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軒听著丫鬟們的談論,眼光卻一直有意無意地落在蘇曉苒的身上,待察覺到蘇曉苒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面的悄悄話上,他看著她的目光就漸漸地大膽了一些。
那日,他隨她出去,雖然將一切行動布置得差不多了,但那關鍵的一步,卻是需要自己親自去確認一下。不過,到底他得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讓蘇曉苒答應帶他出去?而且,還必須是去那個地方見那個人!
那人是她失憶後第一個朋友,最近這段時間之內,她必然會去見她一面,又或許這個月十五,雲裳跟初夏的大婚之日,她說不定會邀請她。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就可以將所有事情,一口氣全部解決︰既可以確定自己的人是否辦好了事情,也可以順利將蘇曉苒帶走,帶回坵國。
不管是哪方面,按著現在這個人的性格都有可能會發生,他得做好全面的準備,尤其著重在出府自己確認這點上面。
南軒一邊想著,一邊看著蘇曉苒因為外面三個丫鬟的交談而不斷變換的臉色,忿怒、沮喪、竊喜、傻笑……如此多樣的表情會出現在這個女人的臉上,感覺就像是做夢般!
比起失憶,更像是換了一個人。
蘇曉苒認真听了一會兒,發覺三個丫鬟都在聊一些她並不感興趣的事情,就開始無聊地打起了哈欠,而在無意的眼角余光之中,她注意到貌似南軒正在看她。
攸地回眸,果然叫她逮到了他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南軒被她發現之後,不但沒有顯出一絲慌亂,反而更加專注地盯著她,眼眸之中星光流轉,賊喊捉賊地讓蘇曉苒眼見地無招架地微紅了臉龐,避開了他過熱的視線。
蘇曉苒覺得南軒絕對是在勾引他,她也承認自己是被勾引到了,不過考慮到晚上天氣這麼冷,實在是不適合月兌衣服,她就只有忍了、認了。
但,雖然避開了南軒的視線,但蘇曉苒敏銳的女人第六感還是在繼續發揮著作用——南軒還在盯著自己——簡直就是赤果果的邀請嘛。
哼哼,既然如此,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南軒……」
蘇曉苒忽然湊近了南軒,眼神轉為了嫵媚,聲音刻意壓低之後帶著一股莫名的暗啞,故意拖延的那個尾音,帶著暖暖的氣息打在了南軒的耳畔,南軒的瞳仁猛地一收,眼底浮上了一絲好笑的神情︰老爺以為這招,每次都會起作用嗎?他南軒可是從來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的人。
偏過頭,迎上了蘇曉苒的臉龐,南軒細長的鳳目彎彎地︰「老爺……」
那說話的尾音,拖得比蘇曉苒還長,而且淡淡的顫音,欲拒還迎地配合著蘇曉苒。
蘇曉苒被他叫得身心都蕩漾了,腿一軟,直接栽倒在了他的懷里面。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輸給南軒,一旦此處輸了的話,從今以後,她就休想在翻身了。
抱著堅定的信念,蘇曉苒沉沉地吸下一口氣,從南軒的懷里面抬起視線,媚眼如絲地忽然一把抓住了南軒的手,臉卻越湊越近地靠近了南軒的臉龐,紅唇掀動,欲說還休的模樣。
南軒自從定下了要帶走蘇曉苒的決心之後,對兩個人之間的親密就看做了理所應當。而且,如果兩個人之間能將那最後一層也捅破了的話,對于他帶走她,也是更加有利的。
故而,對蘇曉苒故意的獻媚,他只會感到巴不得,躲避什麼的,他壓根不考慮。
看著蘇曉苒慢慢湊近來的臉,南軒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正要加把火的時候,卻感到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正不安分地在自己的掌心中鑽來扭去,耳邊也听到了蘇曉苒似撒嬌的聲音︰「南小三,幫我一個忙,認識幾個字。」
「什麼?」不要告訴他,她現在這麼一副勾引人的模樣,卻是為了這個目的。
看到南軒眼中的錯愕,蘇曉苒的心情陡然之間上升到了一個天堂的高度︰要讓這個聰明過頭的三侍郎露出這樣的表情,她簡直就是一個天才!
「那,我寫,你幫我看看,這四個,是什麼字?」
蘇曉苒就在這麼剎那之間將臉上的魅惑表情收拾得一干二淨,用純潔得不能再純潔的眼神看著南軒,將那只她握住的手拉了出來,仔仔細細地在上面寫字——就在發現南軒赤果果眼神邀請的那一刻,她的腦海里面忽然之間閃過了在鐘軒宇書房里面看到的那副洞房花燭夜圖,上面那四個字,她還惦記著呢。
其他的人,她不方便問,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問南軒好一點。
而且,這未嘗不是一個轉移南軒視線,讓他從春夢中清醒過來的辦法。
話說回來,南軒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一會兒聰明得不像一個正常人,一會兒又愚笨得讓愚公都汗顏︰有他這樣,在這麼冷的野外求歡的嗎?如果是夏天的話,她二話不說就成全了他。
對自己錯過了一次輕薄南軒的機會,蘇曉苒的心中是充滿了遺憾的。
而南軒這邊,卻在一陣無語之後,感應起了蘇曉苒在他手上寫的字,順便一心二用地在心中安慰自己︰不怕不怕,機會還多得很,要對自己有信心,老爺本來就是不解風情的,失憶之後,偶爾還是會犯一下老毛病嘛……
半晌之後……
「這個字認什麼?」蘇曉苒一筆一劃地在南軒的掌心上將那看到的四個字之首的那個字寫出來之後,就仰首望著南軒,等待他的答案。
南軒扯扯唇角︰「老爺,你確信你剛剛寫的是一個字?」
如果是的話,那麼請恕他南軒才疏學淺,不認識。
蘇曉苒抓抓腦袋,她這個人的記憶不是很好,尤其反應在這些死記硬背方面,第一個字偏偏又那麼的復雜,事隔已經兩三天了,她還記住一個大概,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那,我重新寫一個字!」反正有四個字呢,只要寫對哪怕一個也可以以偏概全。
要是真是「無恥小人」的話,她一定要把鐘軒宇弄到自己身邊來,讓他美夢成真!!
埋首又在南軒的掌心中認真地一豎一橫地寫著,過而,舉首,滿含期待,蘇曉苒問道︰「這個字呢?」
「……老爺,我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
南軒不答發問,而且還是一個跟眼前的話題不相關的問題,讓蘇曉苒頓時心涼了︰「南小三,你不認識就說不認識,別找借口。老爺我也不會嘲笑你,要知道文盲不可怕,就怕裝文化;文盲不可恥,就怕裝識字……」
看蘇曉苒有喋喋不休的趨勢,南軒涼涼地打斷了她的話︰「老爺,我們到底是誰是文盲啊?」剛剛向他請教的人,到底是誰啊?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蘇曉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炸毛了,「老爺我會是文盲嗎?像嗎?可能嗎?」。
南軒不解︰「那老爺,會不識字?」
這個疑惑正是南軒剛剛想起來的︰從來沒有听說過失憶的人,會將以前的學識也忘記了。而且,蘇曉苒這段時間作出來的詩詞,證明的明明是她比失憶之前更有才了,現在卻來了一個不識字,這到底上演的是哪出?
腦海里面,在這一剎那似乎有點眉目閃現,但等著南軒想要去抓住這一閃而過的靈感時候,卻被蘇曉苒接著說出來的話,給震懾住了,從而打斷了他的深思,錯過了提前察覺一些真相的機會。
蘇曉苒被南軒說的話,嗆了一下,眼珠一轉,歪理就出來了︰「剛好這幾個字不認識!」
南軒︰「……」
蘇曉苒上下打量了南軒一番,狐疑地反問︰「不是你也不認識吧?」
南軒半晌之後才回答︰「如果老爺寫對的話,我想我應該是識得的。」
「你憑什麼說我寫得不對?」蘇曉苒心中承認自己的確是有可能寫錯了,但嘴巴上卻是一點也不讓步。
「要不,回去,白紙黑字地寫下來,我再看看。」南軒建議道。
他也沒有把握就說是蘇曉苒寫錯了,畢竟她只是在他的手上寫,看不到,僅僅靠著感覺的話,也有可能是他錯了。
蘇曉苒看看外面,那幾個丫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就點點頭,接受了南軒的提議。
而等他(她)們回到主院,蘇曉苒白紙黑字地寫下那四個字之後,南軒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半天都回不了神——他到底還是低估了自己的智商,錯的不是他,而是老爺。
而且,那宣紙上,狗爬似的東西,是字嗎?
蘇曉苒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四個字里面有兩個字,她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寫對了,還有一個字,有一半的把握,剩下的那個字,也是百分之百的把握——寫錯了。
不過,這四個字放在一起,肯定是一個意思,只要寫對了大半(具體一點,應該是兩個半),憑著大家的聰明才智,推斷其原來的面目,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
就像是蘇曉苒小的時候看小說一樣,那里面也有不認識的字,但完全不妨礙她不間斷地看下去,也不妨礙她讀懂理解真正的意思。
「怎麼念?」蘇曉苒興沖沖地望著南軒,馬上就是給鐘軒宇定罪的時候了。是「無恥小人」之類的話,就虐待他;相反意思的話,保不準也是正話反說,還是要虐待他(反正結果都一樣,那還這麼費力做什麼?)。
南軒壓根就沒有去看那四個字,而是不敢置信地看著蘇曉苒,匪夷所思地問道︰「老爺,這……是字嗎?」。
蘇曉苒︰「……」
毛筆字不是她的擅長,寫得難看了一些,也不能怪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