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揀小貓咪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假如時光倒流

作者 ︰ 櫟陽錦

何琪應心里想著這些眼楮便也很自然的投放去清王身上,不過看起來清王倒是一副很安然處之的模樣,眯了眼望向天邊,一只手托腮靜享樹木帶給他的陰涼,另一只手搭在桌上的杯口處,一圈一圈撫弄著指下形狀。

「這幾日處下來,你覺得那個馬大人怎麼樣?」拉開他的手指,何琪應邊往清王杯里加茶邊淡淡開了話題。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無論當時有多麼孤獨無助,待幾年事過境遷後,留下的可能也只有一絲絲言語間無意帶出的感懷,無關自憐,也無關回望,既然當事人都不做多想,那麼何琪應也自覺不該將這件事再拉出來重談,只做自己也不曾深想。

「挺好」清王看著水柱從壺嘴里慢慢傾出,再帶著薄薄茶香注入杯口,急速旋轉的小小水渦中間還有一片茶葉在上下翻動,開口說道「什麼人都能應付得來,什麼人也都願意花心思去應付,面子上好像跟誰都是稱兄道弟的打得一片火熱,可背後算計卻是一分不少,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確實是跟咱們不一樣的存在」

何琪應耳听著清王的評斷,點點頭給自己也加了一杯,放下壺,端起茶,呷了一口後問道「人品怎麼樣?跟錢打交道最忌諱心術不正,就你的觀察而言這人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唔」清王沉吟著說道「以目前看到的這些應該還是很不錯,可日後就難說了,錢能移志,古往今來有多少曾經的正人君子在這上面馬失前蹄,悔不當初。況且到時候你那些數目又不會小到哪里去,誰也不能僅憑短短幾日的相處就斷下結論,有些為時過早」

「這個我當然也明白」何琪應默默嘆道「只是眼前急需用人,太長的評估期我怕是等不起,太子令一下有多少人眼巴巴的想看到底是個什麼結果,步子走的越慢,人心便失的越快,那幫老家伙們就又有話可說了」

這是事實,朝堂上反對聲一片緊接著一片,何琪應是用盡手段才將那些異聲強壓了下來,但假如短時間內沒有鮮見的成果拿給眾人的話,怕是強壓後的反作用便會彈地而起,縱然到時還可挽救,也不比反彈之前得到的效果顯著,所以何琪應才會說自己沒有時間來等待驗證一個人的可用與否。

一時之間兩人皆不再言語,本就是偏院,此時更顯安靜,除過風撫樹稍時發出的沙沙聲,再無它響,連空氣也變得默然下來。

伴著落杯時的輕響,清王恍然一笑,勸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即便是出事相信也不會在這短時間之內,放手讓他去做吧,瞻前顧後可不是你歷來的風格」手指在何琪應手背上輕輕拍點,以示開導。

何琪應苦笑「我何嘗不知自己現在越發小心起來,只是好些事說著跟做著不一樣,一想到事敗後可能造成的後果就更不敢下手,之前招賢入朝的榜文什麼成色你又不是沒看到,大家都在等,看可不可以將滿腔熱血交付與我,我怎好在這個時候出錯」

「我看還是你想的太多」清王道「凡事須要計算,但又不可算得太過精細,做事哪里還有不出錯的道理?若都被你盡算其中那還要老天做什麼,說什麼人算不如天算,其實在我看來就是某些人機關算盡引來的禍事,如果事事順心連老天都會看不過眼的」

何琪應抬眼看他,半晌搖頭笑道「哪有你這樣勸人的,竟是要叫我得三舍一的做法,這樣老天就看過眼了?」

清王擺擺手「隨你怎麼理解,反正要照我的意思就該放手讓他去干,緊過眼前這關再做定奪」忽又直了身子正色道「其實這也算是種試探,第一個任務,我想他自己也會明白其中的重要性,拼了性命的想往好里干,才好在將來得到更多他想要的東西」

「那他想要什麼?」

清王翻眼「我哪知道,人活在世為的不過錢、權、色、欲幾個字而已,做奴隸的想要自由,有自由的平民又想要生活富足,多數富人終其一生想要入仕,而多數官者想要攀上更高位置,可真要是給他攀到了怕想要的會更多更離譜,人之所欲無窮盡的,但有一點」清王伸出一根手指在何琪應眼前晃了晃「只要是人就一定,一定,會有所欲所求,相信我,這一點不出例外」

何琪應笑著一把抓過晃在自己眼前的手指,問道「听你這麼說竟是越底層的人終生所求也越卑微?那麼你這位居人上之人的尊貴王爺所求又是什麼呢?」

之前一臉篤定的笑容似乎瞬間有些凝滯,清王略帶恍惚的看向兩人手指連接處,那里,有一絲極不易查覺的溫情在脈脈流動,清王一時之間竟無法用言語去描述自己看到的情形,好像有著什麼已經被時間打磨得不同往常一樣了。

何琪應也是一愣,指下的觸感細滑無比,是與西西完全不同的另一種體溫,這才後覺的低頭,見自己正以一種極其暖昧姿態撫弄著清王指尖,加上自己之前隨口問出的問題何琪應默默松開了手里的溫度,清王亦也輕輕收回,兩人各自玩轉著面前的茶杯,氣氛有些尷尬。

幾下叩門聲正在此時響起,月月送了酒進來,怔怔放下後怔怔離開,眼里有無盡無盡的疑問,卻是什麼也沒說沒問,只做了她應該做的之後便轉身離開。

「想听真話還是假話?」良久之後清王低笑了兩聲幽幽問道,沒有抬頭,何琪應也沒有,兩人的視線依舊各自放在面前的茶杯上。

等了一會,清王終是笑著隨意向身後將自己那杯茶水潑盡,何琪應的也如是操作一番後拎過猶帶著地窖寒氣的酒壇拍開,頓時酒香溢滿整個小院,笑道「凌王過世沒給我留下什麼好東西,只除了兩件,一者是你看到的這片大宅,可以讓我有個容身之所,再來就是這滿滿一窖的好酒了。趕上你頭回過來,沒有好菜可以招待,品品烈酒吧」說罷用自己的杯踫了踫何琪應面前那只,仰頭飲下,深深呼出口酒氣,愜意的向後靠進寬椅深處眯起眼來只顧映著陽光看自己手掌手背。

「我其實」

「噓~」何琪應想說什麼被清王輕聲打斷,偏頭笑道「我明白你明白些什麼,你也明白我明白些什麼,你曾說過這世上我可能是最了解你的人,對我你也一樣。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做,繼續糊涂下去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方才是我痴了,權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吧」

何琪應張了張嘴,還未出聲那邊清王已經淡淡移開了視線,只得咽下,伸手牽過清王為他置下的酒水默默飲了一口,低聲嘆道「果然是烈酒」

「嗯」清王看向天邊的眼神極其悠遠,勾著嘴角說道「凌王藏在窖里的酒全是這種類型,性烈無比,過喉猶如鋼刀刮骨,卻最是過癮,千杯不醉的人在這里也只能伏案不醒,醉生夢死一回。我早時初嘗的時候總覺得像是毒藥不像是酒,可後來慢慢也覺得喜歡上了」

「」

「你知道麼?」清王回過眼來問何琪應「其實凌王就像是他窖藏的這些烈酒,聞著香,喝著卻苦,要細細的品慢慢的嘗才能體會個中意境。後來我總在想凌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有時候將人命看得再輕賤不過,有時候又表現得胸懷天下蒼生,好像很多事在他身上如何決斷都是解釋得通的,別人就不行,連皇上也沒做到這一點」

「是啊」何琪應端著酒杯嘆道「父皇之前總是在推行仁政,漸漸的朝臣與百姓都習慣了他的處事態度,這種情況下再想大力度的做些什麼人們就會覺得異與往常,不接受,懷疑是不是凌王從中動了什麼手腳」

「其實早年最該做皇帝的人其實是凌王,可他偏偏又扶了皇上」

「他是想用那把龍椅圈住父皇,事實上他也做到了,父皇始終都陪在他身邊」

「你認為這就是陪著了?」清王笑著搖頭「不,他錯了,這件凌王在乎的一生的事情卻是他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

何琪應抬頭看向清王,清王也好以整暇的看著他,說道「他就不該謀什麼皇位,金錢、權位、報負這些統統都不能要,帶著皇上遠遠離開這片土地,找個沒人能認識他們的地方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這樣,他才有可能博到他想要的幸福」

何琪應苦笑,偏過頭去說道「你還真是犀利」

「犀利的可不止這個」清王繼續笑道「我還敢斷言當初如果不是他們留了下來,做了風凌的皇上與王爺,風凌,也許早就不是風凌了」

「所以呢?」

「所以啊」清王長長嘆了口氣,拎過酒壇為兩人重把酒杯加滿,舉杯笑道「所以咱們該為這世上最最可笑的‘如果’干上它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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