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御宇空閑的時候,就同我講講軍營里的情況,不過最多的時候還是我自己通過看折子了解的。
下午時,司徒御宇被司徒孟澤叫去商討對策,臨走的時候又布置給我一疊的任務,都是將領們遞上來的折子,他已經作了批注,我下午的任務就是將這些折子通看一遍,大致對司徒閥作一下了解。
折子里的包含的內容不一而足,大的有如對本次戰爭總的策略布局的見解,小的比如將士兵們的伙食改善一下。這一點我贊同,頓頓吃大餅,真的讓人覺得反胃。還有一本,竟然還提到了要司徒御宇在除鎮找個姑娘作妾,好廣為繁衍子嗣。司徒御宇沒有作批示,我笑笑,將折子放下,拿起朱紅色的筆,模仿司徒御宇的筆記,批道︰「爾忘了軍營里禁酒禁嫖禁賭乎?罰抄軍規十遍」
王守一沒打聲招呼就從外頭進來,見我坐在書案前,愣了一下,臉色不悅,問道︰「代元帥呢?」
因為司徒孟澤原先的那些部下們不配合,所以司徒御宇現在還不能成為真正的元帥,只是代職。司徒孟澤在軍營里雖然不擔職務,卻還是干著大將軍的活,譜兒擺得也很大,有什麼事情都是讓士兵們過來傳話讓司徒御宇過去,他從來不會屈尊降貴來主帳一趟。
「在大少爺營里和他商議軍務。」我回答道。
他沒有說話,不願意多留,轉身就走。
「謝謝你」在他邁出帳簾之前,我對著他的背影真誠地說道,「謝謝你說服代元帥留我下來。」
他背著身,答道︰「只是想讓我們的勝算都幾分而已,你是個人才,不應該浪費」
這算是贊美嗎?我看著他走出門口,微微一笑,盡管有些別扭,起碼對我也挺坦誠的,不是嗎?
司徒御宇直到晚間時候才回來。
「這些折子都看完了?」他手指書案上的一疊折子問我。
我將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盤上,「看完了。有興趣和我下一盤嗎?」。
他瞄了瞄棋盤,「白子勝跡已露,黑子處境危險。」
「那你要白子還是黑子?」我挑釁地看他。
他笑了笑,坐到對面拿起黑子,落在邊上。我微微一笑,既然他如此自負,我自然要小心應對。
看了許多的文件,我也能猜測出此次西征的真正目的在于整鍋斷掉赫連閥,畢竟三足鼎立這麼長的時間,他也厭煩了。除掉赫連閥的準備工作應該在元帥在世時就已經開始籌劃,兩年前江南蘇閥和司徒閥聯姻,司徒閥前後五次從江南購買充備的糧食,在除鎮及附近幾個小鎮設立了好幾個藏糧地點,囤積糧草。
可是北地三足鼎立的局面形成已久,雖然無論是司徒閥還是赫連閥,或者慕容閥,都對這種格局不滿意,但是事實上這種局面是最穩定的,因為互相牽制互相威脅又可以互相支援,若是司徒閥對赫連閥有所動作,慕容閥必定會恐慌,若是慕容閥支持赫連閥對司徒閥來個圍魏救趙,那就不妙了。
上一次司徒雲箏來信的時候,除了詳述自己在慕容府的情況之外,還在末尾試探地問我司徒御宇此次西征打著什麼主意。那時候我因為不知道司徒御宇的真正意圖,更不能讓慕容閥有疑心,所以都是撿輕的說。
端掉赫連閥的種種後果,想必司徒御宇都已經想過,看他神采奕奕信心十足的樣子,好像一切都胸有成竹。我在心里猶豫了一下,將手中原本要放在右邊的棋子挪到了右後方。
不到半個時辰,半盤棋下完了,他大獲全勝,得意得眉梢都連到兩鬢里。
「為夫贏了,向娘子討個獎賞」一副得了便宜賣乖的樣子。
我給了他一記白眼,耍賴道︰「當初可沒說勝了有獎賞,你不能賴皮」
他胳膊壓著棋盤,傾身上來,正經道︰「娘子勝了為夫親你一下,為夫贏了娘子要親我一下,以後這就是我們的賭注了,快,親我一下」
哪有這麼厚臉皮的人怎麼算都是我吃虧。
「娘子要耗多久?外頭人來人往,冷不防就有誰進來了呢」
敢威脅我我無奈地看他,命令道︰「把頭轉過去」
他果真乖乖照做,我輕笑一下,往他臉頰上印上一吻,嘴下的感覺不一樣,我奇怪地睜眼,對上他狡黠的眼楮,原來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轉回了頭,我的唇正印在他的唇上。
耍賴我臉頰又不爭氣地燒了起來,腦袋後仰,他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按在我的後腦勺,我只覺得唇上癢癢的,不知覺地微啟雙唇,他的舌頭就溜了進來,接下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若不是外頭的腳步聲提醒,我們恐怕真的會一發不可收拾。
匆匆分開,均是氣喘吁吁,他的眼楮像是能冒出火來,我想我也應該好不到哪里去,之前因為懷著笑兒,我們的房事便中斷了,如此算來,已經有五六個月沒在一起,起初沒有覺得怎樣,可是身體一旦被引燃了,便發現彼此想念得緊。
「晚上等我」他連說話都帶著急不可待的喘氣。
我羞得低頭,急急忙忙整理了一遍衣衫和發髻。
成華進來通報說幾位將軍求見的時候,我們均端坐在位置上,像模像樣地拿著本書掩飾。司徒御宇讓成華帶將軍們進來。我料想他們是商討軍務,所以就起身回避,被他叫了回來,拉著站在他書案旁邊。
進來的幾位將軍,兩個沒有見過面,看他們傲慢地樣子,想是司徒孟澤的部下,另外的三個原先在燕都城打過照面,原先屬于元帥的部下。沒見過面的那兩個將軍只是瞥了我一眼,另外三個卻是打量了我好幾眼,特別其中一個,一直對著我看。
司徒御宇請那些將軍們入座,順便也幫我擋去了那人的注意力。
司徒御宇起身,帶我走到中央,說道︰「替諸位將軍引見一個人,這位公子姓蘇,是我在燕都的好朋友,昨天剛來除鎮,我已聘他作為我的軍師。」
不但我沒反應過來,五位將軍也愣住了。我回過神,對著他鼓勵的眼神微微一笑,走到最末位,抱拳笑道︰「何將軍,久仰大名,六年前,將軍跟隨元帥在南部與楚閥作戰,將軍以三百輕騎對抗楚閥兩千精兵,以八十五輕騎的代價將楚閥的兩千精兵殺得片甲不留,小生甚是佩服」
何將軍呵呵笑著,抱拳回禮,謙虛道︰「僥幸而已,僥幸而已」
我走到第四把椅子前,這里坐著的是司徒孟澤的部下,抬眼看我的時候,有些輕蔑。在五位將軍之中,他是最支持司徒孟澤當元帥的,前幾次的士兵躁動,都與他的煽動有關。此人跟隨者司徒孟澤走南闖北,經歷的戰爭大大小小加起來有數百場,雖然計謀不怎樣,但是在激揚士氣上很有一套。
我笑了笑,恭維道︰「秦將軍十三歲投軍,至今已有三十年矣,是位沙場老將,戰功顯赫,經驗豐富,改日小生登門請教,還請將軍能不吝請教」
秦將軍捋了一把長長美髯,神氣道︰「好說好說」
如此將在座的黃將軍和郝將軍都恭維了一遍,最後我來到頭把椅的白胡子老將軍面前。
他是跟隨著元帥打天下的生死兄弟,如今已有六十多歲,身子骨還是很硬朗,就是在馬上馳騁一天也沒有問題,元帥在世的時候就很器重他,加官進爵,賞賜不絕,司徒孟澤和司徒御宇兩兄弟對他也都很敬重。
我抱拳,什麼恭維的話也不說,只鞠躬作了個揖,「小生拜見余老將軍,余老將軍千歲」
余老將軍笑呵呵起身,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余老將軍年老力氣卻不弱,拍得我的肩膀發疼,也只好咬牙受了,臉上笑容不變。
「老2啊,你這個朋友找得好,跟我孫兒一般年紀,嘴巴不知比他甜了幾倍,一圈兒下來,將我們挨個兒夸了個遍,記性不錯呀」
我不好意思地低頭,謙虛道︰「老千歲過獎了。」
司徒御宇也開了幾句玩笑,讓成華將桌子搬到中央,請諸位將軍圍坐一起,將上午他和司徒孟澤一起制定的作戰策略詳細地和大家說了一下,接著讓大家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因為初次和他們相見,又被司徒御宇委以軍師的重責,幾個不服氣的將軍便推我第一個發言。
我事先料定會有這道坎要過,所以在司徒御宇說策略的時候,就已經在心里打了個草稿。但是我畢竟沒有實戰經驗,不能在這些「關公」面前耍大刀,于是便以提問的方法說出我的見解,雖然不能將戰略布局、細節安排等說得頭頭是道,但好歹也向他們證明了自己在這個軍營里,並不是只是吃白飯的。
司徒御宇接著問其他將軍的意見,他們也先後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們說的大多是自己負責的某個方面,但是考慮的都遠比我能想象到的要深遠許多。
听了他們關于方方面面的意見,我才發覺自己以前一味追求博,而忘了專。真是古人一句話說得好呀——紙上得來終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