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越來越詭異。
「主子!」烏恩其慌了神,忙抓住蘇宛傾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
「哎呀!」蘇宛傾吃痛叫了起來,忙抽出手揉著,不可思議的看著烏恩其。
「主子恕罪,奴才也是一時情急……」烏恩其見蘇宛傾還有意識,拍拍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氣,忙跪下請罪。
「我沒事,我只是……一時有感而發罷了。」蘇宛傾面帶歉意,蹲身扶起烏恩其,「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正月入宮,八月才冊封,可見皇上本就是不待見我的。」蘇宛傾來回踱著步,分析著,看來自己不僅處于劣勢,而且基本沒有翻身的機會!等等,順治……蘇宛傾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忙抓住烏恩其問︰「多爾袞呢?多爾袞是不是還活著?」
「這個……已經不在了……皇上……」烏恩其支支吾吾地說,在這個皇宮里,現在誰提多爾袞誰就是找死!多爾袞可是皇上的大忌。
「那,我成為皇後,與多爾袞有聯系嗎?」。蘇宛傾知道這是她翻身幾率的關鍵,但是同時,她也很怕听到答案。
「正是睿親王為皇上選定的主子……」烏恩其小聲答道,她也不想說出這個答案,但,事實就是如此。
蘇宛傾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翻身機會,為零。
早朝剛散,「皇上要廢後」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皇宮。福臨鐵青著臉,疾步朝坤寧宮走去。吳良輔兩腿拼命地搗動著,緊緊地跟在福臨的身後。
「皇上吉祥!」寧妃抱著福全和佟妃散步,正遇上箭步如飛的福臨,忙笑語盈盈地請安。好幾日都不見皇上了,寧妃和佟妃都很高興。寧妃舉起福全,剛要給福臨看,佟妃怕她摔著孩子,忙湊過來幫忙扶著。
「滾開!」豈料,福臨怒氣沖沖地吼道,抬起腳便將擋路的佟妃踢倒在路邊,險些將福全也帶飛出去,幸好寧妃抱得緊,這才撿了一條命去。
「佟妹妹你沒事兒吧?」寧妃忙將放聲大哭的福全抱給女乃娘,上前扶起佟妃。
佟妃申吟著捂住了肚子,額頭上冒著冷汗,虛弱地說︰「我沒事兒……是臣妾不懂事,擋了皇上的路,皇上教訓的是!」
「麻煩!」福臨見佟妃臉色慘白,痛苦異常,這才想起她身懷龍子,心下也知自己闖了禍,嘴上卻不肯認錯,佯裝不耐煩地吩咐吳良輔︰「快去給佟妃宣太醫!」
「喳!」吳良輔向跟在後頭的小順子使了個眼色,小順子忙向太醫院的方向跑去。
「叫他不要再哭了!」福臨沒好氣地掃了襁褓中的福全一眼,「不能擔當大任的東西,長大了也沒出息!」
寧妃倍感委屈,卻也不敢還嘴,只好跪在那里看著福臨一行人走遠了。
坤寧宮此時已亂成一團,人人自危。
蘇宛傾不想看見那些宮女太監悲憫的目光,索性放他們的假,讓他們自行休息去。只留下烏恩其和海蘭侍奉。
「主子寬心,皇太後會支持主子的,還有蘇墨爾姑姑呢,皇上最听蘇墨爾姑姑的話了,不會堅持廢後的,再說,今兒朝堂上大臣們也都反對廢後,皇上自己一個人是無法廢後的。」烏恩其勸慰著蘇宛傾。
「這下子面子里子都沒了,丟人丟大發了!」蘇宛傾從小沒受過這等氣。一來到古代,就被甩,而且是當眾公然被甩,全天下都知道她被甩!真是丟人!本來有份好工作等著她的,現在卻在這里當個被廢的皇後,被甩!她何時如此被動過?!「愛新覺羅福臨,我跟你沒完!」她聲嘶力竭地大喊道。
「主子!」海蘭與烏恩其慌忙丟掉各自手中的茶具,奔上前捂住蘇宛傾的嘴,「這是大罪!」
「你跟朕沒完,朕還跟你沒完呢!」福臨氣沖沖走了進來,一進門便吼道。
「你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因為你,姑女乃女乃我被全天下恥笑,你說你怎麼賠給我吧?」蘇宛傾見福臨不可一世的樣子便想胖揍他一頓,自己23歲了,情商智商哪個不比他發育的健全?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甩?去他的皇帝,自己可是馬克思主義的信仰者,什麼天賦皇權,還不都是人嗎?人生來就是平等的!
「賠給你?」福臨欺近蘇宛傾,整張臉在她的眼前做了個大特寫,他齜著牙恨恨地說︰「朕要廢了你,廢了你,廢了你!」
「廢了我?哈,搞笑吧?你不想要我,我還不想要你呢!誰怕誰啊!你這個沒發育健全的臭小子!」蘇宛傾原本個子就不矮,再穿著花盆底鞋,幾乎和福臨差不多高,此時一激動,整個身子都挺的直直的,竟有一種凌駕于福臨頭上的感覺,自己一瞬間成了金剛,高大了很多。
「你這個失心風還真沒的治了!」福臨沒料到居然有人敢跟他大小聲,尤其是眼前這個喜歡故作端莊淑女的女人,最多也就是回幾句嘴,從來沒有爭執到這個地步。現在她居然潑婦成這樣模樣,福臨著實吃了一驚,聲音也矮了一截。
「姑女乃女乃我警告你,這是我的坤寧宮,不是你的什麼乾清宮還是養心殿,你不想見我,沒人逼著你見我,你想廢我,我可沒攔著你廢我,你有本事你就去廢,姑女乃女乃我不在乎!」蘇宛傾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與人發這麼大的火,活月兌月兌一個地痞流氓小太妹的形象,這要是讓她的朋友看了去,非嚇得跌破眼鏡。
「你!你敢對朕咆哮!」福臨氣結,指著蘇宛傾結結巴巴地說。
「小結巴,快回你的窩里吃藥吧,不結巴了再來找我罵架!」蘇宛傾單腳踩在凳子上,得意洋洋地斜睨著福臨。
「你!」福臨幾近抓狂,怎麼有這種女人,得了失心風的女人都如此?他捶胸頓足了一番,還是難抒心中抑郁,「你給朕听著,你今日的失禮欺君罪狀,朕會一一列明,朕一定會廢了你!你!你就收拾好東西等著搬離坤寧宮吧!你看坤寧宮是你的還是朕的!」
「臣妾恭送皇上,臣妾一定收拾好鋪蓋卷等著皇上的聖旨,好搬家!」蘇宛傾巧笑倩兮,盈盈下拜。
福臨仰天長嘯,雙手拼命揮舞著,奪門而去。
「不送啦!」蘇宛傾追到門口,扶著門框,一只手臂高高舉起,揮著淡粉色的手帕,燦爛地笑著。哈哈,這一仗,勝利,可算出了口悶氣!
「主子,這下可怎麼辦?」海蘭的臉一下垮了。
「涼拌,還能怎麼辦?」蘇宛傾滿不在乎地抻抻懶腰,「今兒天氣還真不錯呀,哈哈,哈哈……」
「主子,您該吃藥了。」烏恩其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
「吃藥?」蘇宛傾狐疑地看向烏恩其,目光落在了烏恩其手里捧著的青花八稜柱型的碗上。
「這是陳太醫開的藥,太醫院派人將藥熬好送來了,主子趁熱喝了吧!」烏恩其奉上藥。
「咦?為什麼坤寧宮用的都是八稜形的東西啊?碗,茶具……這顏色也不好看,八稜形也怪怪的。碗圓圓的不好嗎?」。蘇宛傾費解地盯著烏恩其手里的藥碗。
「主子說皇上喜歡這個形狀的,所以……」烏恩其小心翼翼地回答。
「啊?」蘇宛傾睜大了眼,「他喜歡所以皇後……我就要把所有的都換成這種……」這皇後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種小細節也不放過!
「主子要是嫌苦,奴才去拿些果脯。」海蘭轉身出去了。
蘇宛傾見海蘭走了,立刻拿過烏恩其手里的藥碗,跑到窗前,將藥全部倒進花盆里。
「主子?」烏恩其為難地看著蘇宛傾。
「海蘭問你,你就說看著我把藥都喝進去了。」蘇宛傾板起臉說道,「我現在可是皇後,我的話你敢不听?」
「可是主子,不喝藥您的病情……」烏恩其勸道。
「你看我像有病的樣子嗎?」。蘇宛傾跑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好烏恩其,你最疼我了。我真的沒病!你要不想我死在他們手上,就要幫我,好嗎?」。
「好吧,主子,但主子得答應奴才,要是主子的病更嚴重了,必須吃藥!」烏恩其妥協了,無奈地說。
「我答應你,只要我感覺我有必要吃藥,我一定吃藥!」蘇宛傾鄭重地點點頭。
蘇宛傾這邊沒心沒肺的瀟灑著,慈寧宮這邊卻為廢後的事情傷透了腦筋。天下哪有不擔心自己兒子的母親呢?但當兒子的不懂事危及了利益的時候,這就沒那麼好權衡的了。慈寧宮中,布木布泰已經兩天兩夜未合眼了。
「皇太後,您這樣是不行的,吃點粥吧!」蘇墨爾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格格,皇帝還是不肯來見哀家嗎?」。布木布泰搖搖頭,將粥碗推到了一邊,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皇太後不要太過憂心,皇上就是一時使性子,過幾天就沒事兒了。」蘇墨爾避重就輕。
「格格,你見到皇帝了嗎?」。布木布泰如此了解蘇墨爾,怎麼不知道蘇墨爾的心思。
「皇太後,奴才去的時候,吳良輔說皇上睡下了,奴才不敢驚擾,所以沒見到。」蘇墨爾解釋道。
「這才什麼時候,就睡下了?」布木布泰嘆口氣,「皇帝這兩天一上朝就提廢後的事兒,還因廢後的事兒遷怒了大臣,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听海蘭回報,前兩天青青還和皇帝大吵了一架。這算小的,皇帝還踢得佟妃險些流產!你說說,皇帝這個樣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