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坐在雅間里,倒是把外面那幾人的話听得清清楚楚。她心里暗自鄙薄外面的人好生沒道理,哪里有後來的客人要先來的讓位子的。她心里雖不滿,但也知道犯不上為這點子小事去影響吃飯的情緒,外面自有那伙計處理。
哪知這伙計著實抵擋不住,眼瞧著那傲氣十足的青年隨手一劃拉,登時將那伙計巴拉到一邊兒,搶著便掀簾子進了雅間。這男子鞋底兒還未沾地兒,連屋里是男是女還沒有看清,就見眼前白光一閃,一物迎臉便朝他面門砸來,嚇得他急忙往旁邊一躲,那物正砸在牆上,摔個粉碎,卻原來是個酒杯。
如意瞧了堂哥臉不紅心不跳的擲杯砸人這一出,眼里一絲光芒閃過,忍不住撲哧一聲兒笑出來,沒想到幾年未見兄長,他竟長了脾氣了。麟兒畢竟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正是頑皮的年紀,見姐姐笑出來,忙跟著拍起手來。
那踏進門來的男子差點出丑,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惱羞成怒沖過來,伸手指著包佑茗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敢用杯子砸人!」
包佑茗眼皮都沒眨一下,目光看著門口跟著蹭進來的伙計,寒著臉道︰「我說伙計,你們家酒樓越來越沒有規矩了。雅間里貓兒狗兒的盡往里放,也不怕敗了客人吃飯的興頭。把你們家掌櫃的請來,我倒要听听這是何道理?」
那伙計汗也下來了,不知如何是好了。有心想下去找了掌櫃的來,又怕自己眼不見兒的功夫這兩幫客人口角起來倒真是不好了。他們這里鬧得歡,卻早已驚動了二樓其它雅間里吃飯的客人,都走出來瞧熱鬧。一時間如意她們這雅間外頭立了好些人指指點點。
如意在屋里頓時心頭火起,她是出門沒看黃歷還是怎麼的,怎麼只是吃個飯便惹上這些麻煩,她又不是耍猴的,外面那些人真當她們這里耍把式賣藝呢?想至此處,她覺得心頭火再也壓不住,兩道柳眉微蹙,斜眼冷冷的瞪著那橫眉立目盯著自家堂哥的男子,一字一句的冷冷道︰「你,滾出去!」
那男子方才進來直沖著包佑茗來了,壓根沒有注意到如意的動靜,這一句滾出去倒讓他一愣,張嘴便想罵人,可眼楮剛掃過來便立時沒了聲息。他做夢也沒想到罵自己滾出去的女子竟是如此年輕貌美,就連此時她生氣時冷著臉豎著眉瞧在他眼里都極有韻味,不由得有些呆愣。
如意見那男子緊緊盯著自己,眼里卻是一片驚艷的神色,更是覺得心煩,她本就從小跟著師父和兩個師兄養成了大咧咧的性情,在家里長輩面前不過是裝裝淑女樣子,不好叫她們失望罷了。這時,橫豎家里長輩都不在跟前兒,便索性使出真性情來,剛要不管不顧的臭罵那人幾句,卻在這時那掌櫃的早在底下听著了上面吵嚷,連忙的上來了。
那群要換位子的人里,有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少女,正是最開始說要換位子的女子,她見那掌櫃的上來,嘴邊扯出一絲輕蔑的冷笑,哼了一聲道︰「趙掌櫃,你耳朵倒靈,方才听到我們要換位子你不出頭,這會兒子要鬧起來了你倒跑到頭里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竟邁步進了如意呆著的雅間里。跟著這少女一行的還有一男一女,臉上略有不自然的神色,想是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但是見這少女領著頭進去了屋子,也只得硬了頭皮跟著進來。
掌櫃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怎麼今日走了背運,竟招惹上這麼一個難纏的主兒來?心里埋怨歸埋怨,面兒上還是賠著笑臉兒跟著進去,順手便讓伙計把看熱鬧的客人們請回各自的雅間。
那少女一進來便瞧見表哥眼晴直直的瞧著背對著自己坐著的女子,那種眼神兒太熟悉了,表哥但凡瞧見了漂亮女人就是那一副色迷迷的蠢相。大部分女人都有一種習慣,若遇到同性都不自覺的要在心里比較一番,什麼長相呀,穿著打扮啊,若覺得自己勝過對方才覺得心里好受些,這毛病尤其在漂亮女人間更是明顯。
這少女瞧見自家表哥那一副驚為天人的神情,便心里冷笑著走到如意對面去觀望。如意今日卻是穿了件蜜合色綺羅金泥長裙,茜色綾緞的短衫,更襯得肌膚勝雪,濃密的長睫下黑潤潤的杏眼象帶著一層水霧,端地是明眸皓齒,容色照人。
那少女見了如意這般貌美,心里更不高興了,幾步走到桌前,手指微彎重重敲了敲桌面︰「喂,這雅間我要了,你們換個地方吃罷。酒飯錢我結了。」
如意和包佑茗覺得這少女無禮又野蠻,誰也不理會她。那趙掌櫃忙趕了上來,賠著笑道︰「楊小姐,這雅間是這三位客人早來的,您幾位還是到旁邊的那雅間用餐可好,今天您既賞光來了,也是看得起小店,不如就讓我做東,今日您幾位的酒菜錢算我的...」
還未等他說完,楊小姐冷笑道︰「哼,你是說我在你這里吃不起飯麼,哪個要你請?」
那趙掌櫃被她一句話撅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里直罵了幾百聲娘稀屁,只是懼這姑娘身後的背景頗硬,不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