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曲 第一卷 金枝玉葉 第163章 事起(二)

作者 ︰ 櫻桃女

「哦,秦二小姐說的我听不懂,」如意打定了主意挫挫秦玉琳的銳氣,便不打算走了,眼楮盯住了對方正色道︰「原來沈公子已經跟秦二小姐訂親了麼?我怎麼都沒听說?」

秦玉琳臉上一紅,羞怒交迸的道︰「你別亂說毀我名節,誰說我跟…跟沈探花訂親了?你這是污蔑我,你是何居心?」

如意簡直都要笑出來,「我發現秦二小姐還真是奇怪,你方才明明說你不允許沈探花跟別的女子接近,想當然你就應該是她的未婚妻子啊,不然的話,你一個自詡名門千金的大小姐管到一個陌生的跟自己毫無關系的青年男子頭上去,是不是有些奇怪啊?一個未談婚論嫁的大姑娘竟管到陌生男子的頭上去了,簡直是天下第一大笑話。」

秦玉琳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想反駁卻想不出理由來,只得憋得臉色紅一陣青一陣,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如意瞧著這樣的秦玉琳,又是好笑又有些可憐她,這樣一個自小養活在深閨的不知世事的大小姐,連自己的婚事由不得她自己做主這一點還看不清楚,真是有些可憐。

她雖然一直不喜歡這位秦家的二小姐,可是畢竟二人也沒有什麼殺父之仇奪子之恨的,不過是對方向來驕傲慣了,看不得別人越過她的次序去,才處處跟自己過不來,其實想想都是不必要的,這秦玉琳若按照師父常說的,就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典型人物,也叫做沒事兒找抽型的。這位秦二小姐明明有了顯赫的家世,太子妃的親姐姐,高官的父親,舒適安逸的生活,在這種條件下偏偏還要自己為難自己,這不是吃飽了撐著麼?弄出這些事情來,怕是沒有損成別人先要害了自己了。

如意忽然有一種想點撥一下眼前的驕傲千金的念頭,便嘆口氣,看著眼前的秦玉琳,淡淡的說道︰「秦姑娘,你方才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我有幾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你想不想听听?」

秦玉琳冷傲的視線轉過來盯著如意,一如自己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孔雀一般。如意看在眼里,心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也帶著三分贊賞,難得這位秦家二小姐氣成了那個樣子之後,卻還能保持著這等逼人的驕傲氣勢,堅持用鼻孔來看人,這點卻是讓她真的有點敬佩了。這份在絕地里還能維持著孤芳自賞情態的秦玉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毛病在哪里?

秦玉琳听說如意要跟自己講話,她覺得無非就是對方想在自己面前炫耀勝利,冷哼一聲,秦玉琳決定連面子功夫都不要做了,人家都要奚落自己了,自己還裝個什麼?她冷冷的開口道︰「包如意,你想說什麼盡管說罷。誰叫老天爺幫著你,偏生叫你贏了呢?那沈畫樓上次花宴時我就注意到了,他跟你說話親近得很,八成也是在心里對你有意。卻在听見我是京城才女之後也沒有多看我一眼,我自認相貌雖不及你,但也稱得上美麗二字,絕不會輸人,家世也比你強得多,我只不明白我輸在哪里,那個沈畫樓為何不對我青眼有加。我既然輸了,便無話可說,向來成者王敗者寇,你想說什麼話我只能听著。我承認是我看低了你,也看高了自己。」

說完,那臉色立刻陰沉了幾分,那銳利的眸子卻緊盯著如意,等著她說話。如意嘆了口氣,這秦玉琳怎的輸也輸的這樣沒風度,她深吸口氣說道︰「秦二小姐,我勸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自責怨命都是沒有用的。你方才說的沈探花看中了我,其實我根本沒覺得有這回事兒,只是你心中想出來的罷了。就算退一步說,他真的對我有意思,我也並不一定就會接受他。其實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什麼勝負,因為沈公子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的感情不是一個賭局,更不是用手段,比身份,象買東西一樣價高者得的。我相信暗中傾慕沈公子的不只秦二小姐你一個人,這種事情本無可厚非,喜歡什麼樣的人是每個人的自由和權利。若是我喜歡一個人,而他最終卻選擇了別人,那麼我也沒法子,只能放手再找尋屬于自己的幸福,祝福他過得快活而已。人生感情一事不過如此。若是緊緊巴著手里不放,得不到的同時,別人也進不了你的心,就象是一杯茶滿了,再往里面倒水只會溢出來,不是麼?這樣簡單的道理秦二小姐不會想不明白罷?」

秦玉琳的臉色已是漸漸變得一片蒼白,她竟然呵呵的笑了,看著如意的眼楮笑道︰「是啊,感情。包如意你跟我說感情?你可知道有此人就算做得再好,身世再顯赫,也只是家族里的一顆棋子。想要的東西都不能由自己來決定,還談什麼感情?」她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指著如意說道︰「包如意,你知道麼?我最恨你的一點是什麼?就是你這種遇上什麼事情都淡定的能分析的清清楚楚的樣子,我不信,你若是踫上一個家世背景都不如自己的姑娘,而她卻輕而易舉的甚至是什麼都不用做就獲得了你想要的全部的東西,你會沒有恨?會不嫉妒?還會站在這里和我說這些虛偽的大道理?」

她越說越激動,情不自禁的大聲道︰「包如意,我不妨告訴你。若是今日贏了我的是樣樣比我秦玉琳強的對手,我雖然惋惜但也能坦然接受,可是為什麼是你?你明明就是一個平民丫頭,還是最下濺的商賈的女兒,你一點兒比人尊貴的地方都沒有,憑什麼我會讓你打敗?如今竟連我姐姐也看不起我,這簡直就是往我的臉上扇耳光從來沒有人可以這樣對我,從來沒有」

如意終于再度開口︰「秦姑娘,我覺得你真可憐,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你不肯面對現實。?你說你恨我怨我,其實是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我只是一個你的假想敵罷了。你享受慣了被人捧著的生活,習慣了你去挑撿別人,如今踫上一個對你毫不動心的人,你便覺得自尊心受了侮辱,所以才會把這股子怒火加到我的頭上。听你方才的話你好象是對沈公子有好感,但是你可曾想過你對他的那種喜歡和好感是不是只因著他一張華麗好看的外皮,包括他的家世,才學,相貌,以及你若是嫁與她能給家族帶來的利益?你可曾真正想過真實的沈畫樓是個什麼樣子?可曾想去深入的了解他的喜好?」

看著秦玉琳越來越蒼白的臉,和越來越迷惑的眼神,如意接著說下去︰「我說得對不對?你所謂的對沈畫樓的好感不過是因著若嫁給他能增加你頭頂的光環,對于這個人你都不曾去真正的了解過,憑什麼說讓別人給你讓地方?你這樣來和我較勁兒,也不過是為著怕輸給一個家世背景不如你來得好听的商女罷了。說到底也不過是你的面子問題,也可能不只是你一個人的面子,還有你們秦家的面子,你姐姐也就是太子妃甚至是太子的面子。你說你討厭我,其實八成是恨我的生活比你的順暢自在,沒有那麼些規矩束縛著我,也可能是羨慕我的家里沒有給我那些壓力。秦二小姐,我不否認以你的身份確實比我高許多,最起碼你是官家千金,在尋常百姓的眼里比我這個商戶家的姑娘確實高出很多,你既在京城有才女之名,應該也是才華出眾的,我承認你在某些方面你比我優秀許多,可是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你才眼高于頂,看不到你真正該走的路,你不管別人的意願,只一心想要奪取你喜歡的東西,最後很可能什麼都得不到,只是一場空……」

秦玉琳的肩膀抖得更加厲害,她垂下眼簾,幾乎不敢再直視如意的眼楮,她覺得那雙清澈透明的眼楮里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她無所遁形,而她,害怕這種感覺。

如意最後說︰「秦姑娘,咱們的人生都還很長,不必要在一段彎路上就否定了自己。你需要好好睜開眼楮,看一看將來要走的路,別再往牛角尖兒里鑽了。你現在手里就象抓了一把沙子,你握得越緊,它流失得越快,你若放開手,反而能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罷。你可以看看我表姐,她一樣跟你是官家千金,但她的為人和處事就比你強得太多,你以為皇上賜婚是隨便就指下來的麼?若不是她能入得了皇上和皇後太後等人的眼,哪里有今天?我表姐如今的身份雖不及你姐姐太子妃的身份尊貴,但也算得比咱們要強得多罷,也高貴得多罷,你看她何時表現出高高在上,人不可及的高傲模樣來了,那樣只會讓人們離你越來越遠,若是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就算是我今日白費了口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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