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南軒這個人,如果不將其放置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就算是將其關在一個房間里面,他都有本事展開對我們的算計。」
得出這樣的結論,江子默可是有經驗教訓的。
那個人收服下人的手段委實高明,蘇府上下,唯有他身邊的丫鬟下人是更換地最勤的。好不容易,江子默將一心對蘇曉苒瘋狂崇拜的絲竹(這樣的人,輕易不會被南軒收買)安插到了他的身邊。卻不想,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這人就被老爺要走了。
雖然此事與南軒無直接的聯系,但他就不相信他沒有在其中起過某些作用。
「可是,也不能突然就說對他的軟禁啊,總得有個合適的理由先!」蘇曉苒可不想自己淪為那麼莫名其妙的形象。
江子默想了想,道︰「就以今晚上的事情為由,畢竟從面上而言,冰凝兒還算是他的姐姐。姐姐下屬來蘇府鬧出這麼大的陣仗,我們懷疑他,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就算將他關在一個房間里面,但他還是可以展開對我們的算計嗎?那這樣軟禁,又有什麼樣的用處?」如果要讓南軒隨時隨地都必須生活在探子的視線下,監視其一舉一動,別說南軒受不受得了,蘇曉苒自己就受不了。
南軒總得洗澡、上廁所吧?這些隱私的事情,難道也要在暗衛的眼楮面前展開?換做她來監視,還差不多!
「不是軟禁在房間里面,」江子默的回答讓蘇曉苒嚇了一大跳,「是軟禁在地牢里面。」
地牢里面,全是親信在看管,又有眾多機關,基本上是完全阻斷了跟外面世界的聯系。如果那樣,南軒還能傳遞消息出去,江子默就把自己腦袋砍下來給他當凳子!
「不……」
「不行」兩個字差點月兌口而出的時候,蘇曉苒看到了江子默認真的表情,想到自己今晚上幾乎一直都在否定江子默的提議,而他明明就是為了自己好。而且剛剛的斷然拒絕,已經讓兩個人原本拉近平等的關系產生了點點微妙的距離感,她可不能再用強硬的語氣跟他說話了。
要不,等他以為以前那個專斷獨行的老爺回來了,事情倒是可以朝著她期望的方向發展,但代價卻是要失去一個「相公」,多一個听命的下屬。
「……讓我考慮一下吧。」別無他法的蘇曉苒只要施展「拖」字訣,而為了避免江子默繼續糾纏在這個問題上面,她又施展了一下「移」字訣,轉移江子默的視線,「這件事情,等會兒再說,你先帶我去看看凝兒那邊的情況吧。不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監視她們嗎?」。
其實不管考慮多久,對蘇曉苒而言,就地牢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關關薛柔那樣的刁婦還行,關南軒的話,堅決不可能!
「……嗯。」要現在的老爺接受將南軒軟禁到地牢,江子默也知道其中的難度,暫時的回避,對他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冰凝兒的出現,跟皇宮行刺時間間隔得這般短,絕對不是好事情。她與南軒兩個人,必須軟禁一個人,作為質子——就這一點,江子默絕對不讓步,哪怕丟掉性命!
在蘇曉苒去南苑找南軒的時間,江子默已經增派了人手,在不驚動冰凝兒等人的前提下,將她們的落腳處團團圍住。所以在江子默帶著蘇曉苒到了地界的時候,立刻就有人上前將相關情況匯報。
那位名喚作「阿良」的人,受傷嚴重,冰凝兒身邊那位叫做阿德,貌似醫術不低,此刻正在給阿良進行治療,阿滿跟冰凝兒在一旁幫忙,至于那位跟著阿良一起從蘇府逃回來的男人,則是留在了房間外面巡邏,留意是否有追兵!
蘇曉苒听完下屬的回報之後,心中一動,在江子默的耳邊,一陣嘀嘀咕咕。江子默隨著她的說話,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嘴唇也緊抿著,似乎是極為不贊同蘇曉苒的說話。
「這樣,太危險了!」皺眉听完蘇曉苒的話之後,江子默猶豫著看著蘇曉苒。
即使失憶,老爺還是那般膽大,竟然想要他將守在房間外面的人放倒,讓她進去看看情況。
「什麼危險啊?」蘇曉苒可是一點也不在意,反而一副躍躍欲試的憧憬,「你點昏那個人,很簡單吧。我就冒了那人的名進去,他們現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個受傷的人身上,不會發現我的。」
蘇曉苒這話說得可是有底氣得很。
門口負責守衛的人,衣衫凌亂、灰頭土臉,要冒充,簡直就是易如反掌。而且,房間里面都是些什麼人啊?冰凝兒、阿滿、阿德三個人,她跟他們早就有了對手戲,就冷靜的時候,他們都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心有掛念的現在;至于那位唯一可能會發現她的人,這不還重傷著嗎?能發現她的話,她就去撞牆死了算了。
知道蘇曉苒的話說得很有道理,又見她那一臉的期盼,讓江子默實在是不忍心拒絕,只是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快,點昏那個人,快嘛∼∼」蘇曉苒用了絕招——撒嬌!
老爺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江子默也只得無奈答應,點頭的同時,不放心地叮囑蘇曉苒︰「老爺,如果覺得不對勁,立刻就退出去。」
「好!」蘇曉苒立馬就笑了,答應得比點頭的速度還快。
江子默沒有自己動手,而是讓他身邊的另外一人將那守在房外的人悄悄放倒,然後拖到了一邊,將他身上的外衣月兌下了,交給了蘇曉苒。
蘇曉苒快速地換裝之後,還在地上弄了點灰塵抹在自己的臉上,在揉亂了自己的頭發,眨眼之間就塑造出了一個比躺在地上的人更加淒慘的形象。
踏入房屋之前,蘇曉苒回頭給江子默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卻沒有注意腳下,被門檻一拌,讓江子默瞬間心都卡到了喉嚨間地撲倒在地上。
「誰?」房間里面立刻響起了警惕的聲音。
蘇曉苒听出是冰凝兒的聲音,一邊給想沖過來的江子默打手勢,示意他稍安勿躁,一邊壓低聲音,說道︰「公主,是屬下。」
「你是誰?」說話的間隙,冰凝兒已經沖到了外屋,瞪著地面上還沒有來得及起來的人,追問道。
「是屬下啊,公主!」蘇曉苒不知道自己冒充的這個人到底叫什麼名字,也不敢亂說,只得跟冰凝兒打太極,將剛剛回答的話,調換了一個順序,又回答了冰凝兒一遍。
不過,按照蘇曉苒對冰凝兒僅見一面的了解,不需要她自己說,一般情況下,冰凝兒自己會說出她冒充的這個人的名字。
「是你啊∼∼」冰凝兒長長地拖長了余音,她雖然通過倒在地上的人的衣衫認出了來人是本該守在外面的那個侍衛,但人家叫什麼名字,她還真是不知道。「你不是守在外面嗎?怎麼會倒在地上?」
「回公主,屬下四周檢查了一遍,沒有異常,就想進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能幫忙的。」說著蘇曉苒宛似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可是屬下力氣不濟,走到這里,頭昏得利害……」
「你關上房門,進來休息一會兒吧。」听說沒有追兵,冰凝兒也放心下來,好心地讓累得頭昏的人進來休息。
「啊,對了,」剛轉身往里屋走了兩步,冰凝兒又轉過頭,對著蘇曉苒吩咐道,「不是說過不能叫我公主的嗎?要叫我小姐!」
「是!」蘇曉苒挺得筆直地應聲。
跟在冰凝兒的身後進入里屋,蘇曉苒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經換上了一身干淨衣裳的人,再注意到那人緊閉著眼楮,呼吸淺淺的樣子,她才舒出了一口氣︰很好,唯一的漏洞,也不存在了。
「阿德,」冰凝兒的眼光落到阿良的身上時候,滿滿的都是深深的擔憂之色,看阿德將被褥輕輕地給阿良蓋在身上,確認問道,「阿良他的傷,真的沒有大礙了!」
「嗯,」阿德重重地點頭,「小姐放心吧,阿德以項上人頭擔保,阿良他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就會跟以前一樣歡蹦亂跳了。」
冰凝兒皺著的眉頭在听到阿德這句話的時候,不由得舒展了,臉上也揚起了淡淡的笑容,道︰「阿德,你胡說,阿良什麼時候蹦跳過了?」
阿德輕輕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笑呵呵地說道︰「哎呀,是阿德說錯了,應該是跟以前一樣繃著臉教訓人了。」
冰凝兒撲哧一笑,內心的喜悅如同雨後初晴般閃耀在眼眸之中,映得本就清秀可人的臉更加美麗,那是一種少女才有的青澀純真之美。這一切,只看得蘇曉苒一陣陣地抱怨上天不公平,眼前這位擁有少女之美的人,可是一位「大姐」!
「小姐,我們以後怎麼辦啊?」阿良的事情解決了,但他惹的事情可不是那麼好解決的,一直沉默不語的阿滿不無擔憂地問道。
冰凝兒是真的少女樂觀天性︰「什麼怎麼辦?我們只需要等阿良恢復健康就好了。」
冰凝兒這麼一說,阿滿皺著的眉頭也跟著松開了,長長地「啊」了一聲,一拍自己的腦袋瓜子,說道︰「還是小姐聰明。」
雖然名義上冰凝兒是他們這些人的頭頭,但實際上他們一行人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阿良在安排。阿良這般昏迷,讓阿滿一時之間有種失去了頭上天的感覺,得冰凝兒這句話,才醍醐灌頂︰阿良只是暫時的受傷昏迷,他們只要等他好了,繼續听他的話行事就好了。
蘇曉苒在一邊听得直翻白眼︰虧得子默還在擔心她,這些人,作為反派人物,一點也不給力啊。
不過,她倒是得到了自己應得的消息︰根本就沒有必要將冰凝兒身邊的人趕盡殺絕,以阿德阿滿的智商,讓他們留在冰凝兒的身邊,反倒是對她這方有利的。要除掉的,就是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他才是關鍵!
正在蘇曉苒琢磨著心思的時候,安靜下來的冰凝兒突然將目光轉移到了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半天,眼光卻是越來越疑惑︰「你……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