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曲 第一卷 金枝玉葉 四十三章 家宴(一)

作者 ︰ 櫻桃女

如意痛痛快快沐浴後,換上了玉串早已給她準備好的家常的衣衫,舒舒服服的在臥房的大床上自睡了兩個時辰。這歸家的一路上著實受了些罪,在客棧里偶爾打尖住店也住得不甚舒服,總覺得歸心似箭,巴不得日夜兼程的趕回京城。

四個丫頭見她確實困乏了,便輕輕給她扯了粉緞面的春被蓋上,又放下了床帳,輕手輕腳走到外間里各自去忙活。只因著如今自家姑娘回來,她們便不似往日那些輕閑,要打點好姑娘的吃穿用度,樣樣都要上心,自然不敢懈怠。

金珠和玉串自去整理這幾日自老太太那里賞下來的首飾釵環,而春柳和香雪則是得了分派,要加緊給小姐繡幾個平日里戴的荷包香袋兒等零碎之物,雖說家里有針線房,但是春柳和香雪的手藝可是不比那針線上的丫頭媳婦子差的,甚至還要好上兩三分,因此玉串早就給她們分派了活計。

如意這一覺睡得心滿意足,直到傍晚太陽快要落山時才被丫頭喚醒︰「姑娘起罷,晚上再睡,這會子怕是老爺和茗少爺也快回來了,怕是過個一時半刻的便要到飯廳去吃晚飯,姑娘今日才回來不比別個,听說老太太和夫人特意吩咐了廚房要多多做些姑娘愛吃的菜色,要給姑娘接風呢,想是這會子廚房正忙得不可開交呢。」

如意一听忙起來準備收拾,雖然她呆在萬花谷時都是和師兄一樣穿著男裝,這樣翻山越嶺的采藥比較方便,可是如今畢竟回了家,而她好歹也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兒,老太太又那樣疼著自己,她面子上總得有幾分女孩子的樣子才能哄得長輩們高興。

于是她便穿上了玉串給她準備的月白繡銀線梅花的衫子,淡紫色八幅長裙,腳下一雙繡著海棠花的繡鞋,衣襟袖口和裙擺上都用銀線繡著玉蘭花圖案,既清雅又大方。這衣衫的袖口不同時下普通的肥大款式,而是單單設計成剛剛合適的窄袖口,玉串嫌這樣未免太素淨,便取了首飾盒里一只羊脂白玉的鐲子套在她腕上,那玉似凝脂,手如水蔥,果然相得益彰,好看得很。

而那春柳生就一雙比別人強三分的巧手,全府里丫頭梳頭屬她最巧,因著如意不要太繁瑣累贅的,春柳便精心給自家姑娘梳了一個簡單大方的家常單螺髻,也沒用那些金光燦燦的首飾,只用了兩只紅瑪瑙和綠玉瓖的蝴蝶戀花簪別在發間,一枝半開粉桃的精致絹花壓在一邊,隨意中顯出幾分俏麗來。

本來金珠還想要她在臉上擦些脂粉,卻被如意連連擺手拒絕了。她可不喜歡在臉上涂抹那些胭脂粉兒的,好好的一張臉弄得唱戲的一般。好在她一身雪膚象極了母親程夫人,光潔細潤,不見一絲瑕疵斑點,便如同上好無垢的凝脂一般,可謂是冰肌玉骨,金珠瞧著自家姑娘那挑不出毛病的好肌膚,也就打消了勸她涂脂抹粉的心思。

如意被丫頭們收拾了一番,對鏡一照,也覺得十分精神。丫頭們對著自家姑娘上下左右的細細打量,眼神里盡是贊美,金珠卻是個藏不住話的,直言道︰「姑娘,不是我當著你的面兒討巧,您這模樣兒生得真是好看,我便是個女子也喜歡到十分,若是姑娘您艷麗裝扮了,怕是全京城沒幾個女子能比得上呢。」

如意听得撲哧一笑,「這臉孔美不美都是天生的,哪里拿這個來比?生得好了便是錦上添花,生得平凡些也沒什麼不好,你沒听說書的講自古紅顏薄命的多呢,我瞧著還是生得平常些得好。」

金珠呶嘴道︰「人家盼都盼不來一副好容貌,姑娘倒還不稀罕,這可奇了,我若是長了姑娘這般模樣,就整天里照鏡子就醉倒了。」

一句話說得滿屋子人都笑起來,玉串笑得捂著肚子叫疼,如意邊笑邊伸手擰著金珠一邊腮幫笑道︰「你這巧嘴兒丫頭,也不知是夸我呢,還是貶我呢,你既說我長得俊俏,那以後你月錢便不要領了,只每日里盯著我的臉子瞧,飯啊茶啊都省了,府里也好省些嚼谷呢。」說得眾人又笑倒了。

主僕們閑打牙了幾句,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老太太院兒里的一個丫頭便來請如意過去前廳。如意便帶了金珠和玉串兩個往多福軒去。

這包家人都是頗愛青山綠水之人,當初建府時選址在此,有一多半兒是因為這里本來便環了一眼活水,是以包府園子雖大,但流水曲廊,移步換景間處處安排的十分精巧,雖不及那些個王府侯爵府邸的奢華壯觀,但卻是四季四景如同畫境一般。

如意離家多年,府里有些地方景致也曾略有變動,而且她久未在家居住,覺得家里一草一花都十分新鮮有趣。一路瞧著景兒來到前廳,見母親程氏正陪著坐在上座的老太太說話,而右邊下首站著一個俊秀青年,穿著一身青色錦袍,正是自家堂哥包佑茗。

如意一見他便高興得眉開眼笑,早忘了裝淑女裝矜持那一套,幾步竄過去,直拽著包佑茗的手連聲大叫道︰「大哥大哥,我回來了。」

包佑茗方才並沒有注意到門口如意進來,待得如意拉住了他手,他才反應過來,臉上立刻便露出極高興的神情。他瞧著這個小時候最愛拉著自己手讓他帶著四處玩耍的堂妹,如今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極是歡喜,伸手在她腦瓜頂拍了拍笑道︰「嗯,比三年前更象個大姑娘了,個頭也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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