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你」招安順著手指一路望過去沒曾想看到的竟然會是莫蘭,不由低低疑惑了一聲,卻又很快低頭掩下,是了,招安猛然間記起一件事來,最初的最初莫蘭與清王第一面就有‘坦誠’相見過。
應該便是在那一夜識得的此物吧!
莫蘭手指控制不住的顫抖著,很不爭氣就像此時涌在眼底的淚水很顯然莫蘭也想起了那一夜。
「殿下」為什麼那一夜的你要那般溫柔待侍于我?明明是真實的肉身已經被牢牢控制在你身下,卻感覺連最深處的靈魂也都被吸進你眼底,一漾一漾的便從此沉溺著不肯清醒。是知道的吧!那雙眼其實是穿過自己望向另一個人,就連帶引著自己一同攀上頂峰時還喊著那人的名字,手里緊緊握著的便是它。
于是就記下了,終已一生都無法忘記的明珠。
可是殿下啊,有時候這世上最不听話的東西便是自己的心,它好懷念好懷念那一晚一夜的春情,即便是替代品也沒有關系,莫蘭願閉合起自己的心,只想永遠望著你透過我思戀他時深深的眼楮,于是「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抱莫蘭一次?」
對于莫蘭清王有著太多太多的對不起,和當年的珍珠一樣,無論是水一樣的少年還是眼前這個風一樣的男子,清王對他們的愛戀只能深深說句對不起。
莫蘭你沒說錯,人心真的是個最不听話的壞家伙,該往哪走它明明早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卻還是義無返顧的要繼續往坑里跳。一腳下去了就是無盡無盡的痛苦與折磨,可偏偏一個小小的微笑或是字句就可以化解。
什麼是痛?什麼又是苦?它不知道,它願意忘記得干干淨淨,只願死守著沒有希望的希望在原地滯步等待。
「怎麼這麼傻啊你?」不知道該對莫蘭的執著說些什麼,清王嘆息著把他攬進懷里「忘了吧!什麼都沒有過,也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只當自己不小心誤入了一場錯誤的夢境,出去了也就該醒了。莫蘭,忘了臨安,也忘了我吧」
只怪喉頭太過哽咽,清王略帶心疼的語調徹底擊潰了莫蘭最後一道防線,哭泣,莫蘭兩只手上依舊顫抖著的指尖幾經試探,終于在清王身後合攏在一處。抱緊了便不願再丟開,殿下,是你又給了我這樣一次無望的機會。
淚是夜半三更無聲雨,洗過了殘秋洗寒冬。
這是一場傷心的別離,招安哭了,莫蘭也哭了,加上從一開始就淚流不止的月月,所有人都像是要把別離化成淚珠一一滾落盡了才算甘心,就連向來自制的清王也
「你們走吧!」咬咬牙清王硬生生推開環著自己莫蘭,逃離似的背對著他們說道「別讓我再看到你們出現在城里,過該過的生活,忘記該忘記的情份。沒有我,沒有臨安,所有的一切都給我統統從腦海里清洗干淨走吧!」
清王背對著眾人,回答他的只有夕陽下山後漸漸帶起的風聲和才燃起的火把聲,很安靜,安靜到幾乎要窒息不能再活下去。
「從將士听令!」
「有!」似是才從這樣的情緒中反應過來,眾人的回答明顯比平日慢了許多。
清王沒有計較,依舊背對著大家沉沉命令道「看著他們離開,一個都不許留下,然後封口、燃火」
「是!」
這不是個適合久留之地,清王不認為自己可以放縱自己到如此地步。軟弱?不,不不,還不是時候。他答應過凌伯就算是牙咬也要死死咬住城門的,還有,還有他還要等他的他來到。
就算是在看不見的地方,也要挺直了腰板站著他見的地方
「很喜歡觀戰台這個地方?」
不知道那邊地道封得怎麼樣了,清王扔下那句話後便逃了出來,現在正坐在城門樓上的觀戰台上與陳統領有一口沒一口的飲著酒水。
陳領領小小舌忝了下酒杯,長出一口氣向後靠上垛口,雖然沒有在看清王,可清王依然知道他是在說自己。
「怎麼,不可以?」
清王笑,恢復了一如即往的淡定,閑閑抿著酒中穿腸之物其實最想說的還是這酒也加了太多的水吧!淡得都已經嘗不出什麼味來了。
听了清王的話陳統領略往下移了移視線,見清王正盯著酒杯皺眉不由笑道「嫌淡?」
眉尖馬上舒展,清王搖頭道「談不上!」他沒有凌伯那般愛酒如命,什麼樣的酒對他來說都只不過單純的是杯酒而已。
「也就這條件了」陳統領繼續把視線放去天邊,剛剛那里騰起的大片紅光已經燒過很長時間了,暗自計算著洞口是不是已經封合的差不多了「有總比沒有好,摻水也是為了盡量拉長彈盡糧絕的必然境地」
清王苦笑,點點頭說道「我明白」頓了頓又道「這回糧倉才是真空了吧!有沒有想過明天怎麼跟下面的人解釋?」
「解釋?解釋什麼」陳統領道「世上壓根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殿下以為咱們做得很細密,其實他們早就知道了的。呵,先用沙石裝袋代替漸漸用盡的米糧,又在最後把它們用來填埋地道入口,這種怪法子也就殿下能想得出來」
「不然怎麼樣?要讓滿城百姓都知道咱們已經沒什麼東西好養活大家了嗎?」。
「也不是,只是覺得殿下有時候對自己太狠了些,明明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卻還是硬讓大家背走最後一點米糧,殿下真的就放棄臨安了嗎?」。
「不」清王搖頭「不會放棄的,送走的人不比咱們,咱們可以隨便找什麼果月復可他們不行,他們中大多數還都是老人跟孩子,沒有什麼比挨餓更讓他們恐慌的了」
「唉!」陳統領認命似的苦嘆「殿下就是心太軟,不然」听了上半句自然就能想到下半句,清王淡淡掃了陳統領一眼。
陳統領笑笑識趣的閉嘴不談,轉移話題道「殿下說太子殿下會派人來救咱們嗎?都已經這麼久了,該不會是想放棄臨安了吧!」
「不會的」清王肯定道「一定是中間有什麼事情阻隔了他,不然就以我對他的了解來說,也許已經圍在原軍身側了也不一定」
「是嗎?」。陳統領仰脖清王杯底,抹嘴笑道「希望殿下的了解沒有錯!好了,洞口已經封得著差不多了,我去召集大家重新分個隊」
「嗯,去吧!記得把真實情況都告訴大家,從這一刻開始大家就都沒有退路了,就算是被騙了也好,留下來的人只能同生共死」
「曉得的!」
呼!又是一個安靜的夜晚,沒有攻城也沒有曖昧,連早已習慣的人都給自己放走了,陳統領走後清王依在垛口繼續吹風飲酒。突然之間就又想到了西西,你說他現在會在哪里呢
「也沒有?」
「沒有!」
「唉!這下糟了,怎麼臨安這麼大的地方連個狗洞也沒有呢?」
「算了,咱們也順著城牆根繞了一大圈了,今晚就好好找個地方睡一覺吧!你看你,大半夜的都能瞅清楚你那兩黑眼窩子,快別出來嚇人了,還是好好休息一回再說吧!」
「那多好,我只要往那幫狗賊們面前一站,最好直接嚇死他們拉倒,也省得他們老圍著我清王哥哥不放」
「」
「唉?小白你說我們能不能搭根繩從城牆上翻過去?」
「可別,要是能的話那清王殿下早也守不住臨安城了,我敢保證,只要咱們打從牆上那麼一露頭,不分清紅皂白的準被亂箭扎成馬蜂窩了」
「真的?」
「真的!」
「唉!我恨那個什麼不分清紅皂白!」
人真的是種很奇怪的生物,那時候被養在深宮里不覺得,自打出了城以後小白才算是認清了事實。眼前這個西少爺啊!真是個特能亂搞的主兒。天不怕地不怕,敢想就敢做,誰說他什麼都不會了?那是沒機會,像現在這樣凡事都得動足了腦子的時候,西西簡直比他這個‘老江湖’還來得滑溜。
那天不是在來臨安的路上踫到盤卡了嗎?當兩人再一次在淌河的時候翻了馬車時候,西西終于忍無可忍的怒了「小白你帶的什麼路啊?起開起開,從現在開始我是老大,你老二,記住嘍老大動腦老二動手,別再跟我擱這兒瞎指揮指揮的」
好像被奪權了啊
老二就老二吧!不也能屁顛屁顛的跟在西西身後嗎?更何況一路走下來西西的小聰明在關鍵時刻還真起了不少作用,漸漸的小白覺得自己之前一直是錯的,如今走在自己身前的這個少年分明就不可能是個一直會被人圈寵的主兒。
他不行,太子殿下也不行,清王?清王就更不行了。小白認為西西會變的,等他不再對什麼都一知半解的時候就會變了,到那時西西的人生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