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閨秀們聞言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微妙起來,秦玉琳卻依舊是微笑著道︰「蘇小姐這話我可不敢當。什麼才女不才女的,不過是別人道听途說亂叫的罷了。我是真的有事想跟令妹談一談,難道是蘇小姐不信我,請蘇小姐盡管放心,今日是安平公主的壽宴,這樣的大好日子誰又能做過分的事呢?」
蘇玉致和如意兩人覺得她這番話倒是說的挺正確的,就算秦玉琳再怎麼看如意不順眼,也不至于不看安平公主的面子,在她的生辰宴上鬧出響動來。
屋子里在坐的閨秀里面有一個和秦玉琳的交情還不錯的,她向來嫉妒蘇玉致能有好運氣被選為三皇子妃,本來今日見了蘇玉致心里就有些堵,這時見了蘇玉致為了表妹跟秦玉琳打擂台,便在一旁冷笑道︰「蘇小姐的表妹果然高傲得很啊,這倒和蘇小姐你的頗有些不同啊,人都說你溫柔淑良,所以才被三皇子及皇上青眼,為你和三皇子指了婚,瞧你和你那表妹感情甚好,怎麼她不像你這樣平易近人呢?」
這番話說得是冠冕堂皇,但有心人都能听出來這是明褒暗貶之辭,蘇玉致知道這位小姐對自己頗有些心結,便不想理會她,但她還未開口,旁邊的如意卻不願意因著自己的原因,給表姐惹上什麼麻煩,讓別人覺得她自持著三皇子未婚妻的身份狂傲自大,便站出來道︰「表姐,秦二小姐既有事情找我談,我便與她出去說兩句話,表姐且先在這里等著我就是。」邊說,邊跟蘇玉致使個眼色。
蘇玉致會意,又深知這個表妹人既聰敏又伶俐,估計著就算那個秦玉琳沒安什麼好心,也不一定就能算計到她,便點了點頭,如意這才隨著秦玉琳一起出了暖閣。
秦玉琳連著參加了安平公主舉行的花宴也有三次,對這青鵠山莊比如意熟悉得多,出了暖閣,她便把如意帶到暖閣西邊的一處叫做凌波亭的地方。這里也是一處池塘,池中搭建著一個八角涼亭,四面環著翠柳紫藤,著實好風光。況這里略有些偏闢,少有客人游到這里來。
一道白石鋪成的九曲橋通向涼亭,秦玉琳指著不遠處的涼亭道︰「包姑娘,在那涼亭里看風景甚好,且還安靜背人,咱們就去那里坐坐可好?」
如意心里一動,下意識的就感覺到這秦玉琳應該是不懷好意的。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她倒是挺好奇這秦家二小姐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她很想見識見識。如意點頭,隨著秦玉琳走到了九曲橋上。
誰知秦玉琳走到了一半,卻停下了腳步,如意跟在她的旁邊也隨著住了腳,有些疑惑的看著秦玉琳直直的站定。秦玉琳定定的看著站在眼前,不慌不忙一派輕閑自在的如意,忽然心里頭一直壓著的那股子邪火就冒了出來,她眼角掃了掃周圍,並沒有人在跟前兒,只有遠遠的暖閣那邊有丫頭下人偶爾走動,還有些今日來赴宴的客人遠遠的在山莊內四處走動觀賞風景。
證實了自己和包如意的對話沒有別人能夠听見,秦玉琳這才放心的開口道︰「包如意,我真是不明白,你憑著什麼安平公主的賞識,竟連她的生辰宴這樣重要的場合也會請你一個不相干的外人來參加?莫不是你又拿你那下三濫的戲法兒糊弄人了?哼,果然是暴發戶家出來的女孩兒,我最討厭你這種人,明明是個低賤的商女,還在外人面前假作高貴,妄想著攀龍附鳳,你別以為你的表姐是三皇子妃就可以狗仗人勢為所欲為,你算個什麼東西?」
如意好笑的看著眼前一臉嫉恨神色的秦玉琳,原來這就是秦二小姐把自己引出來的用意,就是想用幾句難听的話刺激刺激她唄?可惜了她包如意從來不在乎這些,尤其是對自己有敵意的人的嘲諷她更是不放在心上,只當是對方放了個屁罷了。這麼低級的攻擊,還真是讓人連反擊的都沒有。
如意只當秦玉琳方才說的是耳旁風,淡淡的瞟了對方一眼,轉身便要走。秦玉琳搶前幾步攔住了她的去路,她不敢相信這個低賤的商女竟然敢當著自己的面無視她,「你站住,你沒有听到我剛才說的話麼?」
真是幼稚如意心里對這個秦家二小姐簡直鄙夷到極點,一個大家千金原來的本來面目竟然是讓人這樣失望的,就連吵架都是不夠段位的,如意好笑的瞄著秦玉琳,笑道︰「我耳朵又沒有聾,自然听見了方才秦二小姐所說的話,只是我覺得你方才說的那些很無聊很沒有意思,而且跟我並沒有什麼關系,我為什麼要站在這里听你胡說八道,不如去暖閣里繼續喝茶呢。」
秦玉琳心里羞惱交迸,她本來以為自己的一番言語就算不能擊潰包如意,也能讓她感到不舒服,讓對方感到難受,那樣她覺得自己的心里就會好過一點,舒暢一點。從她今日踏進青鵠山莊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眼神自從發現了包如意的身影就再也沒有從她身上移開,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對方,心里有一種想要較個高低的念頭一直在作怪。她是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商女會招人喜愛的原因在哪里,她看得出來安平公主喜歡她,就連上次那個沈元奇和沈畫樓看著她的眼神兒也和別人不一樣,那是一種欣賞和喜歡的眼神兒,那種眼神兒讓她很不舒服。尤其是方才她看見沈畫樓跟如意走在一起的時候,她真想不顧形象的沖上前去狠狠抓爛對方的臉,看她還能不能憑著那張臉孔勾引男人。
想起這個問題來,秦玉琳也覺得有些奇怪。她以前是很有自信的,她有著父母給的一張美麗的臉,還有著後天努力的才情,得了京城著名的才女的稱號,這些原本都是她引以自豪的資本,她覺得朝中所有官員的千金她和姐姐秦玉芳兩個是頂尖的塔頂的人物,可是自從上次在賞花宴上遇到了這個低賤的商女之後,她那一向的自信心竟然不知為什麼失靈了。
秦玉琳想起這個,眼光便從如意的頭頂開始游移,在心里暗暗將她和自己比較起來。如意今日盤的是一個簡單但不失可愛的花髻,烏鴉鴉的頭發染墨一般,襯得頭上的首飾越發璀璨顯眼。耳上是一對翡翠淚滴形的墜子,隨著她說話時的動作在顧盼之間倍添光彩。她還瞧見如意的左手腕上籠著一條金瓖八寶的軟金鐲,上面八種光彩奪目的寶石映著太陽光幾乎要晃花了她的眼楮,哼,就連她也不曾有一條這樣名貴漂亮的鐲子,她一個商人的女兒憑什麼穿戴的比自己好出一大截?她這樣的打扮是要告訴全天下的人她家里很襯銀子麼?
秦玉琳忍不住握緊了手里的茶杯,象是要把滿腔的不平發泄到這茶碗上。哼,有張漂亮的臉又有什麼用?長得美貌的女子多了去了,但是有幾個的父親能做到臣相的位置?一個徒有虛表的商女又有什麼好值得自己懼怕的...可是不過眨眼的功夫,秦玉琳又將徒有虛表幾個字從她腦海中抹去,她說錯了,這個包如意還真不是只有美貌的花瓶,她腦袋里怕還是真有些真材實料。而她這腦袋里的東西怕是比她的臉更讓自己感到難以對付。
她朝著如意更走近了一步,飽含著嫉妒的視線在對方的臉上仔細的尋視著,似乎要把她的臉灼出一個洞來才舒服似的︰「我告訴你,包如意。上次我已經看到你和那沈元奇兩人有私情,若是你不想天下人都知道你的臭德性,最好離沈畫樓沈公子遠一些,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男人嘛,都難免逢場作戲,你不要以為他跟你說幾句話,就是對你有情意,你不要做白日夢了我決不會允許的。」
如意听得愣了,怪不得這個秦家二小姐總是跟自己過不去,原來她竟是看上了沈元奇的表兄,那位今科探花郎沈畫樓?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秦玉琳千萬般不好,就只一個好,就是眼光好。那個沈畫樓確實是一表人材,听表姐說過他也算得上是青年一輩里杰出的才俊,跟沈元奇一個文一個武,被人一時傳為沈氏兩杰的美談。
原來這個秦二小姐對沈畫樓有意思,誤會了自己與沈畫樓的關系?可是就算是她看中了沈畫樓,為什麼要貶低別人來抬高她自己,就算她不喜歡沈畫樓,也根本沒有那種意思,可是憑什麼她秦二小姐說什麼她就得听什麼?她以為天下是她家的呀?
如意想到這里,偏就不想讓秦玉琳如願,若是換了二家別人,她或許會說出自己和沈畫樓根本沒什麼,可是面對著這個不懂得尊重人的秦家二小姐,她決定煞煞對方的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