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恩的扇子「啪嗒」一聲落在地上,什麼?十金?
昨晚這個地方改成︰那李公子的扇子「啪嗒」一聲落在地上,什麼?十金?
橫肉公子听聞也不禁一愣,究竟是什麼畫起價竟這麼高?眼楮余光瞥見李公子的失態,不由得忙將神情恢復如常,轉頭低聲吩咐家僕幾句,那家僕便騰騰地跑了出去。
淨手、焚香。
年輕的女子身段婀娜,烏發如雲,只別著一朵怒放的芍藥花。青絹繡裙華美精致,肌膚細膩雪白,溫潤如玉。容長臉蛋,目若水杏,瑤鼻檀口,美得仿若雲中仙子般,玉手輕拂琴弦,悠揚的琴聲從指尖流泄出來。
此女正是水雲間的婉婉。眾人漸漸陶醉在美色琴音中,一曲終了,意猶未盡。
許媽媽輕扶了婉婉的手,送至城主大人面前,笑道︰「今晚就由我們婉婉姑娘陪城主大人小酌幾杯。」說著,對著婉婉遞了眼色,後者點頭,輕移蓮步,正欲上前。
面紗下眸色烏沉如墨,不辨喜怒,只聞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人,你還是帶下去吧。」
許媽媽與婉婉的臉色陡變,他似有些不耐,目光犀利如劍,道︰「不是要競畫嘛?開始吧。」
許媽媽不自然地笑笑,「城主大人說的是,這競畫馬上就開始。」
懷恩看到婉婉眼中劃過一抹落寞之情,不由得為之輕嘆。
對于剛才的小插曲,人們好似已見慣不怪了。轉瞬間,畫舫又開始有了談笑聲。直到競價之畫展現到眾人面前時,畫舫內又恢復了平靜。
少時,已有懂畫的行家出言道︰「好畫,不錯,這十金值了。」
此其間已有不少人點頭附和,許媽媽見機說道︰「十金起價,可以競價了。」
眾人一陣私語,卻不見有人再出高價。
「十金已是高價,此畫確實不錯。然,再出高價,卻是不值了。」
「嗯,沒錯。十金已是高價。」
「好是好,卻無其出奇之處……」
懷恩听著眾人的私語,不禁有些焦慮。這時,許媽媽出言道︰「各位爺可要看仔細了。」
說著,手一揮,幾個青樓女人將燭火滅掉,畫舫一片黑暗。眾人驚惱,慌亂。這不多時,有人大叫一聲︰「快看,那畫」
緊接著听得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懷恩身後天的兩人也不禁驚道︰「會發光的畫」
原來,懷恩將畫特殊處理後才會有此效果。說來,還要感謝阿烈。沒有他的幫忙,也不會今晚的效果。
「我出五十金。」有人叫道。
許媽媽笑道︰「掌燈。」
畫舫里燈火通明,「我出六十金。」橫肉公子看了一眼李公子,緩緩出言道。
李公子臉色有些難看,強笑道︰「文公子果然財大氣粗。不過,水雲間的這次競畫可是要現銀的。」
橫肉公子折扇輕搖,「李兄不必擔心,絕對是現銀。」又將折扇移到李公子面前,「瞧見了嗎?眼下城里最流行的扇面。也是出自水雲間的。」
李公子哼地一聲,掉扭了頭,再也不理橫肉公子一眼。
「文公子六十金」許媽媽興奮地喊道。
「老夫出八十金。」
畫舫里嘈雜聲一滯,許媽媽已驚道︰「許大人出八十金」
八十金購一幅畫已出乎太多人意料。
橫肉公子有些憤憤地將一旁花瓶中的花睫折斷,指間的花睫被掐模得久了,清涼的花汁一點一點蔓延至掌心,粘膩膩的清香,隨即又嫌惡地扔在地上。
「還有沒有比許大人出更高價的?若是沒有,這幅畫就……」許媽**聲音興奮得有些顫抖。
「呵呵……在下願出一百金。」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慵懶中帶著笑意。
「城主大人出一百金」許媽**腳步踉蹌了一步,方才站穩,只覺得這頭暈暈地。沒想到那小丫頭的畫這麼值錢。
畫舫內一片嘩然。
「還有沒有人出更高的價?」許媽媽一連喊了三次,卻已無人再敢應聲。
「好,一百金。這幅畫歸城主大人。」許媽媽讓人將畫收好,親自交到城主大人手中。同時,有小廝將裝了百金的托盤交遞到許媽媽手中。
那黃澄澄的金子,讓許媽**眼楮笑得彎彎的。
「今日的酒宴,媽媽我全包了。各位爺請盡情享用。」許媽媽豪氣沖天的說道。一邊退下將金子包好。
懷恩的目光一直注視那個城主,從他開始以百金競畫之時。這畫雖在古代出奇,然而還不至到價值百金的地步。懷恩心下疑慮間,那襲白衣已步出了畫舫,一葉小舟翩然而來復又翩然而去。
畫舫之內又開始了嘈雜尋歡之音,懷恩皺了皺眉,步出了畫舫。
海面上的風越來越大了,吹的衣裳沙沙做響,懷恩立在船尾,微閉著眼仰著頭,肆意享受著如此美好靜謐的夜晚。她將束發的發帶抽離,風吹起她的衣衫,撩起她的發梢,翩翩有出塵之勢。月光好似在她周邊加了一圈光暈,讓她發出聖潔的光芒,那麼美麗,那麼引人遐想。
天雪輕嘆了一聲,幸好出門前她先備好了披風。肩上一暖,回頭便看到天雪關切的眼神。
那眼神,多年前的夏夜她也曾見過。多麼熟悉的一幕,听風閣里日日夜夜,那些真心待她的人……
懷恩輕閃著睫毛,扭回頭,仰望著海上明月出神。斗轉星移,他鄉明月。終不是自己的家。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憂傷,一聲若有若無的笛聲破空而來,婉轉悠揚聲聲如耳。伴隨著笛聲而來一吟唱之聲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耀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綠波。」聲情並茂鏗鏘有力。
「姑娘,夜色已晚,我們快些回去吧。」天雪出言道。
一旁的阿烈自笛聲響起時,便一幅臨敵而戰的模樣。
「好。」懷恩也不想在此地多生事端,點頭應下。
待三人行至船中間搭小舟而去時,一個身影急急奔向他們。
「在下華文山見過姑娘,敢問姑娘芳名?」月光下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來。脂粉味太重,懷恩皺了眉頭,不欲回復。
阿烈已驅身擋在面前,示意天雪帶懷恩離去。
此人露出一個自認為相當勾引人的笑容向懷恩道︰「文山見姑娘天姿過人,特來一見,絕無惡意。」
雙手抱胸的阿烈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算是回答,那華文山也不氣餒接著道︰「適才在下的笛聲卻是為小姐而奏,可否請教姑娘貴姓?」
懷恩半含了笑意頷首為禮,半是玩笑道︰「萍水相逢,何提姓氏。公子的笛子吹得甚好,小女子已飽耳福,如此便多謝了。」
華文山听懷恩答話,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在下偶然路過,見姑娘芳容,驚為天人,願與姑娘攜白首之約,成秦晉之好,可否?」
懷恩苦笑,這人說話可真夠直白。天雪一臉惱火的望著華文山,憤然道︰「我們姑娘已經有婚約了,休要再提這種胡話。」
華文山搖頭嘆道︰「唉,可惜,可惜了。」
天雪也不理他,扶了懷恩踏上小舟,那華文山見她要離去,還想上前說些什麼,結果一聲慘叫,華文山撲通一聲掉進海里,阿烈拍了拍手,飛身上了小舟。
看著掉下去的華文山,懷恩轉過身來向著阿烈道︰「這人雖說話有些唐突,但也不至要這麼對他。還不知他會不會游泳。」
天雪往那正在海里撲騰的人影望了望,笑道︰「姑娘,你放心吧。他沒事兒。」
懷恩不由地挑高了眉道︰「就這樣?」
阿烈白了一眼她道︰「不然怎樣?你要嫁給他不成?」
懷恩被他的樣子氣笑了,「既然無性命之憂,我們就快些回去吧。」
小舟如箭般穿過海面,不一會兒便到了岸邊。
天色陰沉了一個上午,窗外有大雨過後的清新。臨窗往外看,有大片大片開闊的深綠蔓延。
懷恩很喜歡這個有山有水的小島。若不是被拘著,心裡有那麼一點不快活。否則真是個休養生息的好地方。
驀然間覺得有些倦,那種疲倦的感覺,源自自己,也是源自對未來之路的明晰。皇貴妃嗎?與後位相比,已是一步之遙,權力與榮寵的高峰,風光無限。萬人中央,萬丈榮光。可是她知,一旦走到巔峰,便再無路可退,只能眼睜睜看著盛極而衰,一步步失去。再無退路了。或者,她從未想過那風光、榮光,這一切與她有何相干?她想要的東西很簡單,得到時卻難上加難。
她感到胸中有些沉悶的痛楚,是因著適才的思慮才觸痛的還是……最近,她總是覺得氣悶。若墨宇在她身邊,怕是又要熬上一大碗滋補的湯藥讓她喝下了。
天恆、墨宇,紫霞村的村民…找不到她一定會很急吧。
這時,門被敲響,一陣腳步聲,有人走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