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手握著瓷片輕輕壓了壓。才剛要使力劃下,便听那人出了聲。
睜開眼,一群人已移開,不再阻在門口。
我飛快地看了元烈一眼,沖他微微頜首。元烈薄冽的唇緊抿著,深深地看著我,毅然掠身離去。
樓閣上視野很好,很遠都能看得清楚。我看著元烈的背影在宮牆上飛快變小,身後亦沒有黑衣暗衛跟著,才松了口氣,但並沒立即撤下逼在頸上的利器。
那人揮退了暗衛,陰冷地看著我,半晌,垂下眼看著腳尖,平平說道︰「你威脅我。」
我這兩日身體狀況雖然好轉,但仍很虛弱,堅持了這麼久,橫在頸間的右手早已酸脹得不似自己的。估模著時間差不多夠元烈安然逃月兌,整個人猛地松懈下來,手一垂,瓷片從指間滑落。人也跟著月兌力跌坐在床前腳踏上。
我既然做這些,自然是考慮得很清楚了。
其實,在他撞見我和元烈的那一刻,這個結局便早已注定。他僅因為我曾被人**過,就把我折騰得死去活來,這回親眼看見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不管有沒有威脅他,我都是不可能好過的了。
可是,我已經這樣了,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況且他還需要我這副酷似端木暉的身體來滿足他的,暫時不會殺我,倒是好心來看我的元烈不能平白丟了性命。所以,反正是付出一樣的代價,不如放手一博。
「你竟然為那男人威脅我?」他抬起眼來,眸中已是怒火燃燒,聲音低沉得令我胸口都感覺到震顫。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听到那震得我發顫的低晦嗓音,仍不自覺地抖了抖。
沉沉的腳步聲每一下都擊打在我緊繃的神經上,心口猛地抽了抽,遲來的恐懼終于爆發。全身簌簌發抖,蜷著腿向後縮去,靠在床腳邊上,撐了幾次都沒爬起來。
他幾步便走了過來,彎下腰揪住我兩邊領口,將我從地上提起來,臉湊得極近。幾乎鼻尖頂著鼻尖,灼燙的呼吸狠狠撲打在臉上,那是燃燒的怒氣。
腿腳本就發軟,被他一嚇更是軟趴趴地沒半點力氣,腳尖在地上劃拉著始終站立不起,整個身體的重量只靠松垮的衣袍承著,勒在腋下,所幸瘦了太多,身體不太重,倒不是很疼,只是雙臂血脈不通難受得緊。
他沒說話,也不用說話,那燒灼的鼻息和噬人的眼神,已經夠駭人的了。時隔一月之後,他又回復了最初的狂暴。想著他那時對付我的那股子狠勁,實在怕得厲害,胸口隆隆擂動著,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
他就這樣抓著領口將我提起來,重重一拋,身體瞬間輕盈之後,背部重重跌落在床板上。
好痛!
雙手痙攣著揪住胸口的衣物。整個視野抖動得厲害。
胸腔像被震碎碾壓一般,心髒在里面顫顫地搏動著,每一下都是一次生死折磨。熟悉的熱流迅速涌過喉頭,我見慣不怪,只死死閉著唇,只待忍過這一陣。
從被他抓回皇宮之後,我穿得最多的時候,也僅是掛了件外袍,天氣漸熱是一方面,主要是腳上鎖著鐵鏈,沒辦法穿褲子。所以,他將勉強蔽體的衣袍往兩邊一扒,我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死死壓住。
身上好像被掐了幾下,也不太覺得疼,我看到自己蒼白細瘦的雙腿被他大大地拉開舉起。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闖進去,身體的其他部分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只剩下胸膛里令人心神俱滅的疼痛。
嘴里的血越來越多,與平常的有些不一樣,以前都是溢出一口兩口就算了,這一次卻沒有停止的跡象。
身體忽然被重重地往上頂了下,一個呼吸不穩,包了滿滿一嘴的液體「噗」一聲盡數噴出,猛烈地咳嗽起來。
終于還是沒能捱到他離開……
一片紅霧之後,我下巴至頸間都是溫熱的液體在流淌,他離我如此的近,自然也不能幸免,身上的衣服暈染著血跡,像花兒一般大朵大朵地綻放開來。玉白的臉頰沾染著不屬于他的嫣紅。長長的睫毛上也有一粒血珠顫顫巍巍地掛著。
看著那滴血隨著他眨眼而緩緩掉落,心底涌上一片黯然。那是我的血,我……弄髒他了。
不願被他嫌棄,想抬手把那些屬于我的東西抹干淨,才一動,又是一口血噴出。
我看著他神色劇變,豐潤的紅唇一張一合,卻听不見他說了什麼,眼前慢慢暗了下去。
……
是誰在說話啊?
安靜一點,好不好?
我好累,讓我好好休息一下!
……
吵死了!
干嘛非要在別人睡覺的時候聊天?還說起來沒個完?
皺了皺眉,不悅地醒轉。我听出了說話的兩人是誰,一個是卓羽,一個是他,兩個我都不知該如何面對,索性繼續閉眼裝睡。
「……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什麼不早些叫我來?」
卓羽帶著責備的語氣,倒是應了那句話——「醫者父母心」,他雖看不起我,但治病救人卻是絕不含糊。
「我也是剛知道,以前都沒見他吐血的。」他聲音听起來若有所思,頓了頓又道︰「那枕頭下還遮著兩灘血,已經干了。不知是什麼時候的。」
「說來也怪我,上次替他診治,他不願切脈,我也沒堅持。若是早些發現,總不會弄成這樣子。」
卓羽重重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周圍立刻安靜下來,只听見那人踱來踱去的腳步聲,焦灼,掙扎,不甘……
沉默了半晌,卓羽忽然開口道︰「你非要這樣子。就不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麼?」
「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我接受不了!換作你,你能麼?」那人忽然就低聲吼叫起來。
我知道他接受不了我被那麼多男人踫過,已經為這個傷心過很多回了,自己都以為已經痛到麻木了,可听他這麼說,心口仍是重重地擰著,鼻尖發酸。
卓羽答非所問,嘆了一聲,道︰「長痛不如短痛,這道理你總該知道的。受不了,不干脆殺掉不是更好?既然沒殺,終歸還是舍不得,又何苦把他弄成這副模樣?」
那人重重坐到床邊,伸手在我臉上摩挲,又滑到頸上撫弄著,像是在猶豫要不要捏下去一了百了。
我有些難過,又覺解月兌,竟是平平靜靜地躺著,連心跳都沒加快。
過了好一陣,卓羽才道︰「他這病需要靜養,不能讓他情緒波動過大或是身體負擔過重,多復發幾次會死的。強心護脈的藥你那里多的是,只是他身體太過虛弱,受不住藥力,每日半粒即可,千萬不要多吃。」
卓羽交代清楚,悉悉索索一陣,收了東西告退離開。
那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模著我的臉,我閉著眼都快又睡著了,他才決定了什麼一般,長長呼出一口氣,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