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章宇文公子
宇文祥有些迷惑,雖眼前這個女孩子確實跟那畫像上的女子相似度非常高,但若仔細算起來,年紀上的差異的確是太大了。可是這不算什麼問題,既然那玉像都已經造起來了,而且象寶貝似的擱置在雪殿里,說明那人至今還沒有忘記那畫中人。
算起來,那畫中女子已逝去近二十年了,那人還沒有忘記她。既如此,那麼只要有一個長相跟那女子個似的姑娘頂替上去,誰還管她年紀大小。說不定那人還正希望有人能還原那畫中女子當年年輕時的本來面貌呢。
宇文祥一瞬間心里轉了好幾個心思,越想越覺得這是老天給自己的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是放過了,怕是這輩子再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他心里說不激動是假的,但是多年的自控能力確實在這時發揮了作用,他心里雖閃過了數個念頭,但面上卻依然半點不顯,仍是微笑著對那哭鬧的婦人瞧了瞧,轉頭對身後站著的小廝道︰
「誰叫你們那樣粗魯?也不怕驚嚇了客人?這位婦人是丟了女兒有些意識不清楚,雖鬧騰了些,但畢竟是個可憐之人,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們只將她們好生帶出去便是,何苦在這里又抓又拖的,成何體統?我平日就是這樣教導你們的嗎?」。
那幾個小廝見主子板著臉發了怒,一聲不敢吭,都是低著頭乖乖听訓。那瘋婦人的兩個丫頭見人家園子主人來了,還當面教訓了手下,便也不再爭執什麼,一左一右的扶起那仍然抽抽咽咽哭泣的婦人,其中一人在那瘋婦人耳邊哄她道︰「夫人,咱們回家罷。說不定這會兒小姐在外面玩夠了,回家了呢。若是她回家瞧不見您,再出來找您,你們兩個可不是正走岔了麼?」
那婦人被她哄住,連連點頭,橫起袖口擦了擦眼淚,不再哭鬧,跟著那兩個丫頭慢慢出了人群,往園外走去了。圍觀的眾客人見沒熱鬧可看,也三三兩兩的分散各自去了。
那宇文祥見如意等三人也轉身要走,便趕著示好道︰「三位姑娘請留步。方才確是我的屬下得罪了姑娘們,我心里著實過意不去,我瞧三位姑娘似乎很喜歡這風鈴鐺,不如我就送三位一人一棵風鈴鐺,權當是百花塢跟三位姑娘賠罪了。」
他此言一出,如意等三人皆是一驚。伍若男和鐘靈驚的是,听說那風鈴鐺是晚上看時才能看到螢光,但是晚上她們閨閣里的女孩要出門卻是太困難,若是真得一棵這樣漂亮的花兒弄回家養著,豈不是愛什麼時候看就什麼時候看麼?如意想的卻是這風鈴鐺是珍稀花種,這百花塢里不僅一弄就弄了這麼一大片,而且還象送大白菜似的說給就一下子給三盆,這確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這位公子不要客氣,要說起來,他們也沒怎麼得罪我們,這風鈴鐺是赤玨國稀有的花種,我們不認不識的,不能收下如此珍貴的花卉。」如意淡淡說道。
她們三個和這位百花塢的主人根本是陌生人,而且對方還是個年輕的男子,若是她們平白就收了人家的東西,算什麼?伍若男和鐘靈雖心里也喜愛那風鈴鐺,但畢竟也是出自大家里的小姐,懂得的規矩也不少,雖覺得可惜,但心下都知道如意所說確實是正確的,也都點頭應和。
宇文祥見如意等人推拒,便笑了︰「幾位姑娘怕不是想多了?在下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身為這百花塢的主人,發生這樣的事情,自有責任在身。幾位既付了門費進來賞花,但是我的客人,客人受了驚嚇委屈,自是我這當主人的沒有招待周到,賠禮是一定要的。這位姑娘既曉得風鈴鐺是我們赤玨國所出,想是去過赤玨國過麼?」
如意見他說話斯文和氣,又舉止禮貌,不好意思不搭理他,便隨口說道︰「是,小時候曾在赤玨國住過段日子。這風鈴鐺在赤玨國就已經屬于珍品花卉了,公子還是自己留著罷。」
宇文祥見她執意不收,覺得再勉強也不太好,便順水推舟道︰「既然三位姑娘執意不收,那在下就不勉強了。只是今日姑娘們的門費我須得退還,只當賠禮罷了。這個還請姑娘們收下,萬萬不要再推辭了。」
如意知道既然眼前這位宇文公子能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買起這樣大的宅子,還開了這樣一家花園子,自然不是缺少銀子的主兒,又听他說自己是赤玨國來的商人,想來也是極富有的。不差這十五兩銀子,既然他執意要表示歉意,那麼就應了他也沒什麼不行的。想到此,便點頭答應了。
宇文祥便往旁邊一讓,笑言道︰「三位姑娘,這旁邊便是我們招待貴客的大花廳,在下想請三位姑娘嘗嘗我們赤玨國極品的雲霧茶,還請三位賞臉。再有便是剛才那位婦人的事情,想是三位姑娘心中有所疑惑,在下便略與三位解惑可好?」
如意見他如此熱情,倒覺得有三分意外,本能的便想拒絕,但伍若男卻是個好奇心極重的人,方才見那婦人哭鬧,已經是心里貓抓似的想弄個分明,此時听得這宇文公子要說這婦人的事,便引出了她的興趣,搶先道︰「公子知道那婦人的事?」
宇文祥點頭道︰「知道一點。還請三位姑娘移步到那邊的牡丹廳去,在下讓丫頭泡上雲霧茶,再跟三位細講分明,省得姑娘們覺得我們這百花塢毫無人情,竟將個病婦人趕走。在下可不想被人認為是那樣不通情達理的人。」說著,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口里說的那牡丹廳就在這南園里面的東面兒角上,大門倒是完全敞開著的,從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擺著幾張華麗的八仙桌,屋里的布置也是極盡奢華的。如意見伍若男一副感興趣的樣子,也不好打擊她的積極性,只得心內勸自己只當去喝那雲霧茶听說書了。那雲霧茶她可是知道的,比那雪霧好上幾倍,是頂極的茶葉,她還沒有喝過呢。
剛想隨著那宇文祥往那牡丹廳走,卻在這時,突然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包姑娘,沒想到竟在這里遇見你。」
如意听這聲音是個很好听的男子聲調,且有幾分熟悉,扭頭一瞧,卻見竟是前幾日在賞花宴上遇到的沈元奇。只見他今日卻是穿著一身暗紅色的四品武官飛雲服,腳下虎頭皂金靴,腰間盤著青玉帶,腰側卻是懸著一把帶鞘的長劍,他本就身材筆挺修長,這一身利落的打扮更顯得他比平時瀟灑了三分,輪廓分明的俊朗面容上帶著一絲驚喜的表情,雙瞳燦爛如星辰。
如意也想不到竟在這里又遇到他,心頭倒是動了一動,瞧見他身後還帶了四個官差打扮的漢子,一時倒猜不透他來這百花塢是做什麼的?兩人算上這次也是第三次見到了,雖不熟悉但也不算是太陌生,因著伍若男和鐘靈兩人和他倒是不相識的,她便停住了腳和他打招呼道︰「沈大人,原來是你。好巧啊,你也是來賞花的嗎?」。
沈元奇眼神往宇文祥身上瞧了兩瞧,眼里的疑惑一閃而過,快得沒有被人發現,這才笑著對如意道︰「包姑娘說錯了,我是為了公事來的,有些事情要找這百花塢的主人問幾句話。」
宇文祥心里對這個半路上蹦出來的程咬金頗有些不快,可是他如今身在臨雲國,並不是在赤玨,威風可不能隨便在這里使出來,所以心里就算不滿也沒有表露出來,只面上帶了笑過來道︰「這位官爺,在下便是這百花塢的主人宇文祥,官爺有事還請到里面說罷。」
沈元奇再次瞧了瞧他,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對如意道︰「包姑娘,我有個藥方等會兒想請教你一下,等會兒不知可否跟我說幾句話?」
如意見他神情鄭重,忽得想起第一次遇見他時,不就是救治了他的軍中兄弟麼?想來是說那藥方子的事情,便大方應了道︰「我若是知道的,沈大人盡管問就是。我們便在這園里四處逛逛,等會兒沈大人辦完了正事,就去那邊的水榭找我就是。」
沈元奇也不多話,點了點頭回身便帶著幾個官差跟著宇文祥去那花廳里去了。伍若男便笑問道︰「那位沈大人看樣子和包姐姐相識,他方才說的什麼藥方子是怎麼回事啊?」
如意自覺和這位沈元奇大人並無不可告人之處,便大方的將自己曾救過人的事情簡單說了幾句。
鐘靈听得拍手道︰「這麼說來,包姐姐還是這位沈大人的有恩之人了?難怪他見了你很尊重的樣子,原來是被姐姐施過援手的。姐姐知道麼,這位沈大人雖是個四品的侍衛,但是誰都知道他是皇上身邊極親信的人之一,他現下正紅得發紫,听說上次賞花宴上有幾家的千金便對他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