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三十二節貼心家人
春嬌知道這個時代的女子對自己的婚姻是沒有話語權的,可是既然青松已經開了口,並且口氣听起來似乎有得商量,她可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這些日子早就想好的一些話,說上一說,不管能不能說動母親和哥可,但是怎麼也不能放棄掌握自己的命運的機會,春嬌想到這里,于是清了清嗓子,開口正色道︰「大哥想的的確有些道理,本來俗話說長兄如父,大哥說的話自然是為我好,只是我想這里邊恐怕還有些不妥的地方,我說上一說,母親和大哥听一听,看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青松和曲氏听春嬌說話條理清楚,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不曉得她要擺出些什麼道理來,都點頭靜靜的等著春嬌往下說。
春嬌道︰「大哥應當知道,熊爺當初幫我們月兌禍,並不是事出無因的,而事發之時,他已經知道大哥對他外甥有相助之情,而我們知道肖家與熊爺有親之後,我也曾和桔娘一起向肖家嬸子去求助,不過卻被肖家嬸子婉拒了。在這之後這,熊班頭曾經在暗中向我們透了些消息,但顯然他的動作,肖家嬸子是不知道的,那麼我們又怎麼知道,熊班頭這次所說之事是不是和肖家嬸子取得了一致的意見呢?如果不是的話,我們豈不是自做多情了麼?」
青松對春嬌所說的往事似乎只知少許,並不十分清楚,但他當然相信妹妹所說的話,這才知道原來肖氏是不贊成讓弟弟對自己出手相助的,不過這件事始終是已經過去了,青松也並不放在心上,不過他明白妹妹的意思,于是道︰「妹妹是怕這件事只是熊班頭或肖小相公的一廂之願,而肖家嬸子並不情願吧也是,若是她不願意的話,將來若是你嫁進她家,只怕日子便不是那麼好過了,讀書人講的是個孝字,若是將來肖家嬸子對你有什麼不喜,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就算肖小相公有心護著你,只怕也只能讓你逆來順受的,這件事還是問問清楚的好。」
春嬌見哥哥並不是不可以商量,心里大喜道︰「這也不必去問,只須稍稍仔細些便可知道肖家的意思,不過這也只不過是其一,其二麼」春嬌有些扭捏的道︰「不是我的臉皮厚,實在是妹妹並不喜象肖小相公這樣的讀書人,書沒讀得多少,身子卻成天病歪歪的,手無搏雞之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抬,成天還要指東道西的講些不著邊際的大道理,母親不信問桔娘姐姐,那個肖家小相公,成天一本正經的跟個和尚似的,又瘦弱的一陣風便能吹跑了還不到我大哥的肩膀高,我大哥一只胳膊能拎起他二個來到象是個大姑娘」
其實肖靜書並不象春嬌說的那麼秀氣,只是比起青松這種自幼便常年在作坊里勞作,又經過了戰場打熬出來的人來,身體素質上的確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春嬌又十分清楚的知道曲氏對青松的喜愛,自然說得更加夸張,果然听的曲氏直皺眉頭,大搖其頭。
青松被妹妹一頓明夸暗棒,心里也有些得意,不過他到是明白了春嬌似乎對肖靜書似乎並沒什麼好感,搖了搖頭,也皺起了眉頭,道「原來是這樣,不過也是,肖小相公那身子看起來的確是有些太弱了。不過話又說回了,讀書人麼,身子都嬌貴,哪有幾個象我和虎頭這樣任意摔打也不怕的?只是話又說回來,我們住在斜坡杵衣巷時,妹妹常常去肖家和肖嬸子學些針黹女紅,又和肖小相公學認字,常來常往,關系又不錯,如今我們日子稍好過些,便離了府學巷,又要回絕肖家說的事,別人知道了怕是要有些議論呢不知要如何說才不能傷了熊班頭的顏面,又能把事情給擋了呢?」
春嬌道︰「這個我想好了,父親已經過世了,母親眼體又病著,我們漂流在外,雖不能為父親守全孝,但對先人總要敬著些,這時候總不好議婚嫁之事,等過了我們家過了三年孝期,按照規矩,婚嫁之事總還要先從大哥這里論起才是呢誰家也沒個長兄都還沒娶妻,倒要先把妹妹嫁掉的道理吧這要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家的姑娘嫁不出去了呢還有一件隱猶,我們不得不多加小心……」
「什麼隱憂?」曲氏不由得問道。
「便是那陰魂不散的程家……女兒曾為了大哥的事,曾特趕赴白龍觀尋找前去做功德的縣尊夫人,在那里還遇上了那個害死了爹爹的程家大少爺,他竟然還不肯罷休,想要把女兒捉回去,要不是女兒一時情急,誤闖了縣尊夫人的靜室,險些兒叫他得了手」春嬌又把白龍觀發生的事情大致的說給曲氏听,曲氏听了,病色未能盡退的臉上憂雜了三分倦意,七分恨意,口里喃喃的咒罵起程元芳來,燭光照得她的臉,竟然顯得眉目有些猙獰的樣子。
春嬌見了,嚇了一跳,知道曲氏恐怕起了恨意,忙握了她的雙手,輕聲的安撫她,道︰「娘不要生氣,也是天有眼,若非如此,我又怎麼尋得著縣尊夫人,這也是我哥哥命中有貴人相助,你看他如今能這麼囫圇著在這里孝敬您,只怕也是我爹保佑呢」
曲氏這才收了怒意,又有些傷感起來,只是看著兒子果然十分精神,終覺得稍有安慰。春嬌又征求曲氏的意思似的道︰「這程家的人出現在常州,又見到了女兒,只差點就捉了女兒去,只是叫女兒踫巧逃了,只怕沒那麼容易就收手,哥哥若覺得前邊的那些話若是還不夠用來支吾熊班頭,便把這事告訴他,就說雖然我們已經在常州有了民籍,只是程家不能就這麼善罷干休的,我們是怕連累了肖小相公,讓他們自己去掂量這事去,娘覺得這樣如何?」
曲氏听了,也覺得女兒說的貌似很有道理,頻頻點頭表示贊同,不過又道︰「我知道了,你是娘的親閨女,不管那姓肖的小相公能不能中,你的心里是不願意嫁那肖家小哥兒的,娘當然不會去逼你的,只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哥哥把那熊班頭回了,來肖小相公若是高中,你可就失了一門貴婿啊這種事,若是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的了,將來你你可莫要後悔才是」
春焦點了點頭道︰「也許的確如此,只是家中經過這些波折,女兒心中感觸良多,常覺得在這世上,求人不如求已,我大哥和虎頭哥兩個想盡辦法,帶著我和桔娘姐姐逃了出來,又好不容易在常州立了籍,老天有眼,還讓我們一家三口重聚……過上幾年,等將來我哥哥成了親,您有了媳婦,再考慮嫁我的事,這樣您身邊也就不缺人了不是?我也可以趁這機會在娘跟前多孝敬兩年啊」
春嬌雖然打的是親情牌,但心中早已經把青松當做了自己在這世上的親人,而且也早就打定主意要把曲氏當做自己的母親還奉養和依靠的,因此這番話說出來,十分的自然和真誠,听得曲氏心情舒暢起來,又是連連點頭。
青松見母親都點了頭,自然也什麼都點頭了,反正妹妹出的這些話也都對,再加上那程家的確也不知會不會再來尋自已母子的麻煩,小心些總歸是不錯的。
于是,母子三人便又七七八八的補充了些細節,青松心中對母親和妹妹的想法都有了數,這才不再覺得煩惱,滿心踏實起來。向母親和妹妹道了乏,回屋安歇不提。
春嬌見曲氏和青松並沒有說一定要擺布自己的婚事,甚至還願意向自己征求看法和意見,為自己出謀劃策,一起想辦法,春嬌的心里不由的感激起老天來——雖然他一時糊涂,讓自己穿到一個陌生的動蕩的,充滿了變數的,卻也讓自己擁有了前世從未曾擁有過的溫暖貼心的家人。他們不是那種小說里,用女子的婚姻換取家族或個人的前途利益的壞心眼的親人們。
過了二天,青松帶著母親和妹妹,還有陳堯咨和桔娘搬到了新居,曲氏見了新居寬闊敞亮的正院,東西連慣的屋宇,高興得合不攏嘴,知道這院子都是墜兒幫忙收拾的,大大的把她夸贊了一番,又听了她的遭遇,十分同情,便問她今後的日子打算怎麼過,沒想到墜兒因為自己兩次為妾都命運多厄,對男人十分失望,今後也可能再也懷不上孩子,竟然想要剪了頭發去出家,老夫人听了也很傷感,只是春嬌認為如今城里城外到處都不平靜,只怕出了家也不一定有安靜日子過,便建議墜兒暫時先留下來,並表示想請她幫自己一起照顧曲氏的身體……
雖然因為曲氏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原,元宵節並不能夠大張旗鼓的游戲玩樂,但是青松把蕭延四人又請了來,一群年輕人陪著曲氏有說有笑的鬧了半宿,還從街上買回了不少紙扎的花燈,掛在院中點著了,讓大家觀玩,倒也十分的熱鬧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