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可不只是孤注而已,何琪應幾手並發雷霆迅速,傳下去的號令強硬著不許任何一個旁人質疑,只要照辦其它一概不听。堂下席自在二指捻著山羊須,不可查覺的露出一線笑容,看著堂上的太子爺終于有了該有的氣度,暗想這樣才有三分舊日凌王模樣,之前那樣其實是太顧慮下臣的反應了。
何琪應不慌不忙的發著號令,先是喚了商部領事,要他讓出一些資源開采權,由國家發放給專人專營,接手時要收很大一筆保證金及承包費,之後每年國家收取總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又喚來戶部侍郎,要求在最短的時間內籌集大筆銀錢及糧食用來修建青水庫,不可以強征,不可以攤派,一切要以自願為先。至于用什麼方法,青水庫命名權,國家承認的有德之商封號,以及承接宮中下派商機的優先權,三取一或者三者皆用看著辦;銀部與商部合作,篩選全國大商,取信譽及實力雄厚之人做官商引入者,由篩選出的大商做推薦與擔保人,所推之人經初,中,殿三試後留五人成為風凌的首批認證官商。中間可以大筆收取費用,但所得費用全數充公做國家資本
一系列的法令下達後,大家發現無一例外全部是吸金手段,每一筆都不會是小數目,且每一筆都有後著,令人咋舌不已。最後何琪應才招來兵部總領,要他撥出一部分空閑兵力全速開進臨安府,幫助已經在當地開展救援的清王分神劃片修建青水庫。
其實招兵部人馬過去何琪應還有另一個想法,臨安城的知府有問題,這個是之前與清王深討過的,以何琪應的意思直接拔了算完。但清王也有他的想法,因為鞭長莫及與熟人熟事的關系,清王只做沒有發現異狀的姿態耍著臨安知府在問罪前再盡一些力,比直接拖出去斬了可有用多了。
于是,何琪應想在災情可以掌控的時候拉這個臨安知府下馬,那人還頗有些背景,怕有異動,所以開了大拔人馬過去,借著修建水庫的名頭,其實是事先要控制住臨安有可能會發生的變動。
所有的這些都在緊張進行著,西西只知道他的琪哥哥在賞了他個大力親親後又開始變得很忙很忙,至于具體在忙些什麼,他根本無從得知。圈在小小一方紫綾宮內,西西幾乎已經與世隔絕。
「唉!」某一日,西西托腮坐在牆邊新開的荷塘邊幽幽嘆氣。塘里的水已經不再灌多少吸多少了,前幾天撒下的種子一點也沒有要長出來的意思。小白說長出來還要很久,沒事可做,西西又開始覺得無聊。
「唉!」小白側目看了他一眼,掉轉過頭,望著一塘清水亦也學著他的樣子嘆氣。
「干嘛?你又沒有可煩的事,干嘛也要嘆氣啊」西西往小白那邊倒了倒,托著腮蹭說道。
「你又知道我沒有?」小白抱著膝蓋,下巴抬在膝頭一頓一頓的說「听見你煩,我也煩了唄,唉!」
「你很煩吶」西西捅了捅他,道「到別處嘆去,別再勾逗我了,已經很無聊了的說」
小白偏頭想了想,忽然湊過來小小聲的說「西,不如咱們逃吧」
「嗨?」西西被小白想法嚇了一跳,捂著他的嘴急道「瘋了你?嫌命很長麼,居然說這個」見小白不再出聲,但收回手,順便剁了他一指頭道「就是給圓圓听到了,也要扒你三層皮的」
「你不想?」小白偏頭伸長脖子問道「不是覺得很無聊麼?」
「是啦是啦」西西不耐道「是很煩啦,可是也不能隨便跑掉啊,會嚇死他的」
小白撇嘴道「他啊他的,他都不理你了還掂著人家,這幾天晚上也不來,門又不準你出,我看天天泡澡把你泡傻了才是真的」
小白當然是在說事實,西西郁結的隨手扯鄧著雜草,悶悶道「可能真的很忙吧,清王哥哥又不在,他沒什麼人可以幫自己的」
小白盯盯看了他一會,忽然笑道「算啦,別想啦,你看你那是什麼表情,我不過隨便說說,還真上心了?」
西西抬頭看了他一眼,默默復又低下。
何琪應真的最近沒有來看過他,又出不去,西西覺得突然被那人給忘記了一樣。長長嘆了口氣,與小白肩挨肩的坐在水邊發呆
臨安城里城外已經沒有來時那麼雜亂了,經過幾次不可預知的意外後,清王現在在處理急情時有了些小竅門,雖說有著從沒體會過的疲累,但卻是充實的,他現在都有些舍不得這些災民了,只一碗清水薄粥而已,清王的名號也喊得與何琪應一樣響亮,得人心。
每每被人們擁在最中央,清王覺得自己像是找到另一片人生,那些纏綿無序的愛意竟也可以被沖淡許多,記不得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刻意去想那兩個人了。遠在天邊的朦朧,淡淡然隨風輕蕩,不再沉重,不再負累,剩下的只是輕輕的甜,回憶里一天天在一起的日子。
門板輕扣,招安進來說臨安知府到,清王皺皺眉不知那老狐狸又想干嘛,不耐道「不是打發他去城外探地形了嗎?怎麼會這麼快就回來?」
招安搖頭,笑道「許是爺打發他的意思太明顯了,把那人又嚇著了呢」
「嘁!」清王鄙道「他還會被嚇到?做了那樣的事不受天遣天怪,他是擔心咱們在底在暗動手腳吧」
招安回道「小的不懂,小的只知道爺在見他的時候連眼角都是垂著的,一看就是不待見的態度,您這回可沒把心事藏住」
清王閉閉眼,嘆道「一看見他我就自不而然想那外面那些災民,其中大部分都是被他直接或間接害的,如果咱們再來晚些,怕是這邊已經成人間地獄了,可那時候他在哪?哼!說什麼已經在挖新河道了,你又不是沒去看,哪是用來過水的,根本就是兒戲」
「我的爺」招安道「您可別在這時候甩臉子給他看,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不出事則罷,這真要一出,出的可就是大事了喂。您還是要裝著些才好,不是說了嗎?等水庫修好了,咱再找他算總帳,可別事先露了底」
「行了行了」清王不耐擺手道「什麼時候也學得跟凌伯一樣油嘴了,這話也是他教你的吧,听著真耳熟」信手端起案上的茶水深飲一口,揮揮手「走吧,既然來了就去听听他又想說什麼」
「唉!爺,老家伙擱大廳等著您呢」
清王隨著招安來到大廳,臨安知府果然等在那里,見清王出來堆了一臉的笑,拱手道「殿下休的可好?」
「有心了」清王笑眯眯道「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回來了些」走到主位上款款坐下,道「有事?」
「噢,是這樣」臨安知府始終面朝清王方向,彎身道「想殿下這些日子也苦壞了,剛在城外下官踫到個熟人,是原來‘暢心閣’的閣主,見臨安水退,又帶著他那些孩子回來了」
「暢心閣?」清王用茶蓋輕抿著茶湯,淡淡道「回來又怎樣?這城里進出去的人可多了,誰來還不都是一樣,又幫不到本王分毫」
「幫得到的」臨安知府討好笑道,一臉強堆出來的花「想著殿下來臨安也好有些日子了,一直撲身于災情,大家心里感念,不知有多感謝殿下的勞苦功高呢。可人總也有個該緩緩神的時候,不然哪來的精神應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這暢心閣就是臨安城里最好的去處,孩子們嘿嘿嘿」搓著手只笑不言。
清王心生厭惡,見他這副樣子更是想扔茶杯在那人臉上,忍了忍,生生扯出個笑來,道「是麼?怎麼個好法?」
那人見清王終于上道,激動道「好,真的好,殿下去了就知道了」
「那」清王低頭,額上的發絲軟垂,幽幽道「有勞陳知府安排了」
從清王臨時停腳的公館出來,陳知府上轎直奔暢心閣而去,暢心閣花門洞開,一些人匆忙收拾著,一些人卻安靜細謀著。
閣內,三層一花間內;
靜靜的曇香從香爐縷縷升起,一絕色麗人倚窗輕俏,漠漠回頭對身後人說道「陳大人急急找我來就為要套那人的話?哼,莫蘭這是何德何能竟進了您的眼,怕這從大內出來的人看不上咱呢」
「莫蘭休要再鬧脾氣」陳知府假氣道「這也是在為你謀個好去處,只要你能栓住那人還怕往後會干這風塵之事嗎?伺候一個人,總比伺候所有人要好得多」
「可不是?」莫蘭依舊懶懶倚窗,隨手在手邊的琴弦上撥下一個音尾,幽幽深深「千人騎萬人壓的身子,可不得趕著成殘花敗柳前守個好去處」自嘲一笑道「可這男人啊,不是給人壓的,就是來壓人的,守著誰不是在自做下賤,天生咱就是這給人壓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