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垂眸看著她蒼白的小臉,雙手鉗住她的雙臂,輕輕喚出︰「相宜……」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在他知道了她有命定的人之後也不敢再叫第二次了。
相宜懵的‘啊’了一聲。抬起頭才看清楚前面的人。她伸出手來拿過面具幫鬼王帶上,淡然一笑︰「謝謝鬼王了。」轉身就要離開。
鬼王伸手將她拉回︰「我大概知道誰是你的有緣人。」
「我也知道……」既然是想容所愛之人,那就只有蘇竹軒了。
重生之後她與想容之間的糾纏就一直剪不斷理還亂,其中發生的事情竟然恰恰都同蘇竹軒聯系上了。除了蘇竹軒還能是誰。
可他還會愛她麼?想容在輪回時喝光了孟婆湯,為的就是忘記前幾生發生的事情,好好的于蘇竹軒相守一生。她完全化成了我的樣子,就是希望的到蘇竹軒。甚至將我變成了蘇竹軒的仇人。
光想想這些,相宜就覺得她不可能借蘇竹軒之力去解除她的詛咒了。她和想容恐怕真的要這樣子一生了。
門口有人敲門,洛迷凡的聲音幽幽傳來︰「鬼王,我來接我的愛妾走。」
相宜回身向鬼王鞠了一躬,匆匆跟著洛迷凡出了鬼府。鬼王站在不遠處的山頭望著相宜遠去的背影。他掐指一算,快了……
……
……
相宜坐在馬車上,一直低著頭默默無語。洛迷凡奇怪地打量著她,連謝安娘的勾搭都沒看見。她這是怎麼了,蘇竹軒背叛她的時候都沒見她這個樣子。從鬼王的房里出來就這樣了,一路上都沒好過。
他伸出一只腳瞪了她一腳,她居然都沒有反應,搖搖晃晃了半天,最終將頭重重地撞在了車板上才抬頭看他︰「有事?」
額,洛迷凡一時語塞︰「沒事。就是想踹你一腳。」
相宜輕輕‘哦’了一聲,繼續低頭陷入沉思。
馬車忽然劇烈晃動起來,連同著車外的大呼小叫︰「有刺客保護世子」
這麼快就殺來了?洛迷凡一把推開謝安娘抱住相宜︰「是來強她的,保護她」
謝安娘先是一愣,隨即明白要以大局為重,從車側面抽出一把長刀攬在車前面︰「世子放心,安娘定然保護你安全。」
洛迷凡掀開車窗一腳,待看清了窗外的局勢,微微吃驚︰「喲蘇家兄妹啊,這怎麼都追到鬼族來了。」
他們現在的位置還沒有出鬼族,在這里伏擊他們很容易就會被鬼族的人反撲。既然這里對蘇華山莊這麼不利,想容又怎麼會想要在這里下手?
他們的馬車已經掉頭開始朝回跑。洛迷凡對車夫喊道︰「速回鬼族」只要進了鬼族,蘇華山莊的人就沒有辦法追上來。
相宜被顛的頭暈轉向,幸虧有洛迷凡的禁錮才沒撞到頭部︰「他們來做什麼?」
蘇華山莊一向同朝廷交好,對搖天更是畢恭畢敬,按理說不會同洛迷凡公然做對才對。相宜淒然一笑,海磁珠海磁珠,到頭來都是這個珠子惹的禍。
她听到竹軒的名字時先是一愣,再是坦然。若他和她真的是命中注定,那什麼困難都不會阻止他二人在一起。若真的是命中注定,那他這一世就會和想容在一起。可是她還是她啊,她只是被交換了命運但是人沒有變啊,為什麼他認不出來呢?
青光一閃,洛迷凡倒吸一口氣。一根玉簫從車窗外橫入,直逼相宜的左肩。相宜只覺的眼前一花,就被洛迷凡帶離了原地,飛到車角,避開了玉簫。
謝安娘沒料到那些人會從窗上攻入,趕忙揮劍之下,幾招過後將其打了出去。
可那根玉簫攻打進來的時候,相宜看得分明,那根玉簫的簫尾刻著一個宜字——是蘇竹軒。
他居然想殺她。
相宜整個人一攤,倒在洛迷凡的懷里。洛迷凡只當她是被嚇軟了,趕忙掐了掐她的人中,順手抄起一把窄劍。以他的武功要保護相宜到鬼族不是問題。
洛迷凡的隊伍飛快地向鬼族駐足地奔跑,蘇華山莊一行人也不甘示弱,緊緊地咬著車隊,時不時地拋下暗器,招招致命。
相宜被馬車晃地頭暈,漸漸地開始出現暈車反應。她勉強扶住車壁,吃力道︰「外面一共有多少人?」
謝安娘回答她︰「三十幾人,比咱們多一倍。」對方是突襲,給他們造成了重創。她一直拿劍立在車口,精神也一直緊繃著,不敢松懈半分。
外面的廝打聲不斷,馬車也越跑越快。終于跑到了鬼族入口,謝安娘掀開車簾大喊一聲︰「鬼王保護世子」
鬼王就站在宮殿的石階上,他冷眼看著面前纏打在一起的人群,黑色衣襟飛揚,面上的鬼面泛著隱隱地銀光,淡淡地嘆了一口氣︰「時候到了,就是相宜的宿命了。」
安娘見鬼王不動,心里氣不打一處來。哥哥對洛迷凡有意見她不是不知道,可想不到哥哥居然見死不救
洛迷凡靜靜看著鬼王的反應,詫異之余,也思量起這場戰斗的起因,難不成鬼王投靠了蘇華山莊?倘若真的如此,他們退到鬼族之後,豈不是成了甕中之鱉
這期間她一直注意著相宜的反應,方才她見了蘇竹軒的玉簫先是一愣,隨即神情就黯淡了下去,可現在又要問清楚外面的形式。這一來二去的,他真的越來越看不透她了。
相宜大概估計了一下,她在蘇華山莊呆了那麼久,莊內上上下下的人她基本都認識。想要突襲洛迷凡的隊伍,勢必會帶出來武功較高的侍衛。這些人中相宜又數了數,除了蘇竹軒的手下的六位琴魔,其余的也不難猜了。
相宜看著洛迷凡道︰「先別讓你的人攻擊他們,保存實力,進入鬼族大殿再說」
洛迷凡大概猜出了相宜的意思,直接命令道︰「停止攻擊,直奔大殿」
兩匹駿馬被韁繩抽痛,嘶叫聲中奮勇向前。相宜看向洛迷凡︰「我大概能估計出對方的招數,待會兒你听我的指揮。」
洛迷凡一愣,又點了點頭。
馬車繼續向前跑著,終跑到大殿前方。車夫剛想勒緊韁繩,就被相宜制止︰「不要停沖上去」
只听啪地一聲,馬車就駛上了石階,隨之而來的便是巨大的晃動。相宜勉強穩住身形,探身上前抓住了謝安娘的後背。
謝安娘一驚︰「你做什麼」她分明感到腰間抵了一把短劍,是相宜干的。
相宜將她抓到自己身側︰「我不清楚你哥哥是否聯合了蘇華山莊,所以只能委屈安娘一下了。你也不希望世子在這里出事吧。」
可惡謝安娘想,自己一時大意竟成了蘇相宜的囚犯她回頭朝洛迷凡求救,洛迷凡卻只是冷眼看著。他也被晃著暈了幾遭,現在心下所想的完全是局外的形式,同樣被相宜的舉動弄昏了頭,可無論怎樣,他知道相宜不會傷害安娘。他冷眼看著,想看清她的想法。
安娘的火氣蹭蹭地往上竄,與此同時,心也涼了個透徹。著兩種極端混合在一起,待呈現在她臉上時,都分不出來是喜是悲了。
「世子……」她喃喃著,別過臉去,不再看她身後的一男一女。
馬車很快就跑到了大殿之上,直撞倒了門前的大柱,生生地卡在了大門口。相宜與車上眾人被猛地一晃,統統摔出了馬車,滾到了大廳的中央。而安娘因為緊貼在相宜的前面,所以自然而然地被相宜壓倒在身下,不停地申吟。
相宜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她知道謝安娘武藝高強,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所以才設計了這麼一出,讓謝安娘受到重創,沒有辦法跟她抗衡。
她快速做起來,連帶著謝安娘,再次用短劍抵住謝安娘的後腰︰「鬼王你給我出來」
她話音剛落,就有一抹黑影飄飄然從天而降。
鬼王淡然地看著殿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人,幽幽一笑︰「娘娘,這是做什麼?」
他凝視著相宜的臉龐,心下一片淒然之色。才一會兒功夫,他倆就變成這般景象了。
相宜高聲道︰「我要你擊退蘇華山莊眾人,但是不能傷害他們。」
跌倒在一旁的洛迷凡也沒了平日里優雅的樣子,他听到相宜所說的話,先是唏噓了一遍她的聰明,又忽然感覺有點不舒服。蘇竹軒如此對她,她還是不肯放手,連傷害一點都不行。
洛迷凡緩緩抬頭,恰巧對上了安娘的充滿幽怨的眼神,他忽然展開微微一笑,使得謝安娘一愣。難不成世子有什麼別的安排?
鬼王朗聲道︰「娘娘這是在威脅我?」
相宜直視他︰「是,我就是威脅你。」若鬼王肯助她,一切都好辦了。若鬼王不肯,謝安娘則可為自己保命。
「臭婆娘」謝安娘忽然罵道,「你居然敢挾持我不想活了」
相宜牽制住她,將嘴湊到她耳邊︰「我就是太想活了,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說著,那短刀又往前一伸,謝安娘倒吸一口冷氣,她分明感到那里有痛感。
「你你敢來真得」
相宜不再理她,抬頭對著鬼王︰「你做不做」
鬼王斜眼看向坐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樣子的洛迷凡,緩緩道︰「世子若吩咐在下,在下定當盡力。」
相宜趕緊示意洛迷凡說話,洛迷凡一揚袖︰「就按愛妃的意思吧。」
鬼王點了點頭,回身搬動座椅扶手上的一朵金花︰「眾族人听命有外人入侵,所有人準備攻擊」
相宜還沒看明白那個椅子是怎麼個構造,就忽听得大殿外傳來齊刷刷的回應聲︰「是」
不一會的功夫,就听到大殿之外兵器相交的聲音。蘇華山莊也追的夠快的,相宜暗暗地想。
她放開謝安娘,將安娘朝前一推,趕忙向後退去,避開來謝安娘朝後抓她的手。謝安娘手一落口,嘴上立刻罵道︰「臭婆娘你給我過來」
相宜走到洛迷凡的身邊,低聲道︰「陪我出去。」
洛迷凡已經料到相宜的計劃,他笑著回道︰「你確定?」
相宜瞪他一眼︰「我知道,我這點心思瞞不過你。既然如此,呆會兒的行動,需要你。」
洛迷凡一笑,扭頭架起雙臂︰「我不去。」
「怎麼?」
「要去你就求求我。」
相宜一撇嘴,剛想還口就听到殿外慘叫的聲音。她大吃一驚,這到底是哪方輸了,她心里沒底,可不能輸的這麼快
她趕忙拽住洛迷凡的袖子︰「求你了,快走」
洛迷凡嘿嘿一笑,隨即起身,與相宜直奔到大殿門口。
大殿之外,放眼望去全是倒在地上橫七豎八的丑陋面孔與蘇華山莊的眾位死士。因為蘇華山莊的人統一穿著白色衣服,一眼就知道躺在地上的鬼族人居多了。
看到這個情景,相宜卻反常的笑了。她仔細觀察了離他最近的一個鬼族人,發現他只是暈了過去,可見蘇華山莊的人並沒有下死手。
「蘇大小姐」相宜忽然朝蘇想容站著的方向著手,她還是穿著桃色長裙,依舊甜美可人,「我在這里」
蘇想容猛地抬頭看到相宜興高采烈地朝她招手,先是一愣隨即冷笑道︰「找死?」
她朗聲道︰「就是站在高台上的女人,給我拿下她」
眾死士一听見想容下了命令,高喝一聲,便齊齊地朝相宜著面攻來。霎時間,大殿外所有的白衣人都高揮著銀劍,伴著乘風之勢,掀起塵土陣陣。
相宜將洛迷凡朝身前一拉︰「現在用到你了」
洛迷凡就順著相宜的力道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擋在她身前了,他看著前方漸漸飄過來的白衣人,裝作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
洛迷凡擺正姿勢,衣袖一擺,凌然之氣騰起,君王的霸氣瞬間就出來了。他左手一揚,微微一笑︰「蘇大小姐這是做什麼?」
要說在場的人不認識相宜的,有可能。可不認識洛迷凡,搖天世子的卻沒有了。洛迷凡行事高低不一,但唯獨有個癖好,讓一干人等全部記住他的長相。有的人說,這麼做豈不是很危險,讓歹人有跡可循。可洛迷凡公開面容後,不僅讓歹人沒辦法接近他半分,更是彰顯了他們搖天的威風。眾人皆說,三國儲君中,獨獨洛迷凡最厲害。
眾人一看是世子殿下,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全部都落到了地下,不敢再上前造次。
蘇想容也沒想到洛迷凡在這時候會拿自己的身份保護相宜,她以為,洛迷凡在這件事情上,不好直對著蘇華山莊,和襄王爺做對。
想容上前欠身︰「參見世子殿下。世子有所不知,我妹妹相宜過于淘氣,獨自出來了數日,家父著急,讓我快帶妹妹回去。」
洛迷凡看著站在下面的想容笑道︰「原來如此啊,可蘇小姐整這麼大陣勢,怎麼感覺像是要殺我呢?」說到這他顯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就方才,蘇少主的玉簫差點就插在我身上了。」
相宜這才發現,蘇竹軒根本不在大殿之下。她放眼望去,哪里找的到穿綠色衣服的人?可方才的玉簫明明是蘇竹軒的,上面還刻著她的‘宜’字。
想容訕訕一笑,從衣袖中抽出一柄玉簫︰「世子說的是這個?」
相宜與洛迷凡皆是一驚,天下之人無人不知,蘇竹軒簫不離身。他怎麼會讓想容拿著他的簫,難道……
想容笑了一笑︰「方才是想容不小心,沒收力,況且……我夫君的玉簫我使的還不習慣。」
相宜若不是抓著洛迷凡,只怕是要從石階上滾下去了。她感覺周身如同置于冰窖中,寒冷刺骨,連眾人看著她的笑容都變得猙獰了。
她咬著自己的下唇,抬起漸漸失了血色的臉,直面上殿下站著的嬌笑女子。想容看著她的反應,心里終于痛快了一把,當初她不顧姐妹情誼強了竹軒的心,現在就別怪她強了竹軒的人
「妹妹沒參加姐姐的大婚,姐姐心里好生難受呢。」
不知怎麼,在相宜眼里她一向桃花般陽光的臉竟看得刺眼起來。相宜淡淡一笑︰「沒事,還要恭喜姐姐了。」原來,再相愛的人也沒有辦法抵抗命運的約束。這是她的宿命,她身為宿主的宿命。
洛迷凡不用回頭也猜得出相宜的臉色,他低聲咳嗽一聲,相宜馬上明白過來︰「世子殿下,天氣寒冷,咱們還是進大殿後說吧。」
洛迷凡點點頭,回身慢悠悠地朝大殿里挪著,走了半響才回頭道︰「蘇小姐也進來吧,你的將士就免了。」
「謝世子恩典。」
……
……
鬼族大殿內,早已煥然一新,方才撞碎在大門處的馬車殘骸與謝安娘早就沒了蹤影,一切干淨的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境。唯獨鬼王,安安靜靜地坐在大殿之上,見世子進來了,只是安排了一個座位,便再沒多說。
洛迷凡清楚他的脾氣,便也不再多問。
想容在大殿內站好後,洛迷凡也不問話,只輕輕點了幾下手指,鬼王立刻心靈神會,轟地一聲將大門給關了下來
想容一驚,可想逃出去已經不可能了她穩住心神,直直地看著洛迷凡︰「世子這是什麼意思?」她與鬼王素來沒有過節,若不是洛迷凡吩咐他也不敢這麼做。
洛迷凡笑了一笑︰「沒什麼意思,就想請蘇小姐領著你的一干將士離開鬼族。」
相宜不服氣地一笑,完全沒了尊重他的意思︰「世子若肯讓我相宜跟著我走,我便立刻遵從世子的意思,永世不踏上鬼族半步」
「若我不呢?」
「想容就是死在這里,也要與世子搏一搏」說著便亮出了玉簫,擺好了架勢,隨時準備攻擊
洛迷凡看著想容的架勢,笑顏相對︰「是襄王爺?」
想容一愣︰「蘇華山莊誓死效忠的是上皇,不是襄王爺。」
「那就是洪天決?」
想容的臉忽然一紅︰「我怎麼會替紅門堂做事情。」她懷疑地看著洛迷凡,按理說上次在懸崖上的事情只有她與洪天決知道,世子是怎麼知道的?
「那好,你總要告訴我領她回去做什麼吧。」
想容放下手中的玉簫︰「我已經說過了,家父著急……」
「我不是你妹妹……」一直沉默的相宜忽然回話。
洛迷凡點點頭︰「听見了,她說她不是你妹妹,蘇莊主是著得哪門子急呢?」
想容原本嬌女敕的臉因為洛迷凡被氣的通紅,她咬了咬下唇,干脆道︰「皇上要讓我帶相宜回去,我就不能違抗皇命」
想容猛地抬起玉簫,不由分說,直朝相宜刺去。相宜冷冷地站在原地,看著想容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眼楮一眨不眨地,直到看到她被鬼王擊開。
「蘇小姐,請自重。」鬼王身子一輕,就站在了相宜身側,與洛迷凡相宜整成了三人組,單挑想容。
想容看著這個架勢,知道自己佔不到什麼便宜。干脆腳下移步飛至門口,想打開鐵門,讓門外的死士們進來幫她。可她看了半天面前的鐵壁,光滑的沒有一絲縫隙,哪里有機關。
相宜在後面看著想容的反應,她神情黯了一下,然後揮手拍了拍洛迷凡︰「我想同她單獨聊聊。」
鬼王一愣,低聲道︰「娘娘。」
「讓我跟她單獨談談吧,畢竟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情。」
洛迷凡點點頭,看了鬼王一眼。鬼王便帶著洛迷凡走到大殿之上的正坐上,啟動機關,二人消失在幕後。
想容听到機關關閉的聲音,一回頭,驚訝地發現偌大的大殿中只剩下她與相宜二人︰「你……」她一時語塞。
「姐姐。」
想容一愣,立刻退了一步,身子靠著鐵壁謹慎地看著四周。她不相信相宜敢單獨一個人和她呆在一起,唯恐中間有什麼埋伏。
「姐姐,你還記得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叫你姐姐的麼?」
想容猜不透她的想法,離的雖遠,卻也能看清她面上悲傷的表情︰「你要做什麼?」
相宜往前行了一步,試圖靠近她,面色有些陰冷︰「我第一次叫你姐姐,不是在蘇華山莊了,而是在一個活人無法到達的地方。」
盡管她美的不可方物,可這臉色一沉下來,還是讓想容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地懼怕。她听到‘活人無法到達的地方’嚇得臉都白了︰「你要殺我?」
想容握著玉簫,手心漸漸出汗。
相宜又往前近了幾步,忽然淒然萬分地一笑︰「當時,你就說了,你要認我做妹妹。還說這朋友認識的雖然晚了,但卻不礙著彼此交心,黃泉路上有個伴也好……」
「你,你要與我同歸于盡?」
相宜看著她慘白的小臉,心下一片死灰。事情都提到這個份上了,她還是記不起來,就說明她真的忘卻了前世的種種,心安理得地替代了她。
想容在這時候已經將玉簫擺在了身前,以防相宜突襲她︰「你說什麼我听不懂,你若要殺我,我也不會讓你輕易得手」
殺了她麼?是啊,我要殺了她麼?相宜忽然想起跳入黃泉時那個空靈地聲音,殺了她一切就可以恢復原樣了。
「你若殺了我我爹不會放過你,蘇華山莊不會放過你,最重要得是竹軒他不會放過你」
相宜的心又是一痛,可是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她。
「我不會殺你,我只是想問你一些事情。」
這半天說話的時間,她也觀察好了四周的情形,不像是埋伏了人的樣子。她撞著膽子往前走了一步︰「你要問我什麼?」
「我要你告訴我兩件事情,一個是星系宿主是誰,另外一個是,這五顆神珠聚到一起有什麼用。」
想容又審視了她一番,仿佛不相信就這麼簡單。要知道她今天來是抱了殺了她的心的,她會這麼容易地放了她?
她一挑眉毛,神色鎮定了幾分︰「你問我兩件事,卻只承諾我一件事,這不公平。」
「你還要什麼?」只要能問出來,她都可以滿足她。
想容眼楮一轉,盯著她完美無缺地臉,將手中的玉簫一拋︰「你要在你臉上劃一刀。」
相宜並不在乎自己的長相,況且這副模子還不是自己的,所以她想都沒想就應了她︰「好。」
想容沒想到,高興之余趕忙道︰「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想容理理嗓子高聲道︰「第一個問題簡單,繁星珠的宿主是一位搖天的皇族。我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哪一位,可世間的人都知道,這個人不是洛迷凡的父皇,就是他的母後。因為能保護繁星珠這麼嚴謹的人,除了一個國家的皇權,再沒其它了。」
洛迷凡的父母?相宜雖然早就料到擁有繁星珠的必定不是一般人,可怎麼也沒想到是一國的君主。照這麼說來,五位宿主就都有下落了。她與她娘,襄王爺與海宗,洪天決與搖天洛迷凡的父母。
她忽然意識到什麼,照這麼說來,這六個人不都是在洛迷凡的掌控中了?
「好了,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了,你是不是應該滿足我一件?你現在不可能放我走,所以我要你劃破你的臉」
相宜直視她,面色坦然︰「好。」
說著棲身上前撿起掉在地上的玉簫。她講這把簫翻過來,那面還有她的名字。沒想到上次握著它,它還在竹軒手里保護她。現在卻要用它劃破自己的臉。
「這簫並不鋒利,我又不會武功……」
「別想用這個理由搪塞我。」說到這她忽然意識到什麼︰「原來竹軒沒告訴你玉簫的使用方法啊,也對……」
她看著相宜完美泛著白光的肌膚嫉妒地發怒︰「最上面的圓孔,你嗯一下,就會出來一個小刀,就用那個」
相宜輕輕笑了笑︰「多寫蘇夫人了。」現在她已經沒有什麼立場去傷心了。
說時遲,那是快,相宜飛快地抬起玉簫,手起刀落,在自己的左臉上劃下一刀。鮮血瞬間就涌了出來。
想容沒想到她對自己這麼狠,一時間心里又慌成一片︰「你真是瘋了。」
既然她沒了這臉,竹軒就永遠都是她的了。
只是不知怎的,她看著面前的人雖然半臉鮮血,卻由于烈火中涅槃重生地鳳凰,沒了容貌,卻憑空騰升起一股凌人地氣勢
剛邁出來的幾步,又被相宜的這股氣勢給逼了回去。想容咽了口吐沫︰「好,好,好……」
「現在你能告訴我,五顆神珠是做什麼用的了吧。」
想容吞吞吐吐地不想告訴她,可到了這個地步,她若不說,反而顯得她不夠誠信了。這女人真狠,對自己下手都這麼狠。
相宜看出她的心思,道︰「我連自己的臉都這麼不在乎,還會在乎你這條命麼?只要你說了,我肯定放你走。」
想容盯著上方的寶座看了半響,半天也猜不透那後面有什麼機關。相宜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那寶座呈現著金黃色的光澤,毅力在正上方。四周沒有能夠藏人的地方。而且這大殿密不透風,隔音效果極好,鬼王是想給相宜足夠的時間,這才領著洛迷凡離開。
「你當真要知道?」
相宜堅決地點了點頭。
想容又沉默了半響才道︰「我量你也不敢殺我。實話告訴你,五顆神珠集聚到一起,會發出一股力量,操控天下人的神智。你們每個宿主不是都有能操控人的異能?那麼你們五個人聚到一起的力量就更大」
相宜微微一愣︰「操控天下人的神智?難道……」
「對,這是多麼大的誘惑,你應該明白。操控了天下人的神智就相當于操控了這個天下,包括各個國家的君主。這也是洛迷凡將你帶在身邊的原因。」
相宜一直想不透這幾顆神珠有什麼用,只是隱隱約約地感覺應該有很重要的用途,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麼邪惡地用途。
操控了天下人的神智,豈不是為所欲為,掌控了這整個天下
「還有。」想容一直盯著相宜表情地變化,講到這,她為自己即將要吐出的事情而感到陣陣快感︰「啟動神珠時,需要用宿主的血去祭奠神珠。那是會要了宿主的命得」
相宜雙眼一暈,差點倒在後面。原來,這才是宿主真正的宿命,被抽干身上所有的血液,然後呢,只是為啟動那個什麼神珠。
她,海宗,襄王爺,還有孫仙仙,洪天決都不會得到什麼好下場
她猛地想到,這中間還有一個人,就是洛迷凡的父母。難道洛迷凡準備下手殺了自己的生身父母麼?也對,甚為帝王之家,哪有什麼親情可言。只要是為了能夠留下權利,他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包括喪盡天良的事情
想容細細地凝望著她︰「這就是你的宿命,怎麼樣?」語氣中充滿了挑釁。
相宜低著頭,忽然想起她似乎遺忘了什麼︰「你……若換成你,你會感覺如何?」
想容鄙視地哼了一聲,以為她瘋了︰「我若是你,干脆死了好了,而且現在連臉都這麼丑……」
相宜點點頭︰「你若是我,你就想死?那我……為何不滿足你?」對呀,她怎麼忘了,只要殺了她,他倆的生活就會恢復原樣
可是憑借她的武功她沒有辦法殺了她。相宜模著自己袖口左側的小布袋,那里裝著一些白色粉末,是能夠使人昏迷的藥物。上次在懸崖下面,她就曾經對蘇竹軒做過一次。
她提步走向想容。想容立刻警惕道︰「你想要做什麼?」
「我不過是過去幫你打開機關,我不是答應了要放你走的。」
想容身子緊緊靠著石壁,似乎有些不相信︰「你可知道,這外面有我的眾位死士,你開門進來,他們也會沖進來」
相宜沒有停下腳步︰「我當然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會殺我,連傷害我都不敢你還要留著我的血去啟動海磁珠呢」
想容想想,她的話也有道理。憑借鬼王與洛迷凡聯手的武功,要救走相宜簡直是輕而易舉,所以她根本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相宜見想容沒有放著她,便加快了腳步,等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右手一揮,白色粉末傾瀉而出。想容在相宜接近她的時候,慢慢發現了哪里不對勁,于是她向左一閃,少吸入了一大半的白粉。
可是她吸入的粉末還是讓她全身癱軟,勉強維持著甚至︰「你」她沒想到相宜居然出爾反爾
「你要做什麼」她抬起眼楮看她,發現連相宜留著鮮血的臉都看不清了。隱隱約約地只能看到那道鮮紅的紅痕
「你,你想做什麼?」
直到這一刻,相宜才如猛然驚醒一般,發現她居然真的想要殺了她。可是下一秒,她才反應過來,她欠她的,豈止是一條命這麼簡單
想容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力氣了,她氣喘吁吁,搖了幾下腦袋,勉強維持著神智,吞吞吐吐道︰「你……你不能殺我……」
相宜笑了一下︰「你還有逃命的可能麼?」
相容將手緩緩地抬起來,嘴里還念叨著︰「你,你不能殺我……求你。」
「原來,你這麼怕死?怪不得寧可讓我來承擔這一切,你也要冒險與我互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