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當道 卷三 渠縣 207 同是天涯失眠人

作者 ︰ 緋夜沙葬

俞希在數了七百四十八只羊後發現,她迷糊的腦子越來越清醒了。放在大白天,頭腦清醒當然是件好事,不過若是在大半夜里越來越清醒,那只能算件很悲催的事。

用句最簡單直接的話來概括︰俞希失眠了。

她盯著黑不隆冬看不清楚的床頂,毫無意義地眨巴著大眼,心里面有一茬兒沒一茬兒的暗想著,她怎麼就跑這來的?

眼前似乎閃過顏卿帶點無奈的俊顏,以及允帝唇邊似有似無的戲謔,她不由暗嘆一句,看來掉月復黑堆里的人,注定得悲催一生。

俞希平躺著有些累了,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不知是動靜太大,還是外間的人太驚醒,總之就在她還沒將頭完全放到枕上時,便听外間傳來輕輕的起床身以及關切的問話聲。

「俞小姐,您醒了麼?」

試探般的問話讓俞希揪住胸前的褻衣。

大約前面一小時,她也是隨便翻了個身,然後就听到了輕輕傳來的問話。那時她也沒在意,隨口答了一句,于是就生出接二連三的問題來。

她是失眠得睡不著,而那硬撐著給她端茶倒水的宮女星兒卻是睡眼朦朧。本來就不習慣被人伺候的俞希,頓時覺得罪惡感十足。

強忍下心里面那句讓星兒別管她的話,俞希一臉囧相的接了水,匆匆喝一口後蒙被倒入床間,直到星兒返身回了榻上的聲音傳入耳里,她才敢再次把臉露出來。

不過,仍然還處于失眠狀態下的俞希,卻再也不敢在床上滾來滾去無病申吟了。

然而一直僵著也不是辦法,俞希雖說已經輕手輕腳的換了個姿勢,沒想到仍然換回星兒的緊張。

俞希咬住下唇,生怕不小心間回答了星兒的問題。隔了片刻仍沒听到回答,星兒才又放心的躺了回去。

于是,失眠加不能亂動,俞希只能暗暗哀嚎。

明天天一亮,她死活都要回顏府去,照這麼折磨下去,只怕從此以後會告別睡覺的日子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允帝留下她在宮中過夜,究竟是為了個什麼目的?

狐狸轉身離開時與允帝的眼神交匯,俞希雖讀不明白其中之意,仍能看出其中的陰謀。

誰說長得一副天然呆,就注定是個天然呆?從狐狸到允帝,哪個不是扮豬吃老虎,揣著一肚子壞水裝純潔的?

月復黑什麼的,最討厭了

俞希失眠,失在雜念太多,而遠隔在百里之外,顏府瀾楓院里的顏卿,也同樣失了眠。

他承認是他小心眼的誤會了允帝,也承認允帝比他想得周道,不過縱是如此,獨自回府後,他仍然後悔得想立馬闖進宮中,將俞希給奪回來。

他最後走時,壓根就不敢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誤會傷心。

顏卿從床間撐坐起來,看看天色,離開亮還早得很。

以他現在的身份,除非有允帝的手御,已經不能白天公然出現在宮里,就算天亮了,他仍然只能再盼天黑。

顏卿的思緒正是紛亂之際,屋外院中似乎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狹細的眸子微縮了下,他放輕呼吸側耳傾听,本就輕得似幻覺的腳步聲如從未發生過般瞬時消失。隨著聲音的消失,顏卿的表情卻未放松下來。就算他的內傷未好全,但耳力絕對不會出問題,剛剛那清楚的腳步聲,明明就是有人故意而為,至于後來的消失,只怕也是刻意隱藏了起來。

顏卿的輕功更勝于武功,若是讓他來隱藏腳步聲,也不算簡單的事。

來者是高手。

江湖中人,就算身手不好的,也一般不會來騷擾民居,更別提那些高手本就氣高氣傲,自然更不會半夜三更的跑人院里來。

不過也不排除身手極好的殺手。

話又說回來,既然身手極好,那定不用選在這深更半夜的跑來偷襲。

這個時間,這種身手,他最後將目標鎖定在兩個人身上。

確定來者沒有惡意,顏卿自然放松了下來。

那神秘來客似乎沒打算乖乖的現身,顏卿坐在床上等了一會兒,不由蹙眉下床,心中暗罵,如此劣俗的習慣,只怕非他莫屬

剛剛還在猶豫來者身份,此時他心中早已有數。

顏卿忿忿的拉開門,便從屋頂上落下一抹紅色的身影,他想也沒想抬腳踹去,只見那道紅影在半空中一扭,雙掌拍出擊于門框上,借著力躲開的同時瀟灑的在門前站穩。末了扯嘴一笑,桃花眼底一同閃過笑意地調侃道︰「喲,好熱烈的歡迎吶。卿」

黑瞳猛縮了下,半秒過後,顏卿身後極快地退出一步且用力合上門,門前的男人似乎一早預料,伸出腳來擋于兩扇門間,帶著笑容的唇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下,似乎吃痛一般。

「卿,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麼?」咬牙切齒的聲音從男人口里溢出,黑了半張的臉上帶著面不由心的笑容。

顏卿的丹鳳眼眯了眯,似乎打量了門前想努力擠進來的男人幾遍後,忽然面露驚訝地說道︰「我道是誰半夜來訪,原來是寒吶」他嘴里說得輕松,手上沒有半點開門的想法。

丁寒回了紅都,不論他是何時回來的,反正這大半夜的來了,自然沒什麼輕松便宜的好事。換了平日他倒是可以耐著性子听听,而如今他心里面的事都煩亂不已,更加沒心情去听丁寒跑來倒苦水垃圾。

一個堅持進屋,一個堅決不許,僵持一陣,最後那個腳還夾在門間的丁寒,不得不舉了白棋。

「我說卿,你倒是開門,我有事要說」丁寒氣急敗壞的吼了,卻收到顏卿淡淡飄來的白眼,那眼神中的意思卻是,明日請早。

丁寒額角緊了緊,深吸了口氣嚷道︰「顏卿,你倒是開不開門」那架勢似乎想將府中的人都吵起來般。

顏卿眉角輕挑了下,臉上浮出柔和的笑容,眼底卻帶著冰冷尖銳的鋒芒,一股寒意從他身上徑直竄出,似乎還激得未束起的長發空中亂飛。

他心情本就不好,他小子居然還來惹他,哼,原來是想死

讀懂顏卿表情的丁寒,身子顫了一下,浮出瑟縮的笑容沖門內仿佛化身成鬼的男人,弱弱地說道︰「呃,我承認此時已晚,不過也不能全怪我。傍晚我曾來找過卿,鄧奉卻說你出了門。我不過是回去了趟,出來得晚了些罷了。」

這話听著像道歉,實則是數落顏卿沒在家。了解丁寒的顏卿,自然不會因為區區一句話就收起怒氣,同時也不會因為此話就輕易的放了他。

顏卿听了就听了,仍然保持著令人發怵的笑容,丹鳳眼冷冷的瞧著丁寒,似乎他不打算離開,他也不打算再多言一般。

被瞧得久了,丁寒就如煎熬一般。腳上疼痛說明顏卿沒有絲毫讓步,他就這麼被卡在門間,是進也不得退也不能,偏偏眼前還要對著張嚇人的笑臉。

他明明是想捉弄顏卿的,怎麼形勢逆轉得這麼悲慘。

「那個那個,我承認我是睡了一覺,起來晚了,再睡又沒瞌睡了,所以才在半夜跑過來的」丁寒苦著臉說完停了停,又道︰「但是我真有事想和卿商量是關于俞府的」

此言一落,丁寒頓時覺得腳下一松,他怔了下抬眼瞧向顏卿,後者臉上雖說平靜,眸子里星星點點閃爍個不停。

不管怎麼說,顏卿總算是把門給開了。丁寒抹掉額角那被疼出來的細汗,一臉討好的笑著擠進屋中,末了伸腳踢上門,一歪一斜的坐了下來。

顏卿也坐了下來,順便把桌上的燈芯挑亮。

「寒要說關于俞府的什麼事。」顏卿平淡得沒有絲毫情緒的聲音里面,透著被打擾到的不悅,還有怕招惹上麻煩的不耐。

丁寒一邊揉著被夾得快沒知覺的腳,一邊說道︰「我瞧宿縣有通緝俞希的畫象,她現在人在何處?」

顏卿面色立馬暗了分。丁寒說是有俞府的事想說,開口的第一句話卻問俞希,這分明是打著旗號混進來現原型。莫說他現在不想提俞希的事,就算她陪在身邊,他也不會讓小人兒來見丁寒。

他果然很麻煩,相對于關于來說。

看著顏卿黑臉,對于過程絲毫不清的丁寒心里一緊,月兌口而出問道︰「卿,你難道發現她是女子後,把她趕走了?」

顏卿平靜的臉上微抽了下。他也從一開始就知道俞希的性別。

丁寒知道顏卿討女子的毛病,他見他只顧沉默,倒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他陪著沉默了會兒,總算轉入正題,道︰「其實關于俞府的事,在遇上俞希前,便就有耳聞……」

微垂的丹鳳眼頓時睨了過來,命令般強勢的口吻打斷他的話,道︰「寒從何處听來的?」

被突然打斷,丁寒呆了下才答道︰「從姐夫那里……不過只是略微帶過。」

話間的遲疑如何能瞞過全神貫注的顏卿,他淺蹙了下眉頭,倒也不再急著逼丁寒,斜睨著他揶揄道︰「既然知道不多,那寒不就是白跑一趟?」說著又道︰「不早了,寒回去罷,我身上有傷,就不多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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