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揀小貓咪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觀紙而擇人

作者 ︰ 櫟陽錦

「其實就是厭食癥」南書房的小偏屋里清王正在幫何琪應查看傷口,邊看邊提到了張公公所講的癥狀,听了他的話何琪應趴在床上這樣說道「這種病極少見的,我也是跟三娘學醫時听她講起過一例,都還是一筆帶過,印象並不是很深」

清王道「也就是說咱們之前給皇上擬的那方子是錯的了?」

「嗯,現在看起來應該是這樣」何琪應面向下的趴在床鋪上,上衣盡解,清王正在一層層揭他覆在傷口上的綿布「小西西是錯有錯著,用各色清粥誘開了父皇的味覺,相信應該用不了多久父皇就能正常進食了」

「是嗎」清王細致著手下的動作「我在醫道是完全是瞎模,正經上過手的沒幾個人,還當能跟你好好學些呢,沒曾想竟然也是個錯診的」

何琪應樂「瞧你這話說的,就是我師叔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更何況是我?見得多才能識得廣,三娘那時候為了讓我能親自上手診病,可沒少帶我到山下去過。但都不會走太遠,一月一個來回的樣子,看得也多都是些鄉間農戶。這厭食癥獨門不說還是個富貴人家才會得的病癥,我哪里會見識的到。可就我這說滿不滿,說淺不淺的兩三手帶教個你還是沒什麼大問題的,你啊,就別挑三揀四的了,什麼時候學過我再說這樣的話吧!」

清王本也就說的是玩笑話,听著何琪應長篇大論並不駁他,只問道「那頭先的半夏泄心湯還用嗎?咱們當時可是按胃癥來擬的方唔,看起來是好多了,我才說傷筋動骨沒個半拉實月的好不了呢,原來真還有你這樣肉厚的人」

「都跟你說了是用內力護著的關系,就我挨的那幾板子,趕上誰肉厚成城牆那樣式的也得落個半殘」何琪應听著清王下了結論,抄過外衣就要往起爬,被清王手快的按下。

「我說」

「哎喲呵,我說你能不能輕點,長得跟小雞子似的,哪來那麼大勁?」

「貧!」清王按下他,說道「我說你這衣服月兌也月兌了,順手我就幫你把藥也推了吧,省得來回介月兌啊穿的」

「那感情好,長風手忒粗,上藥跟上刑似的,還是你的細女敕些」何琪應乖乖趴好,偏頭笑道「都快趕得上我家小西西了」

轉身取藥的清王回過頭來瞪了他一眼,沒言語,何琪應又說道「現在知道那藥不對癥了肯定得停,待會我再擬一份你帶過去給張公公,打這頓起就換成新方子吧!」

清王「嗯」了一聲,側坐到床畔好動手的位置,啟出一塊藥膏抹在何琪應花五六道的背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何琪應小小聲哼唧著。

「說起來你倒是該從御醫那邊抽個專人過來給皇上煎藥,我瞅著張公公盯火還行,識藥上可差太多了,趕上哪天配錯了他都不知道」清王用指月復推著藥膏,對何琪應說道「藥監司那邊總也人手不夠用,我懷疑他們到底有沒有設專人給皇上核對,到底還是自己抽出來的人才放心些」

「人手不夠?干嘛人手不夠?」何琪應皺眉,指了指靠窗的大案「你把那硯台底下的紙遞給我」

清王起身走過去,把沾了藥的那只手翻得背心向上,頂著藥盒,另一只手抽過壓在硯底的一疊紙張,像耍雜技一樣的回到床邊坐下「藥監司自來都是師傅帶徒弟一個頂一個的走,常設應該是八人,不過從來就沒夠過。可趕上頭年還出了一批犯事兒的,又拘走了幾個,現在那里還能獨擋一面的就只剩下兩個而已,旁的小太監才送進去沒多久,還沒出師呢」

「成,這事我記下了,回頭再想想看有什麼應急的辦法沒有」何琪應從清王手里接過東西,一張張平鋪在床邊,道「你先來看看這個」

「什麼?」清王伸頭過去,五張紙五個筆跡,給出的論斷各不相同「疑是腸癰;胃脕痛;病久體弱則為虛,久虛不復則為損,虛損日久則成勞,應為最初期的虛癆;無病;自汗盜汗,肺之下膈之上一團虛妄之氣咦?這是那天五位御醫給恆王診的方子,還當你扔了呢」

何琪應點頭「不錯,正是那天在殿上給出的診斷結果,而且扔不得的,父皇要用的人就得從這里頭選呢」沖清王勾了勾手指「喂,你能從中看出些什麼來嗎?」。

清王笑道「你個奸人,那種情況下還要想著怎麼再順帶謀上一筆,不過竟然比我想到的還早,就算是個有孝心的奸人吧!」說完湊得更近些,自上而下的一一指著道「這第一張是說他右下月復疼,第二張是說他胃疼,第三張也太假了吧,居然說恆王體虛?」

「是啊,可能他也覺得說不太過去,所以分析了一大通之後又加了句是最早發現的時候,也就是說這病還不太明顯,往後就能看出來了」

清王搖頭無奈的笑了笑,接著指看下一張「這人倒耿直,沒病就寫沒病,可這最後一張肺之下膈之上指的是什麼地方」清王拿手在自己身上比劃「啊,不就是心嗎?干嘛要講得這麼復雜」

何琪應笑,示意清王別忘了手里的活,解釋道「這前兩個人定是看到了恆王捂著肚子才給出的這個結論,一看就是恆王那邊的,不是什麼可用之人。第三個人很聰明,講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左右兩不相幫,只顧獨善其身,亦不可用。這第四個麼,呵呵,就像你說的太耿直了些,估計平時也不是什麼會來事的主兒。不過我最看好這最後一個,知道為什麼嗎?」。

清王徐徐推著手上的藥膏,搖了搖頭。

「汗乃心之液,自汗盜汗是說心虛,他這麼寫是為了讓不懂醫的人看不明白。一樣的,這句‘肺之下膈之上一團虛妄之氣’也是在說心虛,也是為了讓某些人看不明白。可他明知這些日子父皇的病都是由我在一手包辦,我又怎麼會是個不懂醫的呢?所以啊,這張紙上的東西應該這麼解‘恆王無病,正在心虛’」何琪應偏回頭沖清王眨著眼楮「我就喜歡這樣式的人,跟什麼人說什麼話,既不做假,又懂得如何去保全自身,是塊當官的好材料」

「結果呢?選的是這個人嗎?」。清王問道。

「不」何琪應把紙張摞起來,塞到枕頭底下「這個人我另有用處,而且他也不適合專做父皇的藥監,我尋模著那個直脾氣的倒是合用的很,放他去那邊吧!」

清王抬頭想了想,覺得他這安排還算不錯,就沒再言語,手底下輕輕劃圈帶著藥膏一路向下「那天我好像見你也偷偷搭過恆王的脈,有沒有什麼發現?」

「沒,就是發現了也跟宮里的事不大相干」

「那是什麼?」

何琪應道「武功,他的內力走陰向,應該正在練一種比較陰寒的武功,具體是哪一種我還不好下定論,不過練起來沒多長時間就是了」

「是嗎?」。最後一抹藥推完後,清王起身又把綿布給何琪應覆上,一層疊著一層,拎起那人在胸口處打了個結「武功這方面我完全不懂,抽空你找長風說說,他接觸過的多些,興許能知道點什麼也不一定」

「噢,對了」何琪應接過清王遞來的衣服,道「說起長風我倒是想起來,他那主意是你出的吧」

清王走到盆前淨手,回頭問道「什麼主意?」

「就是跟我談條件的主意」何琪應伸手穿衣,可能帶著傷口有點痛,略皺皺眉頭「昨兒一大早的來說他想好了,我讓他坐下慢慢說,偏不,單要站在你現在站的那個地方,一張嘴  啪啪像倒豆子似的,感情那詞都是事先串好的。起先我以為是前天夜里放他出去後跟朋友們商量來的,後頭又覺著不像,出了這宮門誰能這麼著模得我的心思,就想八成是你了」

清王笑了笑,上前接過何琪應費力在穿的衣衫,幫襯著給他攏起來,邊道「那你同意了沒有?」

何琪應瞪了一眼胸前正給他系內衣盤扣的清王,反問「你說呢?」

「干嘛又要我說了?早又沒跟我打過商量,那人能應你該偷著樂」清王系完扣子,從床上又撈來外衣,抖了抖,展在何琪應身後「不過這事可也不全是我做的,我只給了個大方向,細詞應該是他那小哥幾個一起串的,長風不愛說話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琪應把手背著伸進衣袖,由著清王提起來「我不知道的事多著呢,你們就擱後頭瞎搗鼓吧!」

「怎麼能說是瞎搗鼓?我猜長風提的那些個肯定都是你本就打算要給的,只不過給人說在前面心里不痛快罷了」

「你又知道我不痛快了?」

清王笑道「痛快?痛快該是這副模樣嗎?」。

何琪應沒理他,穿好衣服後也走去盆前淨手,背身不似往日般爽利,想還是背痛的原故,清王看了一會說道「早起有人帶話到我那,說是前些日子你放到索子門的那兩個人差不多可以下地了,問怎麼處置?」

「那兩個啊」何琪應把手杵在盆里,抬頭想了想,道「古大人官復原職好了,先放著,等用得著的時候再提也不遲。至于姓喬的那個孩子你抽空帶給西西看一下,不怕就留給西西當暗衛,如果怕的話就放他離宮,戶部你比我熟些,悄悄弄個身份給他讓他想干嘛干嘛去」

清王道「左右你這兩天沒什麼事,你去吧!我這兩天都快忙死了,等會還得去接西西回紫綾宮呢」

「三天後恢復早朝,我要擬的計劃多著呢,這次是大整,第一批動作傳達下去必須是不出什麼大問題的才行」何琪應扯過帕子,沾著手上的水珠,說道「再者說,我也是想讓你好人做到底把該佔的人情全佔到手,古大人就不說了,哪怕這會代我傳令的是恆王那家伙,情份一樣還是記在我身上;可喬是叫喬興羽吧!」清王點頭,何琪應接著說道「喬興羽絕對不會領我的情,恐怕還想著怎麼才能把我扒筋拆骨呢,落上不好的事情我不做,你去吧,他佔著你的大恩,你說的話他一準能听進去。記得幫我多說說好話,我不想他再用那天那種眼神盯著我,雖然是什麼也沒做,可還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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