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欲掙開他的手,奈何那雙骨肉均勻,白皙縴麗的手竟擁有一股異常的力量。我掙不出,卻也感不到絲毫疼痛,仿佛那雙手就應該扣在我的腕上。
「我可以將你指給你的心上人——宗王爺。」
本是天朗氣清,月影星稀,我卻感到平地一聲雷,震的我幾乎暈厥當場。
洛迷凡的聲音縈繞在我耳畔︰「我是搖天的世子,我的指婚就是當今你國聖上也無權反對。怎麼樣,這個賞賜和你的心意吧。」他悠然自得地看著我。
我整張臉氣的漸漸發紅︰「你若想要用如此方法取出我的神珠,我定然不從!」
「哦?」他睜開了眼楮,饒有興致地打量起我︰「若是我下了旨,你想怎麼辦?」
我用空出的那只手抓住洛迷凡鎖住他的手腕,憤然道︰「我會請聖上收回成命,實在不行,還有三尺白綾。」
「呵呵呵。」他諷刺性的嘲笑起我來︰「宗王爺是夜明珠宿主,與你是本命相吸,天生絕配。不然,你想嫁給襄王爺麼?」
他忽然逼近我,眼里泛起寒光,嘴角還留著剛才那抹戲笑︰「神珠,我志在必得!」
他微微一笑︰「這兩個人,你挑一個吧。」他雙唇一合,又吸進一粒葡萄。
我牙齒死死抵著下唇,不肯做聲,不知怎麼才能令他改變主意。這個人看似溫文爾雅,溫柔如水,實則卻心思縝密,暗藏殺機。
他並沒有給我思考的機會。咽下最後一口葡萄,便甩動衣袖,飄逸起身,徑直走向高台。他每邁出一步都宛如清風拂過,吹過我的臉頰,穿透我的身體,直逼我的心髒。如此簡單就將我掌控在他的股掌之間。這一刻,我多想逃掉,或者死掉……
洛迷凡飄飄若仙地站在大廳正中央的高台上,俯視一切。他眼光仿佛有種無形的力量。每掃過一片地方,就會令那一片的人對他俯首稱臣。
他笑了一笑,朗聲道︰「趁著諸位都這麼高興,我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襄王在一旁附和著,說著什麼世子要宣布的定是一件榮樂天下的大事。而我卻什麼也听不進去了。
我雙手死死抓著坐墊,前額上掉下的幾縷烏發垂在我的側臉上。我額頭開始微微冒汗,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整個人竟微微抖了起來。我面色一定不好,因為蘇竹軒已經開始注意到我了。他一貫清冷的面上,顯出了一絲憂慮。我和他就在這喧鬧的大廳里對望著,如此而已。
我注意到他嘴唇動了動,卻看不清他說了什麼。我自嘲一笑,他是不會關心我的,只會看我笑話而已。
洛迷凡清雅的聲音在我耳畔回蕩,我最終只抓住了他最後一句話︰「賜婚,蘇想容與蘇竹軒。」
整個大廳里瞬時充滿了祝賀的聲音。
我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看到陸陸續續的官員端著酒杯走到蘇竹軒面前表示祝賀,而想容就在他身後捂著嘴笑著,原本就嬌小可人的她此刻更是被幸福縈繞著,分外可人。
想容和蘇竹軒麼?
我漸漸回過神來,正對上洛迷凡探究的目光。他仍然在高台上站著,和我對視的一刻,他立即朝我展開溫柔一笑。
蘇竹軒是莊主的義子,莊主膝下無子,蘇竹軒無疑是最好的人選。而將想容配給了蘇竹軒,也正是莊主一早打好的注意。只不過,現在洛迷凡做了個順水人情,將此事推成了既成事實。
我暗自舒了一口氣。
蘇廖青已經笑得合不攏嘴,就好像現在不是在迎接世子,而是在給他的獨女正在拜堂成親一樣。
我捂住胸口,呼吸漸漸重了。我這才發現,剛才的異常反應,不是因為害怕洛迷凡下旨賜婚,而是我身體發生了異樣。
我有點熱,而這熱來的又有點不尋常。
我用手抵著頭,手肘頂在桌子邊上輕按著太陽穴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可是我發現我怎麼努力,卻還是有股力量將我弄得昏昏沉沉。
我意識到不妙,卻發現已經沒有力氣叫人了。
「你臉色不好,哪里不舒服?」一個男音在我耳畔響起。
我以為是另一側的官員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我心中暗自慶幸,總算有人發現我,可以將我帶離這個吵鬧的宴會了。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擺了擺手︰「大人,小女有些不舒服,能勞煩你告訴我姐姐麼?」
那人停了一下,估計是看了一眼想容身邊的情形︰「你姐姐怕是抽不開身了。」
世子旨意一出,所有在場官員定會把兩位主人公圍個水泄不通。若是現在我不合時宜地宣布生病,令女主人抽身出來探病,怕是太不知規矩了。況且,我知道想容等這一刻很久了。現在,她正被一直渴望的幸福所包圍著,我不能打擾她。
奇怪我面前這位官員為什麼沒有隨波逐流一起上去祝賀呢。想來必定是一位修身潔行的好官,不屑與在這種時候討好蘇華山莊與搖天世子。
我抬眼想辨清面前之人,但卻只感到一陣眩暈,勉強識出此人穿了一身玄色衣衫︰「這位大人,能不能勞煩您叫幾個丫頭將我送回去呢。我現在很乏,頭暈的很,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這位大人又頓了一會,我以為他去找人了,便朝那個方向模去。不想抓住了一只溫熱的手。
我一愣,立刻收回。
「對不住,冒犯大人了。」
那人還是不做聲響,正當我懷疑他是不是離開時,卻听到他微聲嘆了一口氣︰「蘇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說罷,他便站到我身側,雙手扶住我的雙臂將我攙扶了起來。他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生怕我站不穩。他的手也很規矩,未曾對我冒犯一分一毫。
可我頭實在疼得厲害,待走出大廳已經過了好一會了。
我扶住門旁的一根柱子,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對著他道︰「大人,您還是幫我找個步攆吧。一直這麼走,怕是天亮了也走不回去啊。」
那人還是不肯做聲。過了一會兒,我模糊看到的正前方好像有個蹲下去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