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魚雖然味道鮮美,但是魚體較小,並沒有多少肉。蘇竹軒方才遞給我的一小塊魚肉竟然已經佔了半條魚身。
我干脆將自己的碗都推了過去︰「我就吃了一口,其余的都沒動過。」說著拿起筷子就朝他嘴里喂去。
他知道拗不過我,便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等我喂他。旁邊的陳家二老看到這情景,相視一笑,隨便打了個借口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我倆人時,我才覺得氣氛有點過分曖昧了。蘇竹軒歪著腦袋,唇邊微微笑意,我喂一口,便吃一口。我若停下來,他也不催我,干脆直直地看著我瞅著我發毛為止。
我躲著他的目光,落在他眼里甚為好笑。終于忍不住了開口問他︰「你看我做什麼?」
他慢悠悠地回答道︰「我在想你雖然不襯紅色,但若是嫁衣的大紅色還是很配你的。」
我耳根子又是一熱︰「瞎說,什麼紅色我都不喜歡。」
「哦?」蘇竹軒忽然握住我喂他飯的手腕︰「那咱倆成親你想穿什麼顏色的嫁衣?」
我掙扎著,想抽出自己的手腕︰「誰要與你成親。」無奈他卻越抓越緊,我這便再用力也拿不出來。
「快說。」他又開始命令我,「你要穿什麼顏色的?」
「白的白的我要穿白色的婚紗」
「婚紗?」他微微詫異我提出的顏色,又逼近我道︰「你要穿白的?成親?」
「是是是」趁他不注意,我張口就朝他握住我的手腕咬去。
蘇竹軒輕呼︰「不好。」便微一用力將我朝前一拽,座到了他的腿上︰「我剛被嗜血獸咬完,還要被你咬……」結尾處又輕輕嘆了口氣。
我一愣,看著他仍然不見血色的臉下意識伸手輕觸。剛一踫到他的臉頰,便觸及到了寒冷又趕忙縮回來,心里全是內疚︰「這魚吃下去,有用嗎?」。
他低頭看向懷里的我︰「有用,我以前就吃這個治病。」
以前?他到底出去做什麼,需要去拼殺?按理說,蘇竹軒武功不低,一般人想傷他並非易事。而且方才嗜血獸吃了他將近半袋血,他平日的失血量竟然有這麼多
頭上一沉,發現蘇竹軒輕抵著我的頭閉上了眼楮,我便沒有再問。本來以為他就是想靠著我歇歇,不想他忽然輕聲問道︰「陪我睡會?」
「啊?」我以為自己听錯了。
蘇竹軒低頭溫柔地看著我︰「別怕,我只是想讓你在我身邊陪陪我,不會有其他。」
剛剛消停下去的熱血再一次涌了上來。我自然知道蘇竹軒一向君子,不會對我有其他想法,況且他知道我們之間若發生了什麼就會奪去我的性命。可是沒來由的想到要與他在一個床上休息,還是讓我微微發暈。
蘇竹軒一下就看穿了我的心事,低頭去摩挲我的耳根︰「我們在山洞的時候,不是也睡在一起,你還在意什麼?」
是,我還在意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蘇竹軒見我再無意義,便伸手將我打橫抱起,輕放到床榻內側。自己去了外衣躺了進來。
原本我還靠著牆壁,他一滑進來便伸手將我收入懷中,另一只手穿過我的後頸給我充當枕頭。一觸到他的懷抱,我周身也放松起來,慢慢地靠近他,直到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處才停下。單手環抱住他,感受著他身上自然而然的竹香。
他見我抽著鼻子聞他身上的味道,微微詫異︰「怎麼?」
我抬起頭來朝著他一笑道︰「你擦的什麼香水,真好聞?」
他雖沒懂什麼是香水,卻也猜的七七八八︰「我常年在竹園里,周身的氣味是燻染而來的。」
我又大大地吸了一口,開玩笑道︰「要是以後我找不到你了,就去尋一只狗,讓它找身上有竹香的人,便就是你了。」
他呵呵地笑出了聲,過了好一會才問道︰「這幾天,過的好麼?」
我又把頭埋了進去,嘟囔道︰「不好。」差點被洛迷凡打死,又幾乎被火燒死,還知道了自己胡亂的身世,怎麼會好。
蘇竹軒心疼的抱緊了我,令我一瞬間差點窒息︰「他們欺負你了?」
我微微推開他︰「沒有,只是……沒有你,便不好。」
我雖沒抬頭,但也感覺到他因為欣喜而突起的胸膛,他的呼吸就纏繞在我的發際線旁︰「那我就不離開你了,可好?」
我將頭埋的更低了,不讓他看見我早已燒紅的臉。他這根本就是下套,讓我自己先開口問他,最後變成了我不讓他離開我。
他見我不說話便又是一陣笑︰「你再不抬頭可就要憋死了。」
他根本就是想見我出丑,一生氣便偷偷伸手去掐他腰側的癢癢肉。可剛一伸手便踫到一個硬物︰「這是什麼?」
蘇竹軒一抽便將那物拿出︰「玉簫。」說著便遞給我看。
「這個,上次掉落懸崖的時候不是被磨壞了?」
蘇竹軒也不說話,讓我自己仔細看看。我握著那只玉簫,對著陽光才看見三分之一的地方有一條細細的裂縫。蘇竹軒見我發現了便解釋道︰「我回蘇華山莊之後便叫人又磨了一塊玉幫我接上了。」
我將玉簫在手中轉了一圈,竟發現簫口初有一個用金子烙進去的小字︰宜。
我詫異地抬頭看向蘇竹軒,見他表情也有點不自然,沒想到我這麼快就發現了這個秘密。他干咳一聲︰「我是怕日後忘了是誰將我的簫變成這個樣子了……」說完便偷偷望了我一眼,趕忙轉了視線。
我心里一喜,沒想到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竟同這玉簫般重要了。轉念一想,我一個大活人和個玩物比個什麼勁,可心里還是忍不住高興。
我抬頭看著他的下巴咳嗽兩聲,讓他轉回視線︰「我們接下來去哪?回……」其實我想問的是是否回蘇華山莊。我在心里偷偷盤算著,明天就是初十了,也正是蘇竹軒大婚的日子。
從見到他的第一刻起,我就想問他關于想容的事情。可每次話到嘴邊都會被我自己吞下去,不知該從哪說起。他和想容的事情始終是我心里的一個結,無論我如何去理,也理不清我們三人之間的關系。我即不想他回去成親,也不想讓想容失望,如何是好……
蘇竹軒明明看透了我的心思,卻不直接回答我,還反問我道︰「你想去哪,我就跟你去。」
我一愣,知道他話中的意思是我若想離開,他便會陪我。可月兌口而出的‘好’又被我咽了回去。想容呢?想容該怎麼辦?堂堂的蘇家大小姐,被少主棄婚,而且還是御賜的親事,她該傷心多久。
「想什麼呢?」蘇竹軒等著我的回答。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我能感覺到蘇竹軒連呼吸都抑制了,生怕听不清我的話。見我欲言又止,微微有些生氣,一貫命令人的語氣又顯了出來︰「你在怪我和想容糾纏不清?」
我听出他語氣中的不悅,心里也是一涼,我們之間怎麼總是說幾句就吵起來了呢。
蘇竹軒等了半天,還不見我回答,情急之下忽然問道︰「難道你還是忘不了羅海宗。」話一出口便後悔了,趕忙想看清我的表情,不料我頭一低,不肯看他。
「相宜……」他輕喚我,暗暗責怪自己沉不住氣,這麼逼我。
我默了半響,低頭道︰「我與羅海宗相識的一刻起,我便喜歡他。但我喜歡的是他帶給我的生活,而不是他的人。」
蘇竹軒沒听懂我的意思,語氣中略顯急切︰「什麼生活?」
「就是平和,安詳的生活。我織織布,你種種地。就這麼過一輩子。」眼前不知不覺浮現上來我與蘇竹軒男耕女織的樣子,話語中直接透漏出我的意思。
蘇竹軒一喜,眼里透出從未有過的歡愉︰「那我們不回蘇華山莊了,我帶你去忘憂谷。」蘇竹軒解釋忘憂谷類似桃花源般的地方,與世無爭,世人不知。他也是無意中知道了那個神仙般的地方,同樣一直向往著過上平靜的生活。
「忘憂谷。」我呢喃著,心里一喜︰「一听就是個好地方。」
蘇竹軒見我喜歡,心里更加高興︰「你若喜歡,我們就去那里,不再回蘇華山莊了。」
我微微一驚,他能為我放棄蘇華山莊少主的名頭麼,那是多麼大的誘惑,他會不會在經歷了平淡後後悔曾經的決定。
「可你……」我話未講完,已被他用唇覆住,徹底打消了我的顧慮。我知道他想用行動回答我不允許我對他懷疑。
直到我無法呼吸,他才艱難地放開我︰「跟我走好麼?」
我一下子緊緊抱住他,使勁地點著頭。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人,想要的生活。
蘇竹軒用手梳著我的長發,暢想著我倆得未來。他心思比我細,連房子的構造都想得一清二楚,中間還打趣道我倆至少要有兩個寶寶,所以房間建造的問題一定要多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