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二節臨時抱佛腳
「啊？」曲氏听得兩眼瞪得溜圓，十分不滿起來，諍聲道︰「這位縣尊大人怎麼能這樣這不是難為人麼？這樣的無頭公案，那些捕快不去查，倒叫松兒去查，這是什麼樣道理？也太不靠譜了吧松兒他又沒查過案子，也不是捕快，怎麼到要做捕快做的事，這是欺負人哩要是到時查不出這案子來，又要如何罰啊」
青松見母親深深為自己不平，有些手足無措，他想勸勸曲氏，卻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
他畢竟只是個平常的青年，哪怕是在軍中學了些功夫，卻從小並不如何擅于言表，不過比常人力氣大，身手靈活些罷了，。
反而是虎頭站起來替曲氏布了一塊清蒸魚，呵呵的笑著，打起圓場道︰「干娘不必急，您听我說，這事情要說是件壞事，還在兩可之間」
「這話怎麼說？」曲氏果然不解的問道。
虎頭故意做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來，吃了一口酒，又自己挾了口菜，大嚼起來，曲氏知道他是故意急自己，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你這是故意吊老婆子的胃口呢，還不快說」
虎頭見曲氏笑罵，趕緊陪著笑道︰「干娘別急，我說便是——這不是明擺著的麼，依我看那幾個推舉大哥的人雖說是捕快，卻都沒什麼真材實料，常听人說他們也只有混日子的本事，平時里若是沒事，倒是常常吹噓自己捉賊如何神勇，查案如何有智，可是這真了事，便推三阻四的，生怕出頭擔責，縣令大人本來還指著他們辦事呢」
曲氏听了道︰「那他怎麼又讓松兒去做這事啊」
虎頭又道︰「還不是大人見這些家伙一個一個的不頂用，自然不喜，因此干脆便讓他們先得意著唄，我大哥如今不過是縣令大人的護衛，還是老爺自已掏的體己銀子供的，算不上是衙門里的公人，卻十分有面子，大哥替大老爺辦那些安置災民的事兒時，又苦又累，卻還是惹起了這般家伙的紅眼病，早就對大哥頗有意見，說大哥不過是縣尊大人的狗腿，沒有真本事，若是大哥趁這次破了這案子，只怕便能名正言順的做上這總捕快，那可就是實打實的差事，還能把這群小人死死的壓著他們就再也無話好說了這也算是縣尊大人抬舉大哥了。」
曲氏听了有些氣憤，只是更多的還猶疑，她有些擔憂的道︰「這樣的話，能查出來當然是好的，只是時間這樣緊，若要是查不出來，又或者對那些人在暗里使些什麼手腳的話，那松兒不是要吃虧？那豈不是就中了這起子腌小人的下懷了麼，到時松兒就要被罰了呢」
虎頭露出些為難的面色，道︰「這事不假，不過做手腳的事，多半他們是不敢的，不過人命案子，上官與地方半年為限，而地主官員責成下屬也都以三個月為限，這是慣例了，這也是沒辦法的，可是我覺著這事還是有可為，有希望的啊機會自然一半一半，若是我們能想出辦法來，以後我大哥也就不用再受那班家伙的氣，咱們也不差遣那群王八蛋，只要讓他們閉上嘴便是。」
曲氏道︰「可是這樣的事要怎麼查啊？」
屋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連針掉在地上都能听見似的。
春嬌靜靜的听完，道︰「大哥如今對這案子可有什麼想法或線索沒有？」
青松看了妹妹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問過仵作，說這女子已經死了不久，被人發現的時候也不過死了半天」
春焦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曲氏，又道︰「哥哥打算怎麼查呢？」
青松神色嚴肅的道︰「這事恐怕不容易，我想著總要暗地里細細的打探，我和虎頭商量過了，只怕這事要問問蕭家兄弟，他們如今人也多些，且腳力行常常穿街過巷的，什麼地方都去，只怕能打听出點有用的消息來。」
春嬌張了張嘴，猶豫了一小下兒，只點了點頭，朝嘴里扒了一口米飯，不作聲了。
一頓飯吃下來，氣氛有些壓抑，只有虎頭盡力的調節著氣氛，不過效果卻有限的很，曲氏明顯受到了較大的影響，整頓飯都皺著眉頭，唉聲嘆氣的，盡然只吃了半碗就把碗放下了，道︰「我吃飽了，松兒啊那什麼總捕頭，咱們不做也罷，不如我們還是去鄉下買上塊地，或者在城里開個豆腐坊，反正你也有手藝，咱們老實人過老實日子，就別參和這些煩心事吧」
青松听了，一口飯沒吞下去，差點噎住，半天才道︰「娘，你別擔心了，我可沒想過讓您操心成這樣，怎麼著也得先試試吧，要是連試也不試，就打退堂鼓，那您兒不就廢物點心了嘛」
曲氏想想也是，又囑咐道︰「那好吧只是你要萬事小心，千萬不要逞強，我總覺得這事透著邪乎勁兒，可別事沒查出來，把自己給折進去」
青松答應道︰「娘，您放心，，我還要孝敬您呢我一定會小心的，總得把自己保住了才是，您在多吃一些吧，才吃了這些，若是餓壞了，又或叫娘擔心壞了，豈不是我的不孝」又好言勸著曲氏多吃了幾筷子，飯畢又陪著曲氏坐了一會，再安慰了一番，這才和虎頭一起出了家門，去尋蕭延商量查案的事。
春嬌見哥哥走了，也不在曲氏面前提這事，只是讓汝娘回自己屋里把自己正在扎的鞋墊子取來，坐在曲氏房中陪著她說話，曲氏三句話總不離青松，話里話外都是擔心他查案的事，一會兒擔心他查不出案子來要被縣令罰，一會兒又擔心有人給他下絆子，一會又擔心萬一查到了那歹人，如果那歹人窮凶極惡對青松不利又怎麼辦……
春嬌都盡力安慰，然後想辦法岔開話題。
「娘，墜兒姐姐說，還有幾日便要立春了，您看家里要不要準備些什麼應節的東西，要不我們去廟里燒柱香吧也好在菩薩面前許個願，求菩薩保佑保佑我大哥，諸事順利的好」春嬌道。
曲氏听了這話，眼楮一亮，終于有了些神采，道︰「可不是麼，你看娘都急糊涂了，這事自然應該去給菩薩說一說，求他老人家保佑才是，只是若等立春，只怕還有幾日，不如明日就去吧」
春嬌笑道︰「娘，明日實在勿忙了些，若要去，總得備些香燭冥紙燈油香火錢什麼的，這樣急急的趕了去，菩薩要怪您沒誠意呢」
曲氏連道︰「是極是極，是娘想的不周全，要不你就陪著娘去，有什麼事也好提醒提醒娘啊」
春嬌仍然柔順的笑道︰「哪消娘說，我自然該去，多個人求菩薩，怎麼也願力大些不是」
曲氏听了心里很是妥貼，忽然想起桔娘，又道︰「那不如把桔娘也叫上吧」
春嬌當然贊成，道︰「嗯，我這就去和墜兒姐姐說，讓她把東西張羅齊了，然後我們立春那天正日子去，一則，可以為大哥祈福、許願、也求個簽，二來，您自從病了，除了幾次搬動，也沒出過門兒，如今這天氣也暖了，您直當是出門散散心，見見日頭的也好，成天悶著，對身子也不好」
曲氏點頭答應，心里終于平靜下來，又走到曲老爹的牌位前點了一柱香，拜了幾拜，念叨了一陣子，這才歇下。
春嬌見曲氏歇了，才收拾了自己的針線活兒，囑咐秋兒多多留意曲氏，自己帶著汝娘去了東前院尋墜兒。
听春嬌說，立春日老夫人要去廟里上香，要自己準備一應的瓜果供品、香燭冥紙，墜兒知道這也算是考驗自己了，便十分認真的用紙一一記下春嬌交待要辦的事情，拿與春嬌看，春嬌見紙上羅列的東西果然十分工整，便又交給桔娘看了一遍，道︰「姐姐，你也看看，我從來也沒經過這樣的事，你幫我們想想看，可還有什麼東西不全？還是有哪里要改的？」
桔娘紅著臉看了一遍，搖了搖頭道︰「這些字，我只認得這些數字，其它的只認得一小半罷了，哪里知道全還是不全」
春嬌听了笑嘻嘻的接過來，道︰「是我不好，忘了這事了，我便念給姐姐听吧」于是把整張不算太長的單子念了一遍，桔娘掰著手指頭在心里默記著，听完又想了想，把幾處不合季節的供品改了，便也想不出什麼來了
春嬌覺得也差不多了，便把單子又交給墜兒，道︰「那就先安著這單子準備吧，若是墜兒姐姐臨時想起什麼來，我們再添，只是那日出門的車轎就從蕭大哥新開的腳力行請，跟出門的人也不用太多，具體怎麼安排人手的事，也由墜兒姐姐你看著辦吧」
墜兒一一答應下來，春嬌見事情交待的差不多了，道︰「我還有點事要和大哥說，這就先走了，你們先忙吧」說著和墜兒桔娘告辭，又去了東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