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輕笑著擺擺手︰「你也不要假惺惺地與朕客套,朕知道你心里又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夫妻一場,何必強顏歡笑呢?」
蘇宛傾覺得此時此刻自己都快面癱了,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呵呵,皇上真是會拿臣妾開玩笑,不過,臣妾倒是覺得很幸福呢。」話一出口,蘇宛傾自己都惡心得想嘔吐。
「朕可不是寡情薄幸,從今兒起,朕就讓你母親家的那幾位陪著你一同住在這永壽宮,怎麼樣?」福臨笑吟吟地看著蘇宛傾。
娘家的幾位?蘇宛傾暗暗挑眉,依然半垂著頭,嘴里卻是喜不自禁地應和著︰「臣妾謝皇上隆恩」
「抱好了,再出岔子,朕可不輕饒你哦」福臨將玄燁抱還給蘇宛傾。
「皇兄,是我……哎呀」妮楚兒掙扎著終于喊了出來。
「對了,妮楚兒還受傷呢」蘇宛傾自責地喊道。
福臨白皙的面龐上拉下一道黑線,他循聲望去,果然,自己的妹妹妮楚兒正臥在地上,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他氣從心生,怒吼道︰「你們這幫飯桶,眼楮都瞎嗎?」。
太醫們忙齊刷刷跪下︰「皇上息怒,臣等該死」
「死,死,死,死個屁啊」福臨一腳蹬在離自己最近的李太醫身上,「還不趕快去看公主有什麼事兒,你們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
太醫們忙「呼啦」一下子圍了上去,生怕一個動作慢被降罪。
蘇宛傾一夜無眠。妮楚兒倒是沒什麼大礙,因著閃了腰,行動不便,就在永壽宮住下了。估模著今兒吳應熊那家伙會入宮來看望妮楚兒,蘇宛傾不想當電燈泡,吩咐烏恩其好好照顧妮楚兒,自己抱著玄燁便往花園去了。
花園里美景依舊,奼紫嫣紅,好不熱鬧。自從來了這個地方,早就淡忘了今夕是何年何月。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上課的時候只知道今兒是星期幾,考試的時候則只知道今兒是幾月幾號,放寒假到時候,今兒是星期幾,幾月幾號都不重要了。現在,蘇宛傾就是放假的感覺,每一天都是沒有標記的。剛來的時候,還會在意日期,還曾為弄錯陰陽歷而郁悶,但是現在,她覺得知道得太過清楚,只能徒感傷痛。
混日子,大抵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挺好的。
「我說你們博爾濟吉特氏還真了不得,芳淑,你和榮惠倒真是風光的很呢」安珠賢呵呵地笑著,听不出是譏諷還是恭維。
「是啊,皇太後賞了這麼多東西,你們倒是舍得拿出來跟我們分享。」婧玉道。
「呵呵,」芳淑臉上泛起一抹紅暈,「其實都是賞給榮惠的了,我這些日子一直病著,都沒去給皇太後請安。」
「哪有,皇太後可是說明賞給咱們兩個的,我哪里敢獨自居功呢,再說,我也沒什麼功德啊。皇太後是看咱倆遠離家鄉,所以才安慰安慰咱倆的。咱倆是好姐妹,你不是這麼快就不想和我一起了吧?」榮惠急忙說道。
「呦。」雲巧兒一直冷眼看著這些人,听了榮惠的話,再也忍不住了。她一邊輕搖扇子,一邊露出諷刺的笑容︰「榮惠,平日里你笨嘴拙舌的,今兒個這話怎麼說得這麼順溜?一起,敢情你們兩個是博爾濟吉特氏,我倒成旁人了?」
「宛如,我知道你對胭脂的要求高,所以特地托我哥哥挑了上好的胭脂……」芳淑轉身從侍女手中的包袱里挑了一盒胭脂遞給宛如。
「瞧這做工精致的,還沒怎麼樣,就開始巴結了。」雲巧兒從鼻子里哼了一口氣。
宛如這才抬眼看了看芳淑,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胭脂︰「謝過了,我不習慣收別人的東西。」
「真好笑,你還就這麼清高?你以為你身份尊貴,看不起這胭脂了?你既然尊貴,皇太後怎麼沒有賞賜你什麼,皇上昨兒也沒傳你侍寢啊你還不如金嬋呢,金嬋好歹現在也是皇上近前兒的人兒。」雲巧兒冷言相諷。
宛如回過頭看著雲巧兒,唇邊綻開一抹笑容︰「皇太後賞賜了你什麼,博爾濟吉特氏雲巧兒?」
蘇宛傾本是抱著玄燁散散心,沒想到踫見一群秀女斗嘴,她不想惹不必要的是非,轉身便要走,卻被榮惠喊住︰「奴才給靜主子請安」
蘇宛傾只得站定,回過身面對著眾人。秀女們忙蹲請安︰「奴才們給靜主子請安」
蘇宛傾一眼掃過,呵呵,秀女那麼多,偏偏每次都踫見這幾個。後宮就是個奇怪的圈圈,明明不和,卻偏偏喜歡湊在一起,咬也要咬在一起。
「都起來吧,你們聊你們的,不用管我。」蘇宛傾抱著玄燁,抬腳就想離開。
「靜主子,芳淑這兒有上好的胭脂,靜主子不看看嗎?」。榮惠笑吟吟地道。
蘇宛傾掐死她的心都有了,這個榮惠,干嘛處處與自己作對?都是博爾濟吉特氏,她至于嗎?踩著她就一定能爬得上去嗎?爬上去了也不怕摔死?
芳淑臉一紅,忙拿起胭脂走上前來呈上︰「奴才拖哥哥弄來的胭脂,只怕不入靜主子的眼。」
蘇宛傾臉上立刻掛上笑容,看向榮惠︰「呵呵,榮惠,這借花獻佛也得看看時機,別一個不小心賠了你的好姐妹。」
榮惠一臉無辜地看著蘇宛傾︰「奴才愚鈍,還請靜主子明示。」
蘇宛傾低頭看了看玄燁,睡得倒是香噴噴的,她模了模玄燁的小臉,掃了眾人一眼,笑道︰「我可不想教壞了你們,全當我沒說過。」
「靜主子,奴才身體不適,奴才先告退了。」宛如福了福身子,淡淡地說。
「去吧。」蘇宛傾看著宛如,心里有些惋惜。
「架子屬她最大。」雲巧兒撇撇嘴,也沒再繼續說什麼。
「最近都只看見榮惠一個人,你還好吧?」蘇宛傾關心地看向芳淑。
芳淑倒沒听出蘇宛傾的暗示,只道是蘇宛傾與她閑話家常,便回道︰「回稟靜主子,奴才最近染了風寒,一直臥病,所以沒有出去。」
「生病了?傳太醫了沒有?」蘇宛傾心下了然,原來是芳淑病了,榮惠才得空出去興風作浪。只是這也太巧合了,難道老天都幫榮惠?
「回稟靜主子,奴才已經痊愈了。」芳淑道。
雲巧兒插嘴道︰「是啊,都痊愈了,所以不會耽擱搬去永壽宮的時間。」這話讓眾人听著都不是味兒。好像是譏諷蘇宛傾,又好像是揶揄芳淑,更像是炫耀她三人的身份與別人不同。
「這事兒倒也不急,隨你們。」蘇宛傾淡淡一笑。說實在的,她覺得福臨絕對沒安好心。芳淑倒是不錯,可是這雲巧兒嘴巴壞透了,榮惠又害了她好幾次,跟這兩個在一起,她得隨時提防著,真是痛苦。她自己倒也罷了,偏生還有個玄燁,要是玄燁出了岔子可怎麼好?
她打包票福臨不喜歡榮惠,不然以後也沒有烏雲珠的份兒了。所以也沒什麼在意的,看好玄燁就好。
「奴才倒是急得很呢,和她們住一起簡直是擁擠。還是永壽宮好,沒幾個人,安安靜靜的,還有福佑茶喝。」雲巧兒說道。
蘇宛傾蹙眉,這話是巴結她還是揶揄她呢?她一時也不知怎麼接話,索性不言語了。
雲巧兒倒也不在意蘇宛傾回不回答,繼續道︰「還有三皇子,皇上再不待見永壽宮,也會來看看三皇子。奴才今兒就搬進永壽宮。」
「隨你。」蘇宛傾這才明白,這話是說給那幾位听的。這雲巧兒嘴巴這麼毒,也就是想跟別人爭個高低罷了,目前看,倒是沒這個榮惠危險,蔫壞。
「只是,」蘇宛傾突然想起了妮楚兒還在永壽宮養病,補充道,「公主在永壽宮養病,你們搬去了安靜些,不要惹事兒,打擾了公主。」
「是,奴才們知道了。」雲巧兒、芳淑、榮惠齊刷刷應道。末了,雲巧兒還得意地瞪了安賢珠一眼,安賢珠銀牙暗咬,卻也無可奈何。
離開這些人,蘇宛傾也沒心情繼續游玩,興味索然地回了永壽宮。才一盞茶的功夫,便听院子里熱鬧起來。她喚來烏恩其,叫她出去看看。不多會兒烏恩其便一臉不悅地進了來︰「主子,那些秀女倒是手腳快,這麼快就搬來了,大包小裹的,在院子里爭房間呢」
「隨她們吧,別打擾到公主就好。」蘇宛傾話音未落,只听院子里響起了男人的聲音︰「你們吵不吵啊」
「你是那根蔥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出現在後宮里,你不想要命了嗎?」。是雲巧兒的聲音。
「我還要問問你是哪家的秀女,這麼沒規矩,還指望皇上看上你?」蘇宛傾蹙眉,這是誰啊?吳應熊沒道理這麼早就入宮了。
「主子,是……」烏恩其剛開口,便听院子里有廝打叫罵的聲音,蘇宛傾忙跳起來狂奔出去。
眼前這一幕驚煞了蘇宛傾,只見雲巧兒揚起長鞭打向吳應熊,吳應熊避閃不及,臉上掛了彩。
「你這個瘋子」吳應熊罵道。
榮惠和芳淑見蘇宛傾出來了,忙蹲身請安︰「奴才們給靜主子請安」
雲巧兒見蘇宛傾出來了,忙扔掉手里的鞭子,指著吳應熊道︰「靜主子,他輕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