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睡的正沉時被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擾醒。老大夫咕噥了幾句,無非就是這柳家還是什麼高門大院呢!怎麼這般沒禮數。
「現在哪還顧的了禮數,煩請老先生跟我走一趟吧!他日定當重謝。」老大夫剛又睡過去,便被人從床上拎了起來。接著便听到柳墨元在他耳邊急切道。
那老大夫適應能力到是很強,才一會兒便清醒過來,任由柳墨元帶著他向書院兒奔去。不是他不害怕,實在是都快要對這種情形免疫了。因為昨夜同樣是他睡的正沉睡時,只听見一陣風吹過,他整個人已經在一道消瘦的年輕身影身上。
接著那年輕人草草的解釋了幾句,他便了然了。心知對方只不過是救人心切而已。
柳墨元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瞬間的事情。遠遠的便瞧見書院兒又開始人頭攢動起來。柳墨元心下一驚,腳步卻是更加迅速。帶著老大夫進了內室之後,只見浣夫人臉色蒼白的扶著翠兒的手站在一邊。藍靈大丫頭滿臉淚水,眼神擔憂。
牡丹竟然也在,只見她時不時的探進頭,看向床里的尤秀。可是床帳早被放了下來,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眾人听見腳步聲,齊齊的朝柳墨元望了過來。
牡丹看見柳墨元身上的老大夫時,眼楮頓時一亮,急急的走上前去,行了一禮道︰「請先生救救我家夫人!」
老大夫擺了擺手,臉色略有凝重的走到床前答︰「藍凝姑娘,請讓老夫看一下夫人可否?」
蕭蕭將最後一層紗布纏繞上,將被子給尤秀蓋好之後,退出了床里。
見是老大夫來了,心中頓時大定,點頭道︰「剛剛柳小侯爺強行將我家夫人身上的紗布拆了下來,我們都擔心會引發傷口感染,到時候會有生命危險,所以听夫人的吩咐,用了烈酒消毒,之後又涂了些先生之前留下的傷藥。那烈酒消毒似乎很疼,夫人只堅持到一半就昏了過去。」說到最後,蕭蕭已經眼圈通紅。
曾幾何時,自己都快忘了,哭是什麼樣的感覺。原來是這般心酸跟無奈。
柳墨元心中大驚之下,一甩袖子,急急的走到床邊,挑開帳子看向尤秀。
那老大夫聞言,心中一跳,眼神微不可察的掃了一眼床里,蕭蕭那句夫人吩咐用烈酒消毒,被他深深的記在了心里。這藍月,不簡單啊!
烈酒消毒,這法子還是他在一本古書上看過,基本上算是已經失傳的土方法了。
思忖間,老大夫的手已經撫上尤秀潔白的皓腕上。微弱的脈搏在一點一點的跳動,老大夫的臉色漸漸凝重。才一會兒,額頭上便隱約見了細汗。蕭蕭看在眼中,驚在心里。
過了一會兒,眾人的臉色慘白一片。只見老大夫用衣袖擦了擦汗,對著蕭蕭道︰「這位姑娘,你跟我出來一下!」
蕭蕭臉色一變,但還是鎮定的跟著老大夫出了內室。
花廳內,柳太夫人等人听到消息之後,便急急的跑了過來。見老大夫出來之後,本想上前問上一問。可是一見那老大夫滿臉凝重的表情,又見蕭蕭也是面色發白的跟在他身後,心頓時都提的高高的。
二人到了一邊的偏廳說話。
「夫人現在的情形胎兒恐怕是要保不出了!你看……」老大夫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什麼!」蕭蕭驚訝的幾乎要跳了起來,胎兒不保?怎麼辦?怎麼辦?沒有孩子,夫人……腦中閃過數道想法。
沒有孩子,夫人就可以隨時跟柳墨元和離,更可以以後跟東方澈在一起。想起他,蕭蕭心中便有些微痛,該,怎麼辦?
「就沒有別的辦法麼?」心中雖然糾結,但也知道這孩子對尤秀有多麼重要。有了這孩子,就有了牽制柳家的籌碼,並且,夫人跟柳墨元早就互生情愫。這孩子總而言之,都很關鍵。
「你也知道你家夫人現在的情況,若是用一些藥的話,說不準會對胎兒產生什麼影響,所以,現在還是早下決定的好!」老大夫低頭思索了一下道。
蕭蕭聞言頓時渾身顫抖不已,雙唇慘白一片。張張嘴,一時間站在那里,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難道,非要這樣不可麼?想起夫人那笑靨如花的臉,誰又能看到那背後辛酸的淚水呢?
「就沒有一點可行的方法?」蕭蕭呆怔了半晌,才又抬起頭,希翼的看著老大夫。
老大夫聞言輕嘆一聲,低頭想了想道︰「你容我半天時間,這半天之內,要想盡辦法不讓你家夫人發高熱。這段時間是最為危險的階段,若是夫人意志堅定,當可闖過。我這就回家,找找祖上傳下來的方子,再做做最後的努力。不過……」老大夫說完這些看向蕭蕭那殷切的眼神,心中說不出的酸楚。
「不過什麼?老先生,求您念在軒轅家只剩下我家夫人一支血脈的份兒上,救救我家夫人吧!」蕭蕭一急之下,竟然跪倒在地。
老大夫急忙伸手扶起蕭蕭輕嘆道︰「不是我不救你家夫人,實在是,剛剛我跟你說的方法,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成則活,敗則死!‘
老大夫的一席話,如鐵錘一般,重重的敲打在蕭蕭的心上.一時間竟然穩不住身形,蹬、蹬、蹬的向後退了三步。
蕭蕭沉痛的閉上眼楮,半晌不語。那老大夫卻是無奈道︰「時間緊迫,你要盡快做決斷。」
蕭蕭閉著眼楮點了點頭道︰「老先生請稍等片刻!」說著,便退出了偏廳。
花廳內,東方澈的身影筆直的站在那里。絕色的容顏滿臉寒冰,深邃的眼神如萬年的幽潭一般,散發著幽深的睿智。蕭蕭面色灰白的走進花廳,頓時就吸引了一屋子人的注意。
「東方,夫人她……」這時蕭蕭第一次沒有完整的將一句話說出,哽咽在口。
蕭蕭,總是那樣的冰冷如寒風吹過,自從認識了尤秀之後,才從冰塊變成寒水。雖然寒冷,卻在開心時候也會微微一笑,在有藍月樓的人出事時,她也會面色擔憂。但卻從來都是獨擋一面,任何事情都能做到如東方澈一般,力求完美。
東方澈望著欲言又止的蕭蕭,了解她性子的他,立刻從極至冰寒的臉同樣變的慘白一片。柳太夫人嚇得差點沒昏了過去。
東方澈咬了咬牙,沉痛道︰「說!」
「夫人有了身孕,只是,現在若是保下孩子。大人跟孩子同時存活的幾率為三成,若是舍掉孩子,幾率為五成!」蕭蕭閉上眼楮,努力忽視屋子里的其他人的目光。
一時間,花廳內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花廳內十幾個人,臉上的表情真可謂是豐富之極。
而柳太夫人跟柳夫人的表情更是精彩,保孩子,還是保大人!屋子里都陷入了沉默當中。就連東方澈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柳太夫人身邊站著一個新來的大丫頭,頂的是夏杉的位置。年紀約十七八歲的年紀。長著一張鵝蛋兒臉兒,大大的眼楮如星星一般,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以前就在柳太夫人的院子里當差,只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差事。一直都沒有機會接近柳太夫人,這次夏杉的事情,本就聰慧的冬雨終于是有了機會,略施了點小伎倆,便一躍成為了柳太夫人身邊的貼身大丫頭。
見屋子里的人都六神無主的樣子,冬雨輕輕拍了拍柳太夫人道︰「太夫人,該是保月夫人啊!只要日後將少夫人的身體養好了,哪會愁抱不到重孫子!」
柳太夫人張了張嘴,最後點了點頭道︰「保我們月兒,千萬不能讓她出什麼事,藍凝姑娘,跟大夫說,就說我說的,保我家月兒!」柳太夫人雖然說的都是為尤秀好,可蕭蕭看是厭煩她,確切的說,她對柳家任何一個人都沒有一絲兒好感。
蕭蕭聞言冷冷的回頭看了一眼柳太夫人,便又繼續看向東方澈。
東方澈也在深深的糾結之中,他應該自私些。只需要在幾個巧合的印證之下,便會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她,若不然,兩個人不會如此之像的!只是……若是就此放棄這個孩子,日後她會不會埋怨他呢?
一雙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眼楮從腦海深處慢慢浮出,另一雙笑意暖暖的眼楮也同樣出現。細看之下,明明是同樣一雙眼楮,可卻是一個如同冬日冰天,一個卻如夏日暖陽。
若是秀兒,她一定會去賭那三成的幾率,只是她現在昏迷不醒。若是不隨她,誰也不知道她醒來之後會不會記恨他!應該是會想他有什麼企圖吧!東方澈在心中苦笑。秀兒!我到底該怎麼辦?
而這時,柳墨元跟浣夫人也在內室中听到蕭蕭話,都臉色凝重的急步走了出來。柳墨元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樣的表情,很復雜,復雜的讓東方澈想揮上拳頭狠狠的揍他一頓。
浣夫人的臉色更加難看,連身子都有些站不太穩。那翠兒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平時雖然能仰仗著自家姑娘的身份在柳家可以耀武揚威。但是,一旦自家姑娘在柳家沒有了地位,就算是相府的女兒又如何,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
親們,收藏跟推薦~~~~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