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觀眾不由得大笑出聲。這實在太有意思了,原本以為會有一場激烈的打斗可看呢,結果呢,打斗是有,也挺激烈,只不過,這打斗用耳朵听就行,因為它是一場如假包換的口水大戰。
「笑,笑什麼笑,想造反麼?還是活膩味了?」圍觀的人們一笑,任天元的臉上可過不去了,陰鶩而嗜血的目光往四下一掃,口中殺氣騰騰的大喝一聲。
寂靜!場中一片寂靜無聲!一接觸到他那陰鶩的目光,四周的人們一個個膽怯的垂下眼簾,原本的笑聲就像被一刀切斷一般,立馬嘎然而止,身子也顫抖的就像風中的落葉,噤若寒蟬的往後連退了好幾步。
不是他們膽小,也不是他們怯懦,而是沒有辦法,面對任家那超然的地位和實力。想在這平平安安的生存下去,那麼,你就得遵守任家的規矩。
在這里,任家就是法律,就是土皇帝,你听也得听,不听也行,你下地獄去吧,在那沒有人管你,你願意說什麼就說什麼,願意怎麼笑就怎麼笑,可在這麼,不行!
由此就能看出,這任家在京蘭城里是多麼的囂張,多麼的霸道,多麼的專制,就連人最基本的話語權都被剝奪,典型的順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官僚作風。
「哈哈哈……,真是好大的威風啊!真是佩服,佩服之極!」看見圍觀眾人那統一而怯懦的態度,蒙琪徹底的對京蘭城失望了,他臉色不善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呵呵,過獎,過獎!」震懾住了圍觀眾人的任天元,臉色又出現了那令人討厭的囂張和驕傲,「陶少。姜少,你們一起上!誰抓住那個小倌,二少我讓他拿頭籌!」他對著跟在身邊的紈褲們下達了命令。
在京蘭城,任家的話就是聖旨,聖旨一出,誰敢不從?而且,這些紈褲們還巴不得有這個機會,可以向這位二殿下表示衷心,從而為自己的家族爭來更大的利益和特權呢!
而且,不是還有一句話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蒙琪那張似醉非醉、飛滿紅霞的臉,和那份慵懶、優雅,以及變身後的潑辣,都深深地吸引著他們,就為了這個,也值得拼命一回了。
「好 ,任二少,您就擎好吧!」七八個紈褲子弟,擼胳膊挽袖子的答應一聲,爭先恐後的往樓上跑去,生怕自己比別人慢了一步。錯過了拔頭籌的好機會。
「小子,你洗干淨給二少我等著吧!不把你活活玩死,老子我就不姓任!」任天元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面容陰冷,雙目之中射出縷縷陰冷刺骨的殺氣。
「姓任的,**你十八代祖宗的……」
把話都說得這麼直白了,就算再純潔,再懵懂的人,也知道怎麼一回事了,蒙琪氣得破口大罵,就連現在身處三樓都忘記了,要不是小二手疾眼快的一把把他從窗口拉進去,他早就從三樓蹦下去了。
听著越來越接近的雜亂的腳步聲,正在吃飯的食客們勃然變色,就像商量好了似地,不約而同的作出了一個共同的舉動︰
迅速無比的離開了自己原來的座位,動作快的,搶佔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動作慢一點的,則盡量和他們這些瘟神保持安全距離,萬一被誤會和這些瘟神是一伙的,被誤殺了那可沒處喊冤去!
掌櫃的和小伙計們也手足無措的縮進櫃台里,看向蒙琪他們的眼神也變得幽怨起來,真是一幫瘟神啊,這一動起手來,自己這酒樓,唉……
無奈,更無語!別說是樓下那位任二少他惹不起,就是這些充當狗腿子的紈褲們。隨便出來哪兒一個,都不是他這個小小的買賣人能抗衡的。
一時間,黑家兄弟、洪麻子以及蒙琪這幫人的四周,形成了好大一片沒有人的真空地帶,不過,這樣也好,萬一動起手來,還沒有人礙事呢!對這樣的結果,眾人根本就不往心里去,反而慶幸不已。
長著女圭女圭臉的陶少以絕對的優勢遙遙領先,明顯比其他幾個功夫更高明一些,可那又有什麼用,他面對的可不是一般人,不論是黑家兄弟,還是洪麻子都比這幫小紈褲強上多少倍。
等到他跑到三樓樓梯口,站在那等著他的是一尊醉眼迷離的黑鐵塔,正是力大無窮的黑小五,「哈哈,送死的來了!」他大笑一聲,大腳嗖的踢了出去。
一到樓口,眼楮便盯著醉態可掬的蒙琪,心里正想著好事的陶少,根本就沒有提防。而且,這樓梯也不是那麼寬敞,他的身體再肥胖點,即便是想躲,也沒有地方可躲,只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腳踢中胸口。
小五的力氣本來就比一般人大,這一腳又是含怒而發,陶少的胸前的肋骨當時就被踹斷了,窩囊得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來,就直接飛了出去,撲通一聲摔到三樓和二樓的連接處。
就在陶少那肥胖的身體剛剛落地。其余的人也到了,這也幸虧其他的人比他慢了一些,不然非得撞一個滾地葫蘆不可。
彼此之間都是競爭關系的其余幾個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平常都是面和心不和的,這一下看見陶少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都巴不得他死掉呢,哪兒還有人關心他是死是活。眾人只是毫無感情的看了一眼,腳步不停地向上沖去。
「哈哈,第一個!來吧,來吧!老子正手癢呢,來一個老子殺一個,來一雙老子殺一雙!」
小五那高大身軀,堵在樓梯口,大有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听到這些紈褲子弟辱及自己的同伴,酒醉的他徹底的暴怒了,通紅的雙眼之中,滿滿的都是殺戮的光芒。
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好大的口氣!好大的煞氣!樓上的食客們被這話里,那赤luo果的殺意給嚇了一跳,雖然沒看見剛才那個陶少怎麼了,但從這話里也能听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呸!就說大話能耐,手底下見真章!」第二個上樓的姜少,是一個面目陰冷的瘦子,他不屑的冷哼一聲,向著堵在樓口的小五,雙掌猛的推出。
「來得好,來得好!」小五怒極反笑的大喝一聲,雙手輕松地迎了上去。
「啪」的一聲,兩個人的雙掌對在一起,隨即姜少那縴瘦的身子也飛了出去,把緊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人撞倒在地,嘰里咕嚕的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與此同時,一聲野獸般的哀嚎。與「 嚓、 嚓」骨頭斷裂的聲音一起傳來,自不量力想跟小五對掌的姜少,兩條胳膊斷成了好幾截,雖然淒慘,但比起那個被一腳斃命的陶少來說,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快退,快退,這傻大個力氣大,不可硬敵!」這些為害京蘭城的紈褲子弟們,雖然紈褲,可也不傻,一看這陣仗,飛速的從地上爬起來,招呼一聲便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廢物,飯桶,窩囊廢,縮頭烏龜,就自己人下絆子有能耐,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站在樓下正等著勝利的好消息的任天元,看著狼狽不堪的向自己跑來的跟班們,感覺到又一次被落了面子他,臉上的表情更加陰冷,說出的話來,都有那麼點強弩之末的意思。
「任二少,這可怪不得我們不濟,是他們樓上還有幫手,力氣大得出奇!」眾紈褲苦著臉,用手一指疼得哭爹喊娘的姜少,頗有些畏懼的道︰
「一個黑大個擋在樓梯口,姜少就和他對了一掌,兩臂的骨頭都斷了好幾截。還有那個陶少,我們上去的時候,他就倒在地上,都不動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陶少生死不知,姜少就對了一掌,雙臂的骨頭就斷了,那這點子確實有點扎手!任天元瞪了讓他丟人現眼的中衛紈褲一眼,惱羞成怒地張口便罵︰
「你們這群廢物,都給老子閉嘴,再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小心二少我先送他上路!」
听著任天元那就跟訓自己兒子、孫子的惡劣語氣,眾位紈褲只能灰溜溜地低著頭挨訓,連一句不字都不敢說,沒辦法,任家的地位,這任天元的實力都在那擺著呢,敢反抗,那不是找死了呢嗎?
看著氣急敗壞的任天元,蒙琪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再加上痛罵了一頓,心里的怒氣也發泄的差不多了,是以,又恢復了那文雅無害的翩翩少年形象。
他傲然站在窗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下面的人,鋪滿紅霞的臉上滿是輕蔑,口中慢條斯理的道︰
「姓任的,你有種,你不是廢物,不是飯桶,不是窩囊廢,也不是縮頭烏龜,那你自己上來啊,何必為難你那些狗奴才呢?不會是你不行吧?」說罷嘻嘻哈哈的竊笑出聲。
「放屁!放狗屁!」任天元臉漲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都蹦得老高,喘氣聲都變得粗重起來。
蒙琪的那些話,雖然沒帶髒字,但是比先前那些污言穢語還讓他惱怒,尤其是話中那最後一句,他更覺得那是對他一個莫大的羞辱。
其實,他可冤枉了蒙琪了,蒙琪說這句話可沒有別的意思,他一個未經男女之事的純潔少年,心里哪有那麼多彎彎繞,他的本意本來是說,是不是你功夫不行啊?可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那可就別有深意了。事實上,不只是他,無論是任何男人,對這句話都非常的在意,也都會怒不可竭的拼命。
「不知死活的小子,看老子扭斷你的脖子!」任天元也不例外,就為了這句話,也為了證明自己行,他怒嘯一聲,腳尖點地,向著蒙琪所在的窗口就撲了過去。
從他所站的位置,離三樓的窗戶,怎麼著也有兩丈來高,而他並沒有費力的就沖天而起,由此可見,這份輕身功夫,可比黑家兄弟和洪麻子以及蒙琪都更勝一籌。
「哼,誰扭斷誰的脖子還不一定呢?」黑小六甕聲甕氣的哼了一聲,一拉蒙琪,將他護在自己的身後。
「是他,就是他!二少小心!」下面觀戰的眾位紈褲一看見小六那黑鐵塔般的身影出現在窗口,不禁大驚失色的趕緊提醒自己的主子一句。
這也怪不得他們會認錯,誰讓這黑家七兄弟長得一模一樣了呢?別說是他們,就是跟他們相處了一段時間的蒙琪,還經常弄錯呢!
這就是那個力大無窮的高手?好,好!身處半空的任天元雙目一亮,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反而全身滋生起一股瘋狂的戰意。
「既然你要找死,老子就成全你!」他大喝一聲,身在半空中的身體,就像蒼鷹撲兔一樣,雙掌一伸,帶著猛烈的勁風,印向小六的胸膛。
「找死?我看未必!」小六從鼻子中哼了一聲,運起金剛不壞體的功夫,不閃不避,也不伸手攔阻,就那麼以胸膛迎向那勁道十足的雙掌。
好小子,居然如此狂妄,真是活夠了!任天元雙目一立,手上的力氣又加了兩分,分明是要把這黑大個一招斃于掌下,好一雪前恥。
「砰」地一聲,雙掌重重的轟在對方的胸膛上,按理來說,這一掌打實了,對方絕對會一招斃命的,可是,這種情況並沒有出現,他的雙掌就好像擊到巍峨的高山上,巨大的反震力,把他的雙臂震得麻酥酥的,身子也被震得飛了出去。
這時候就看出這任天元這個武學小天才,快捷的應變能力,他毫不慌張的順著震飛的方向,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然後輕飄飄的落地,如果不是身上的衣衫狼狽點,還真有點飄逸出塵的仙人風采。
「好,化解的好,化解的秒啊!」不明就里的眾人,只看見任天元那落地的姿勢著實美妙,不禁紛紛喝彩,在崇尚武力的聖土帝國,民風就是就是這樣,不管這個人的人品如何,只要他實力強大,總是讓人羨慕的。
只有當事人的任天元心里明白,別看自己贏得了稱贊,可是實際上,這場交鋒是自己吃了點小虧,到現在為止,他的雙臂還酸麻得一直顫抖著,就連抬起來都做不到。
郁悶啊郁悶!這一掌明明打實了,咋就沒效果呢?還有,那個黑大個,如果不是會說話,活動,他都會懷疑他不是人,而是用石頭堆起來的,不然他的胸膛怎麼能那麼硬?
小六有事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在賈家的石室里,那些傾盆大雨般的暗器,不比他這兩掌厲害多了嗎,結果怎麼樣,只要有金剛不壞體在,還不是安然無恙。
所以,他那看似凶猛的一掌,根本就沒給小六造成任何傷害,不但如此,他還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口中氣死人不償命的發出一聲愜意之極的申吟。
听著那刺耳的申吟聲,任天元的臉都綠了,本來雷霆萬鈞的一巴掌,人家卻像洗澡一樣舒服,這相當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往他臉上重重的抽了一巴掌,讓他怎麼下得了這個台。
「小子,不管你們的主子是誰,都別想走這京蘭城,京蘭城就是你們最後的葬身之地!」他煞氣沖天的宣誓,身子一動,就要再次躍起發出雷霆一擊。
「少爺,二少爺,老爺讓你馬上回去!」正在這時候,圍觀的人群往左右一分,一個六十來歲留著山羊胡子的老頭,走了進來。
「褚伯伯,您怎麼來了?」看見走進來的小老頭,任天元那即將行動的身子一滯,心里開始猶豫起來︰馬上就回去吧,這份面子還沒找回來,報完仇之後再回去吧,萬一老爺因此而不悅那就糟糕了。
「二少爺,老爺吩咐,找到你之後,限定一柱香的時間必須回府,否則,家法從事!」仿佛看出他的遲疑,山羊胡老頭沒有一絲敬意的傳達著老爺的命令。
一炷香的時間必須回府?違者家法從事?難道出了什麼大事不成?任天元略略一怔,不然的話,也不會讓這姓褚的小老頭,親自出馬啊!
這褚姓的小老頭,可是任府的管家,頗的任破鋒的信任,在府里掌握著不小的權利,就是他這樣平時再囂張,再不把別人放在眼里的人,也得尊稱這老頭一聲褚伯伯。
褚姓的小老頭,瘦小的身子像標槍一樣站得筆直,目光冰冷而毫無感情的,瞥了一眼站在窗口的黑大個,嘴角露出不屑又陰冷的一笑︰
「二少,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只要這人進了京蘭城,您若不想讓他出去,插翅他也難飛啊!什麼時候報仇,怎麼報仇,還不是咱們任家說的算嗎?」。
還別說,這姓褚的小老頭還真是個做心理醫生的料,短短幾句話,就一針見血的指出了事情的根本,更一下子打破了任天元的顧慮。
「是,褚伯伯教訓的是,天元明白怎麼做了,這就跟您回去!」他神色間又恢復了平和,恭恭敬敬的對著小老頭躬身一禮,頭也不回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