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鴨子在蘇竹軒手里是「北京烤鴨」,在我手里可就是烤糊的臭肉了。蘇竹軒當著我的面邊大口大口啃著那香噴噴的鴨子,邊欣賞我無可奈何的表情。
「竹軒……」我試試有沒有回旋的余地。
「我叫蘇竹軒。」被他一口吼了回去。
那只被剃光了毛的鴨子此刻正光禿禿的躺在我的面前,它被蘇竹軒一掌拍的扁扁的,據說這樣方便烤來吃。我看著它張牙舞爪的樣子,感覺它好像也和蘇竹軒一樣,正欣賞著我的無可奈何。
我笨手笨腳地抓起鴨子穿過木棍就放到火上烤了起來。蘇竹軒偶爾撇我一眼︰「不要用紅火處烤,要用火苗。」
「翻轉要快,不然就糊了。」
「手往後點拿,要不然明天你就采不了藥了。」
最後他忍無可忍,吐了一口鴨骨頭︰「起來,我來烤」
等我吃到「北京烤鴨」的時候,蘇竹軒的鴨子已經涼透了,我拿起他吃了一半的鴨子正準備舉到火上幫他熱熱,不想卻被他搶了回去,自顧自的吃起來。
他吃完後,將地上的鴨骨頭撿起來都扔出了洞外,然後從衣服上撕下布條走了出去。
我也沒問他去哪,只是自顧自的吃起美味來。
不一會,蘇竹軒拿著剛才的布條走了回來,不同的是,他將布條弄濕了︰「給你,把臉擦擦。」
經他一說我才反應過來,剛才烤鴨的時候弄髒了臉,此刻的臉上一定很難看。
填飽肚子後我幫蘇竹軒復查傷口。經過五天的治療,他背後的傷口已經結成了疤,腫脹也通通消退了。
我將余下的草藥收起道︰「咱倆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是時候找路出去了。」其實,我最初的想法是一邊找路,一邊療傷的。可蘇竹軒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在我提出這個想法時一口就回絕了我。他亮著他如鋼鐵般的身子骨告訴我,他的傷一定要……靜養。
「如今你也靜養成功了,別說把鴨子拍扁了,就是拍我也是輕而易舉的……」
「你知道今天是初幾麼?」蘇竹軒忽然打斷我。
「額……」我對古代的計時方式了解的並不透徹,加上這幾天過的沒日沒夜的,早就忘記了日子。
蘇竹軒見我不知道,便告訴我︰「今天是初五。」
「初五……初五……」我反復念叨著這個日子,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我忽然明白過來,還有五天,還有五天就是初十。
蘇竹軒見了我表情的變化,便肯定了我的想法︰「還有五天,我大婚。」
結婚,可謂是人生中幾大重要事情之一,卻被蘇竹軒短短七個字給概括掉了,就好像要成親的不是他自己一樣。
我知道接下來的話不該問,可我一想到想容仰著桃花般笑臉等待蘇竹軒來迎娶她的樣子就一陣心酸。婚姻對女兒家來說是何等重要,倘若嫁給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子又會面臨怎樣的不幸。
「你不愛想容,你還要娶她?」
蘇竹軒挑起一根眉毛,質問我︰「愛或不愛有那麼重要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遵從便是。」
我有一絲無奈,知道自己無力改變古代人封建的思想卻還是奮力辯駁︰「你難道不會想一想,你是要和想容共度一生的人,這之間倘若沒有愛情,你們要靠什麼來維持下去呢?想容不會幸福,你也一樣。」
蘇竹軒看著我的目光忽然多了一點興奮,但轉瞬即逝,他問道︰「你關心我幸不幸福?」
我一愣,沒想到他會問出這麼一個問題,我別過頭去︰「我是關心想容。」
之後便是我倆相對無語,又是長長地沉默。
蘇竹軒忽然起身,走出洞外看了看天︰「就明天吧,我們動身,多采一些草藥帶在身上,已被不時之需。」
語畢他就躺到那堆新的稻草上,閉目養神去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暗嘆一口氣。這山體陡峭,山路又蜿蜒崎嶇,想要找到回去的路必定不是易事。現在離想容渴望的婚禮只有五天了,我是該拖慢進程阻止蘇竹軒回去進行這場包辦婚姻,還是讓這個錯誤一直錯下去呢。
想容是我最好的姐妹,也是我來到這個世上之後最親的人,我不舍得讓她受傷。想容曾經和我說過,她一小就喜歡竹軒哥哥。她知道蘇竹軒的武器是玉簫後,便不顧蘇廖青的反對加入了七律魔音的訓練,最終成為了琵琶琴魔。要知道,修煉的過程及其艱苦,稍有不慎就會被魔音反吞心智,變的瘋瘋癲癲。
可即使如此,想容仍決定一試,因為她知道,她要和蘇竹軒在一起,就必須融入他的生活。
想容性格開朗活潑,又有著女孩特有的嬌羞,任誰看了都會填上幾分好感。可偏偏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竹軒哥哥沒這種感覺。
「想容是我妹妹,即便她嫁給了我,她仍然是我妹妹。」這不符合邏輯的話,就是從蘇竹軒口中說出來的。
我不願多想便著手準備明天上路用的草藥和水,收拾好一切後便躺下睡了。
……
……
夜里,我忽然覺得嘴唇上好似有東西爬過,鬧的我心里如千跟小刺扎的我癢癢的。我猛得睜眼看去,驚然發現有個人在我正上方
他兩手貼著我身體兩側支著床面,上身微微趴在我的身上。他離我很近,近的都能感到彼此的呼吸。他口中吐出的氣清冷中又含了一絲溫熱,拂到我嘴角時又化為一汪清水,清清涼涼,又溫溫暖暖說不出其中滋味。
我只感覺唇上好像蓋上了什麼東西,
那是……
一個人細膩的,柔軟的,帶著絲絲涼意又溫熱的唇。
意識瞬間被抽離,腦中一片空白。
蘇竹軒的唇宛若蜻蜓點水,一下,一下地,輕微踫觸後又立即離開,只留下他吻過後那里的一片溫熱。
至始至終,他都並未用力,只是極其輕柔著在我的唇上徘徊,不深入也不離開,就好似若有若無的勾引,等著我自己上鉤。
他微涼的發絲貼在我的額間,讓我感到了自己臉頰的火熱。整個人仿佛都要融化在他踫觸的瞬間了。
這算吻,好像也不算吻,他只是故意的**著我,每一下都力度到位,讓我即感到了他的清涼,又感到了自身溫度的提升。
不是有個叫摩擦生熱的道理,為什麼只有我自己在燒呢?
如墨潑灑的夜空,蓋住了夜色的微涼,讓我看不清蘇竹軒的神情,他只是一遍一遍,反反復復磨盡我一切溫軟。從始至終,主動的也只是他一個人。
不知哪片墨雲的離開而向外傾瀉出了月光,洞內瞬時變得一片清明。而我也在這時看清了蘇竹軒的臉。
他眼角有一滴水珠,分不清是汗是淚。此刻他閉著一貫清明的眸子眉頭緊鎖,和他唇下帶給我的清幽形成對比。也是這一刻,我猛地回復了意識。
我向後一躲,躲開了他繼續的摩挲,警惕道︰「你做什麼?」
他緩緩睜開雙眼,里面竟然浸滿了憂愁︰「我為什麼會遇見你。」
我被他問的似懂非懂,但還是小心的盯著他,縮在他身下一動不動。
他見我怕了,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你怕了?你怕什麼?怕我傷害你?」
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我都只是搖著頭回答他,生怕哪句話不對他會對我不軌。
他見我畏首畏尾的樣子,滿臉落魄︰「你怕我?為什麼怕我?」他狠狠地抓住我的肩膀,仿佛現在就要殺了我一般。
我被他嚇得沒了主意,只能用雙手支著他的身體,讓他盡量遠離我,艱難道︰「蘇竹軒,你……你……你發什麼瘋」
我這一嗓子給我自己也喊愣了,我渾身大汗的想,我真是不要命了。
可是蘇竹軒卻顯得比我還要失神近百倍,他看著我眼里全是我讀不懂的意義,卻又好像全是因我而起︰「我如此待你,你卻怕我?羅海宗想要殺你,你卻不惜一切代價的救他」
我腦中飛快分析著現在的形勢。我不是沒想過蘇竹軒對我有意思,可是他現在的行為又不像是在表白,反而像是在埋怨我做過的事情。
我結結巴巴的回道︰「我……我是為了蘇華山莊,你若殺了宗王爺,朝廷是不會放過山莊的。」
他淒涼地面上多了一點憤色︰「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我們蘇華山莊養來培養神珠的動物罷了,你憑什麼管我殺不殺誰?」
我知道他這是故意刺激我,所以我也沒有辯駁,只是縮著脖子听他貶低我……
他忽然沉默了下來,整個洞內也瞬時變的異常清冷。他依然頂著我的雙肩壓在我身上,我也奮力用雙手支著他的身子,讓他遠離我。
默了一默,他先開口︰「你喜歡宗王爺麼?」
盡管他並沒有用力壓我,但我還是覺得空氣忽然稀薄了起來。我閉眼,在睜眼,回答他︰「沒有。」
兩個字,斬釘截鐵。
蘇竹軒也是一愣,但立刻變得陰冷起來︰「你、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