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花臉們的詭異動作讓小五停下了撒潑。被撓出幾道印記的黑臉見小五一消停,立即從懷里模了模,模到方才怕傷到小家伙,藏懷里的石片。拿著石塊就在‘山貓’的尸體上劃了劃,掏出一塊放中間,較干淨的肉塊捧在手里,放進小陶碗里,拿給小五看。
黑臉的架勢,聯合方才這黑臉比劃的動作,這讓小五推理出一讓她自己羞愧的真相。或許,或許這家伙方才比劃,是告訴我要給我弄吃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看了看黑臉,心頭有些被人發現錯誤的羞惱。但這孩子畢竟還沒有邪惡到想人死來掩蓋錯誤,所以這小家伙除了被人發現錯誤的羞惱,更多的便是誤會人好意的羞愧。
隨著黑臉取肉塊,些許‘山貓’的鮮血自那被掏肉的窟窿出掉了下來。一旁的花臉嗅了嗅,立即無比緊張的再次將‘山貓’埋進了土里,蓋住了血的味道。
黑臉取出了肉塊,無比心疼的從腰間取下熊族人的必備打扮——掛著的竹筒。將封著竹筒的木塞拔掉,黑臉小心翼翼的微傾竹筒,從里面倒了些干淨的水出來,沖洗著肉塊。
眼見那黑臉越洗,手上的黑色越淡,而肉塊也越黑。小五滿頭黑線的上前,「把竹筒、肉和碗給我。」說著,遠遠的伸手。
黑臉的臉色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小心翼翼的把竹筒、肉塊和碗遞到了小五小小的手掌上。
小五接過,兩步走到了小雲散的身邊,讓雲散倒水,兩三下洗淨了肉塊,還沒忘把有些髒了的小手洗了洗。竹筒中剩下的水再往陶碗里一倒。這竹筒的水非常自然的被用了個精光。
一手接過裝著水和肉的陶碗,另一手無比心疼的把空竹筒塞進了懷里。把陶碗架在了篝火邊兒上,黑臉回頭便開始在地上趴找起被小五給隨手丟開的木塞來。
等食物熟的途中,小五終于安靜了下來。雖然還是有些不高興,但小孩子的忘性大,這小家伙經過了方才那些個連串發生的事兒,這會兒就覺著餓,要傷心,估計也得等飽了才能又記起自個兒被‘拋棄’的事兒。
等著等著,些許淡淡的血腥味若隱若現的環繞著她的鼻子,小五疑惑的吸了吸,臉色變得很難看。這些人難道不知道在外面,有血腥味的話,會很不安全嗎?一邊回想著朱福姨吹牛時講過的野外露宿細節,心頭冒著火光,小五小腦袋轉了轉,四下探查了起來。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小五的心就像是踢翻了的混合調味汁一般,啥味兒都有。上次醒的時候沒有發現,也沒有啥血腥味啥的。這會兒看這些個人,居然除了倆已經睡著了的家伙,其他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身上帶著泥漿干涸後的泥塊。暗紅的泥塊。仔細的看,還可以看到這些人動作有些別扭。
那是傷口吧而且還是傷了不久的傷口。‘……熊女不在,族里就兔巫一個巫師。在外面傷了,咱們都用泥糊住傷口。這樣就沒有血的味道。就是用泥,有的時候肉會爛掉。看這,這就是爛了後好的……’朱福姨的吹噓再次浮上心頭,小五舌忝了舌忝嘴唇,鎖眉。
其實洗干淨傷口,然後再抹些燃了後的草木灰,都要比那些泥干淨很多,爛肉的幾率就會變小。這做法小五老早就知道。幾次她劃了小傷口,阿父在家里都是用燒開了,放涼的水給她洗傷口,然後糊上灶里的草木灰。
但,她該不該說出來呢?小五糾結了。或許不說的話,這些人傷口爛了,就沒力氣帶她和雲散走,就會送她和雲散回去?但,爛肉多了,還會發熱,發熱的話就會死人的。為了她和雲散回去,讓這些對她恭敬的人死掉,這樣會不會太過份?這會兒她還準備吃人的東西……
等等……這些人的傷口,應該是殺野獸的時候傷的。她們有肉塊啊?為什麼要在外面殺野獸?在陌生的地方殺野獸,危險很大的。小五有些疑惑,扭頭看了看一旁的眾黑臉花臉,在看到她們模肉塊嚼的動作時,小小的身子一震。
腦子里黑臉給肉塊,她嗅到那酸澀肉塊後,和雲散哭得不省人事的事……難道,她們冒這麼大的危險,只是為了給自己和雲散弄吃的慣的食物??想到這里,靈舞的鼻子開始有些酸澀了起來。身旁那黑臉身上所帶的味道,也漸漸覺著不再那麼刺鼻。
「還有陶碗沒?給我水」雖然極度恨這些個人把自己給帶出熊族,但,一碼歸一碼。這些人是為了她和雲散才受傷。被帶出熊族這事兒,可以以後再報復。現在她要做的是,讓眼前這些人避免爛肉。要是這些人因為自己倆人出問題,自己會內疚的。
經過了一系列的內心糾結,最後小五還是做出了正確的反應。這讓眾花臉以及那黑臉無比的興奮。仿佛小五開始使喚她們,是她們的榮幸一般。一旁的雲散再次把一切看在了眼里,拉了拉小五,和小五在一旁眼淚鼻涕的交流了一番後,兩人終于消停了下來。
就在篝火的不遠處,巨木的樹杈上,陰影中與月光照耀的分界處,突然出現一爪子。爪子顯得有些無措的瞎揮舞了兩下,一黑影自陰影中飛快分離了出來,很大塊頭的陰影重重的跌落在地。
這大塊頭的陰影有些郁悶的模了模,抬頭張望。一截枯木再次從上面掉落下來……其實按這枯木的速度,應該說是被人砸了下來。枯木的砸下,顯然唬了大塊頭陰影一跳。這大塊頭手腳靈活的往旁邊一跳,委屈的小聲兒喊了句︰「熊女……」
此音極盡哀怨,宛若一深閨怨婦,而且還是好不容易等到丈夫的深閨怨婦,突然發現丈夫帶回幾個小三兒一般。听得老娘雞皮疙瘩一片一片的往上竄。抓了抓有些發癢的脖子,看了看不遠處正指使那些個瘦弱女人做事兒的小五,嘆氣,跳下地去。
一落地,很是自然的踹了朱福這惡心痞子的一腳。身邊黑影不斷落下。阿狼顛顛的跑到了我的身邊,明亮的月亮下,幸災樂禍的沖朱福擠了擠眼,很壞的笑著。
「她們部族那邊安排好了沒?」老娘這會兒正難受和女兒分離呢,阿狼這貨居然笑這麼壞故意這樣笑來刺激我的是吧一個腦 賞阿狼腦門兒上,沒好氣的問著。
阿狼被遷怒,又聞咱問她正經的,臉上笑容一收,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弄好了。沒有什麼大的危險。她們附庸族頭領,那老族長的兒子,是個聰明的。他知道怎麼做。她們附近的那個部族也跟她們說好了,她們要是辦得好,就讓她們並入熊族。」
「要是有危險,咱就帶人去滅了她們」朱福惡狠狠的說著,說完臉上表情一變,扭頭相當狗腿的討好沖我笑著。
「傻貨」阿狼癱著臉,鄙視的瞄了朱福一眼,往後退了小步,仿佛和朱福這貨站一起會掉自個兒的價一般。朱福見阿狼此作態,氣得臉色發白,咬的牙齒‘咯咯’做響。
「好了」這倆貨湊一起就沒個消停一人瞪了一眼,扭頭往回走去。她們明天應該就會到她們的部族了,應該沒有什麼危險。送了這麼遠的路,咱也該回去好好的整理整理,準備出遠門兒了。
「熊女,真的要把她們留那里啊」見我扭頭就走,朱福傻眼兒了,兩步追上,不敢置信的問著。「其實靈舞不壞,沒有怎麼欺負族里的人,留外面真的很危險。」這貨是部族里比較閑的,經常帶著孩子玩的也是她,所以這貨這會兒躥了出來,極力的想要打消咱的念頭。這兩天這種拙劣的規勸,這貨可沒少說。
現在是不壞,待我出去一趟,估計回來就會壞得流膿了實在有些無法恭維阿陶對這孩子的寵法和族人對這孩子的寬容,咱裝作沒有听到朱福的說話,臉色不變的往前走著。
沒錯兒,咱準備出遠門兒了。大概一年半才能回來的遠門兒法所以咱不放心不放心阿陶的教育。族人因為這孩子的身份,我唯一女兒的身份,對這孩子是言听計從的。小小的一孩子,沒有任何管束,又沒有任何反對。咱完全可以預見,族里這樣的態度,咱一離開的話,這孩子待族里,部族會把這孩子養成個什麼樣的垃圾。
孩子現在正是建立是非觀的時候,要這是讓這孩子要怎樣就怎樣,沒有一點兒約束的話,這孩子就毀了
我是絕對不可能把自個兒的心血交給一沒啥大本事,還暴戾又自以為是的家伙的。也不希望自己的基業毀在自己的後代手里。熊族也是我的‘孩子’啊我一手‘養育’,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要真有一天,熊族這‘大’孩子與我自己的‘小’孩子起沖突啥的,我有種感覺,到那時我或許會很傷心,但是一定會二話不說直接滅了這個有自己血脈的垃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