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島之上,臨仙塔旁。
距臨仙塔正門不到五丈外,臨時建造了一涼亭。
涼亭通體剔透,寒氣四溢,是昆侖弟子用極難消融的寒冰術制成的,畢竟如此炎熱的天氣,沒有空調的世界,只有這種法術能用來消消暑。
亭周圍共有六人,三青年著白衣,為昆侖弟子,另外三粉衣女子則是峨嵋派弟子。
那三個昆侖派的青年皆容貌出眾,一副孤傲之姿,加上他們皆一身雪白的晃眼的白衣,配上梳的一絲不苟的道髻,全身只有黑白二色,給人的感覺如同雲端白鶴,身上羽只沾雲霧,不惹塵泥。
三個峨嵋派的弟子相貌都算不上出眾,只能算是平庸,但她們舉手投足間卻散發出一種恬靜的氣質,談吐得體,嗓音溫柔,這種溫婉同樣頗為吸引人。
那三個昆侖派弟子有些神經質,性子也很冰冷,你與他說話他都會嫌棄的打量你好半天才肯回答,而且還會退後起碼半丈遠以白袖掩住口鼻,一副見到屎的神情。
昆侖派弟子很怕與別人接觸,躲在亭子一旁建立了個圍欄,將自己圍入其中,只在里面隔著一道冰柵欄診治。
白夜覺得他們就像是動物園里的猴子。
白夜坐在亭中,一邊接受著一溫柔峨嵋姐姐的包扎和接骨,一邊心想︰果然行醫的男人都是變態,行醫的女人都那麼溫柔。
就在白夜覺得這些女子都是天使的時候,溫柔的峨嵋姐姐卻笑眯眯的冷不防一把將白夜方才自己胡亂接上的那只胳膊又拽月兌了臼!
而後,她一邊模索著正確位置去將其再接回去,一邊笑著罵白夜︰「不懂就不要亂接,搞不好會殘廢的。你們這些門外漢吶,就知道給我們增加負擔。」
白夜疼得牙都快咬碎了,心里把這位天使姐姐打入了地獄最底層的同時,也在不停問候該姐姐的七大姑八大姨祖宗十八代。
峨嵋派的弟子手腳很麻利,加上白夜改造的工作服很暴露,治傷也比較容易,隔著亭上一層遮羞的簾子被伺弄了沒一會兒,白夜的外傷就都被處理好了。
剩下的就只有去找昆侖弟子求內服藥。
白夜不是很情願的出了寒冰亭子,走向一旁被冰柵欄圈出來的「猴山」。
此時,「猴山」內的三只「昆侖白猴」正在議論著方才剛被包好送走的白木秀——
「剛才那男人,真是太慘了!要不是因為傷的不是地方,只能讓我們男人來治,我死都不想見到他胯間的慘狀!」
「的確!看得我都覺得不舒服了……」
「听說還是個女人打的,也不知是哪只母老虎,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白夜全都听在了耳里,見那三個人光顧著同情白木秀,完全沒看到她白夜的接近,白夜故意放輕腳步靠近,靠近之後對著冰柵欄里面的三個男人乍然學了一聲虎叫︰
「嗷嗚!」
听到白夜的吼聲,那三個男人都嚇了一跳,而後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很莫名其妙。
加上白夜那張毫無表情的面癱臉,看樣子也不像是只是想開玩笑,那三個男人就更模不著頭腦了。
但很快的,在白夜一語不發的凝視下,方才評價白夜是母老虎的那個青年倒退兩步,恍然大悟,指著白夜驚叫︰
「原來如此……你就是那只母老虎!」
白夜翻了個白眼,盯著那英俊白淨的青年,不耐煩地用帶圓球的指環撞擊起那冰柵︰「如果我是母老虎,那被我打敗的那家伙就是武松,只不過他忘了喝酒,我才能勝得了他。」
那青年不解︰「武松?」
白夜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武松是俺們村的打虎英雄,一喝多了酒就跑山上殺老虎瀉火。」
見那幾個昆侖派弟子的表情更加驚恐,似乎更加認定了白夜就是個瘋子,白夜懶得和他們玩下去了,用力揮拳砸碎了眼前一根冰柵——
「喂!我的意思是,我傷的也很重!你們就算听不出來我的冷笑話,難道還看不出來麼?!」
白夜惱怒地吼著,指著自己那一身長長短短的紗布繃帶。
那稱她為母老虎的美青年被她一吼,嚇的一哆嗦,連連退後,躲在了另一個個子略矮一些的青年身後怯怯道︰「寒、寒靈砂師弟,你來處理!」
其實其他兩個都是這個膽小青年的師弟,也都勉強算是正常人,這次用冰柵欄做隔離也都是為了照顧這個又怕髒又怕女人的師兄。
門派里的人都覺得很奇怪,這走到哪兒麻煩跟到哪兒的師兄雖然的確是個天才,但更接近于白痴,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昆侖掌門會派他來天闕門。
那長著一張女圭女圭臉的寒靈砂,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師兄,掌門吩咐過了,此次來天闕門,師兄是大藥師,我與寒北津師弟只是幫忙的。」
名為寒北津,左眼下並排長了三顆淚痣的青年,忙不迭的點頭表示贊同。
身為師兄的青年顯得很是猶豫不決,他隔著寒靈砂,顫聲問白夜,眼楮卻都不敢與之正視︰「你、你、你哪兒不舒服?告訴我我給你找藥!」
見青年那一副小白兔看到大灰狼般的膽怯模樣,白夜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有內傷吧,骨頭也斷了幾根,身上也有不少擦傷……」
听著白夜一種種的數著,青年胡亂自藥箱中撿了幾瓶治療各種內傷、外傷、混合傷的好藥丟向白夜。
丟完,青年朝白夜揮手,趕鬼似的︰「回去每樣都吃一點,沒幾天就好了,快走快走!」
白夜抱著那一大堆瓶瓶罐罐,皺眉瞪了那奇奇怪怪的青年一眼。
仔細一看,這青年如果不表現的那般怯懦恐懼,倒也是個大帥哥。
挺拔勻稱的身材、細劍眉、卷翹長睫下一對迷人桃花眼、略顯豐潤粉女敕的雙唇因恐懼而緊抿……
她怎麼總覺得這有點像女人的男人很眼熟?
……算了,帥哥長得都差不多。
仔細盯著那男人瞅了一會兒,白夜撇了撇嘴,懶得再多想,抱藥離去。
……
待白夜離去,那昆侖派的青年才松了口氣,翻了個白眼,猛拍胸脯叫「好險」。
他松了口氣,他那兩個師弟卻嚇得臉比紙白了!
寒靈砂指著白夜離去的背影,抖抖索索的扯了扯師兄的袖子︰「……寒如凜師兄,你剛才給那女人的,是昆侖派鎮山之寶……‘九轉返魂香’!」
名為寒如凜的青年一愣,後大笑︰「開玩笑!我的藥箱里怎麼可能有這種整個昆侖派僅有九顆的寶貝!」
寒北津哭喪著臉看著白夜越來越遠的背影,嗓音帶著濃濃哭腔︰「如凜師兄……這‘九轉返魂香’是早上師父臨行前放在藥箱里,吩咐我們交給天闕門掌門人的……我和寒靈砂,忘了告訴你……」
听到這句話,寒如凜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愣了半晌後,寒如凜大怒,狠狠拍了那兩師弟的腦袋各一下,吼︰
「那還不快去把藥要回來?!」
寒靈砂和寒北津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異口同聲道︰「麻煩是師兄你惹的,不干我們事。」
寒如凜捏緊拳頭,恨不得暴揍這兩個推卸責任的沒用師弟一通,但還是因為事態緊急,根本沒有時間去打他們了。
怎麼辦?!
藥拿不回來的話,他就死定了!可是要去追藥,就一定要與那母老虎接觸……
寒如凜急的都恨不得撞牆了。
追那女人討藥或許會令他感覺生不如死,但若是被自家那狠毒的掌門老爺子知道他弄丟了鎮山寶藥……他就必然是死路一條!
呃……好死不如賴活著。
寒如凜眉頭一擰,御起法寶「籠月紗」,追向了已經踏上夏島通往天闕門正門入口那條長橋上的白夜。
一臉的視死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