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說我也能想象得到當時的情形。還好他們把我當成了神,不是妖怪。
「我答應我皇兄照顧你的身體,將靈珠調養到最佳的狀態。但我沒想到,我在接觸了你之後,竟發現……我離不開你了。」
他站在青石板路上,整個人變得蕭瑟起來,背影開始微微發抖︰「相宜,我真的掙扎過,但我,沒有辦法……」
在這寧靜的夜色中,我們倆都沉默了下來。
忽听得海宗諷刺地笑了一聲,抬頭朝著天,整個人仿佛都被這個動作拉長了一截︰「我不是來求你原諒的,因為在我將你推給我皇兄的時候,我就是想殺了你。並且用最殘忍的方法,讓你心甘情願地去找我的皇兄。」
我猛地一抖,那夜烈火焚身的情景,再度在我眼前浮現︰「什麼意思?取出神珠,會要了我的命麼?」
海宗沒有動,這一瞬間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會。」好干脆的一個字。
「我十二那年,羅族長找來了一位高人,用銀針救回了月兌離神珠靈力支持的我。而你,在沒有任何外力的支援下,若強力取出靈珠,勢必命喪當場!」
我听到這句話,整個人像瞬間被抽干了一樣,跌跌撞撞地扶住身後的一顆小樹,勉強穩住身形。原來,他真的想殺我。
「只有自身內力高強的宿主,才能自由操控神珠。無論是在體內,還是體外。」
他又嘆了一口氣,始終不肯回頭看我。「你的靈力是在水底孕育多年培養出來的,可是你的內力卻極弱,甚至不能掌控海磁珠的寒毒。而我給你的吊墜,並不是什麼靈韻竹,而是為了讓你在襄王宴會當天,會寒毒加劇,更容易迎合我皇兄而已。」
我面色慘白。雖然我早已想過這一切都是海宗害我的,但真相的浮出,還是讓我難以承受。他以前跟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事先斟酌好的,來騙我主動去迎合襄王爺的。
「所以……」我抑制著顫抖問他︰「我並不是一定要成天依賴靈韻竹榻的。我可以在白天自由行走,我一直無法抑制的寒氣根本就是你給我的吊墜帶來的!」
他默不作聲。
我嘆了一口氣︰「羅海宗,你和你的兄長真是善于算計。上皇國有了你這對兄弟真是可以千秋萬代的發展下去了。」
他雙肩一顫,昂首望著樹葉間的間隙︰「現在我都告訴你了,你也擁有了真正祛除你寒毒的神珠。我只問你一句話,海磁珠,你準備什麼時候給我?」
一陣夜風吹過,層層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一片墨雲正好行到明月之上,四周忽明忽暗,清冷異常。夜風掀起他衣衫的衣角,帶動他幾縷烏發。剎那間,我竟連他的背影也看不真切了。
「你以為我會蠢到就此送死麼?」我冷冷道。
羅海宗忽然轉身,周圍的空氣都因為他的回轉變的稀薄起來。他周身帶動一股氣流,被吹掉的落葉迅速填滿了他和我之間的距離。
「若我要呢?」他聲音變的陰冷起來,整個人殺氣騰騰,眼底透出一抹紅光。
我退後幾步,身體頂到身後的樹干上︰「你把我帶到這無人之處,就是方便你下手吧。」
他嘴角一扯,看不清是笑是哭是無奈︰「對。」
我雙手抓緊樹干,雙目露出防備的神情︰「你休想得逞!」
他左臂一動,從內滑出一把匕首來。我緊緊盯著那把泛著銀光的匕首,心里漸漸泛起寒意︰「你要殺我?」
他一步一步走近我︰「我不求你原諒我,相宜,但請你理解我,我不能置全族人的性命于不顧。」
海宗離我越來越近,當我看到他發紅的眼神時便知道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殺我了。那我也不可能站在這里等死。
我撒腿就跑,隨即便听到他在後面苦笑一聲,之後便是一陣風吹草動。我知道他施展蜻蜓點水來抓我了。
我飛快的變換著腳下的步伐,從地面飛上枝頭,再從一個樹枝飛到令一個樹枝上。整個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而我的腳下則是被我卷起的塵土與枝葉。
偶有來不及打開的樹枝刮破了我的臉頰我也無暇顧及。我不敢回頭看他,我怕看到他那雙充滿血腥的雙眼。他每每臨近我時,那股熱氣就從我身後傳來,我便用盡全身力氣躲開他。他手握利刀,將他面前的枝杈砍的一根不剩。
「相宜,你跑不過我的。」
我根本沒有回答他的機會,因為我已經被他抓住了。我感到腦後吃痛,剛想往前撲去,已經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
我疼得喊出聲來,抬眼便對上了那雙火紅的雙眸。
羅海宗死死抓著我的頭發,盯著我道︰「我告訴過你,你跑不過我的!」
我呲牙咧嘴地看著他︰「襄王爺說過,以你的內力是沒有辦法取出海磁珠的!」
他冷笑一下,但卻笑得無比淒涼︰「我皇兄就在莊門外等著你……」
我被他收在懷里,他一手拽著我的頭發,一手攔住我的腰,將我雙手都縛在我身側。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發出的前所未有的熱流。
半年前,我和他在月下相逢,他笑著夸我輕功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如今,我倆再度相遇,卻變成了你死我活的廝殺場面。
我眼角含淚,卻不知道是因為頭上的痛還是因為海宗現在的冷酷︰「就算你將我交給襄王爺,他真的能將夜明珠給你麼?他現在權傾天下,靠的都是神珠的靈力去控制當今聖上,你當真以為他會放棄現在的擁有,去幫你救探珍族麼?」這是實話,以我對襄王爺的了解,就算他得到了海磁珠,他也不會將夜明珠交給海宗的。
可海宗仿佛著了魔一般,充耳不聞我的話,只是一步一步將我向林外拖著。
他身上的熱流帶動我身體的溫度,我也開始微微發熱。海宗身上的溫度漸漸升高,走過之處竟然燒著了一小片樹葉。
他見我沒再掙扎,漸漸放松了對我的禁錮。我趁著他松懈之際,從他左袖口處抽出那把匕首。海宗立刻就發現了我的行為,卻沒有急于奪回刀子,只在我耳邊道︰「你拿了也沒用,傷不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