謝謝你了三嬸。」
「跟我還這麼客氣,虎子,你母親上個月病了挺長時間,一直念叨著你們兩個,這回回來了多呆兩天,好好陪陪她,她是想你們想的。」三嬸擦擦眼楮,對著郭躍說道。
「嗯,我這回和妹妹就不走了。」郭躍看了看車廂內的翌茹說道。
「這就好,這就好。」
遠處跑來幾個人影,郭躍一眼看到了跑在最前面的郭大寶,「爹,」郭躍叫了一聲跑了過去。
郭大寶腿上有舊傷,剛才跑得太快腳步有些蹣跚,但還是跑在最前面。看到明顯長了不少的郭躍,上前拉住郭躍的手,上下打量了兒子半天,一拳擂在兒子肩膀上,「長高了,瘦了,不錯,結實多了。」說完一把將郭躍抱在懷中。
隨後跟來的郭家的幾個人郭興、郭威左右陪著,中間郭香香和一個少女攙著郭嬸,郭躍看到母親鬢角竟然有了白發,臉色憔悴了很多。知道這段時間由于自己和翌茹相繼離開,母親傷心所致。
「娘,孩兒不孝。」郭躍一頭磕在地上,拜倒在郭嬸面前。
「好孩子,快起來。」郭嬸攙起郭躍,看向後面的馬車,「虎子,我听說茹兒也回來了,在哪里?」
「叔父、嬸娘。」翌茹頭上包了一塊頭巾,被程風攙著從車廂內走了下來。
「丫頭,你怎麼?」郭大寶和郭嬸看著翌茹的樣子有些驚異,郭躍扯扯母親的衣角,在郭嬸耳邊輕輕地說到︰「娘,回家再說。」
郭嬸不再追問,大家將翌茹和郭嬸扶上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郭家。望著熟悉的大門和圍牆,翌茹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自從中毒之後她就想念郭家村的一切,現在看到仿佛還處在夢中。她使勁掐了自己一下,手臂上一片青紫,疼痛的感覺告訴她這一卻確實是真的,她已經回到了郭家村,回到了夢中的家里。
知道翌茹回來後村中的人陸續過來探望,都被郭嬸拒絕了,她在翌茹房中看到了翌茹的白發,听郭躍說翌茹是得了一種病,需要慢慢調養,郭躍並沒有告訴母親翌茹是在侍郎府中中了毒,害怕母親和父親擔心,這是郭躍在路上就和翌茹商量好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郭嬸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
「娘,茹兒想住到山上去,山上比較清靜。」由于翌茹病情的特殊,郭躍想還是找一個僻靜點的地方讓翌茹靜養。畢竟以後翌茹如果真的變成滿頭白發,這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郭躍怕大家將翌茹看成妖孽,畢竟這樣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好,好,住到山上去,我和茹兒一起去。」郭嬸讓郭香香給自己打理行裝,也要一起搬到山上去。
「娘,我和妹妹一起搬上去就好了,你還是留在家里吧?」翌茹給郭躍使了個眼色,郭躍只好听翌茹的,對著母親說道。
「你這孩子,真是不知道輕重,茹兒和你都大了,哪能單獨住在一起呢?」郭嬸看了一眼兒子,嗔怪的說道。原來家里條件差,只能住在一起,但是翌茹現在是侍郎府的小姐了,自己當然不能再讓傻兒子跟翌茹住在一起。
「娘。」郭躍見母親誤解了自己的意思,趕緊想要解釋。
「好啦,好啦,反正山上還有幾處房子,咱們一起搬過去。」郭大寶見兩人還要爭執,在中間當起了和事老。
「不就一處嗎?」。程風納悶的說道。
「哪呀,你們走後魯家班就在象山上蓋了一些小木樓,現在很多都住了人,跟咱家留了三套,和丫頭的木樓隔得不遠,咱們一起過去就成。」
「真的,姐姐,你听見了嗎?你當初的設想現在全變成了現實了,你要好好地看看這些。」程風對著翌茹帶著哭腔的說道。
「傻孩子,茹兒只是養病,你干嘛這樣傷感。」郭嬸心情很好,給了程風一個暴栗,程風擠出了一絲笑容。
幾人在山下的宅院吃了飯,下午陸續又有人過來探望,族長幾天前去了兒子家,還沒有回來,郭嘉和父親一起過來探望了翌茹,見翌茹實在是有些疲憊,就沒有多做打擾,留下東西就回家去了。
等吃過晚飯,幾人收拾行裝去了山上,這時候向日葵已經成熟,粒粒飽滿,過幾日就可以割了盤晾曬,翌茹趴在郭躍的背上,看著兩面的風景,心中不禁感慨萬千。自己來到這里這些日子,還是有些收獲的,明年果樹就能結出第一茬的果子,到時候象山上就會遍地果香。等大家吃水果的時候或許會想起曾經有個姑娘將這些果樹種在了象山上,自己也算留下了足跡。看著前面郭大寶有些蹣跚的攙著郭嬸,翌茹的眼淚流了下來,自己真的舍不得這一家人,怎麼辦?
明天有事要外出,先請一天假,周一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