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花仙果 第一卷 如夢令 第三十三章 真的是它

作者 ︰ 張楊冰妍

像是夢囈般喃喃低語,又像是道著世間最虔誠的誓言。那一瞬間,素來沉穩鎮定的妍冰兒,竟然愕然了,定定的盯著它,任憑它的話語無比清晰的飄進自己的耳畔。

「冰兒,從今往後,我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你若自殺,我便陪葬!我說的,絕非玩笑話,你記好了!」他錚錚的話語在她的頭頂響起,一字一句,冷冽篤定,像是要刻進她的靈魂里般!

她茫然無措的盯著它修揚的眉,認真的眼,英挺的鼻,完美的唇,它眸中期待的光芒灼得她心下狂跳。

她閃躲著收回自己的視線,一顆心,卻驀然一顫!

一種莫名的的情緒,在她的心里緩緩流過,它的那句「你若自殺,我便來陪葬」猶為讓她驚心動魄。

反反復復念叨著這句盤踞在心頭的話,竟說不出心里是何等復雜錯亂的感覺。

這話,若是用在生死相依的戀人間,該死何等震撼的告白!是一座堅不可摧的橋宇,緊緊架在愛人的心間,是一條五彩的絲帶,柔柔的栓住相愛著的兩顆心。

滄海桑田,從此攜手共賞花與月,日出觀海,日落听潮,看風起雲涌,死亦無悔!

可是,她跟它之間,當真到了那個程度,受得起這樣重如泰山的承諾麼?

這臭猴子,它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呢?過往的一幕幕如片段般在她的腦海中一一回放,紛飛的思緒正如身下這不安分的浪濤,叫她不得安寧。

她不敢去猜測,更不敢去求證,她怕,她怕那個結果會讓她棘手無措。

她怕那個結果,會讓她從此失去這個生死與共的朋友,因為,她早已將它引為了知己。

她的心驀然一沉,像是壓上了千斤的巨石。

猶豫了一會,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臉頰微微移開些,它的手指,像是一根劃著了的火柴,將她的臉頰燙的滾紅。

所幸,這濃濃的夜色掩藏了她的窘迫。

妍冰兒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火辣辣的對視和神深情款款的告白?面上雖努力佯裝淡定,可心窩里那只小兔,卻是蹦個沒玩沒了。

所幸,猴王只是單方面的「宣誓」,並無執著的要取她的回應,這倒是讓妍冰兒稍稍松了一口氣。

經過了好長時間的奮爭,月亮終于完完全全從黑雲後探出了整個身子,皎潔的懸于湛藍色的天幕,四側閃爍著幾顆俏皮的星星。海面已然恢復了平靜,只有習習涼風輕柔拂過。

周遭的光線陡然間明朗起來,妍冰兒覺得自己不能繼續這樣蜷縮在猴王溫暖的懷中,盡管,它的手臂如鐵條般緊固,她幾次三番不動聲色的掙扎都無濟于事。

明月下的猴王,顯然也覺察出幾分氣氛的尷尬,緩緩松了松臂。妍冰兒趁勢溜了出來,坐到了一邊。

原本以為就這樣跟猴王保持著一個合適的距離,可沒想,又是一聲噗通的水聲,竹筏輕輕晃了幾下,隨即便恢復了平靜。

濺起的水花沾濕了妍冰兒的眼,待她睜眼時,卻訝異的發現,猴王竟然不見了。

她有些驚惶,正欲呼叫,卻不料,身側的水下竟然探出了一張壞笑著的猴臉。

「你怎麼落水了?快,我拉你上來!」她伸出手,想要將竹筏邊的猴王拉上來,卻沒想,猴王微笑著搖了搖頭。

「這竹筏怕是承受不了咱倆,我水性好,干脆推著這竹筏走。」猴王不以為然的笑著道。

「就算你水性再好,可是,這樣浸在海水中,你的身體也扛不住啊!」妍冰兒蹙著眉道。

看到妍冰兒依舊不死心,猴王故意沉下臉來,嘆了口氣道︰「誒,這你就不知道吧,本王告訴你個秘密,本王可不是一般的猴,而是天生石猴!如此的體魄,浸在水中算什麼?喂,你別亂動啊,等會竹筏翻了,又得四處找你了!」

「石猴?」妍冰兒捕捉到了它字里行間的一個重要訊息,眉心蹙得更緊了。「那你的爹娘是……?」她定定的問道,驚愕的目光緊盯著猴王的眼臉。盡管她知道直言打听別人的家事,是一件不太禮貌的行為。

猴王反倒被她這直接的注視搞得有些錯愕,干笑了下,皺著眉,將自己的身世三言兩語便解釋了一遍。

雖說是極其平淡的語氣,像是在說著路人甲身上的故事,但是,猴王眉宇間的落寞依舊逃不出妍冰兒的火眼金星。

妍冰兒目瞪口呆的听完猴王的身世,忍不住氣憤質問道︰「上回你不是指著後山密林外那兩個小土丘說那是你已故的爹娘嗎?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猴王側首,委屈的眨巴了下那雙清清朗目,表情有些無辜道︰「那什麼……當時跟你也不怎麼熟絡麼,怎能將自己的隱私合盤托出?再說了,我也一直為這事自卑著呢……」它最後一句話,聲音很低,不過,妍冰兒還是听清了。

她身子微微一怔,它心里的感覺她感同身受,她不是也爹爹不親娘親不疼的麼?

不過,短暫的傷感過後,內心的激動很快便排山倒海般襲了來。盡管,她一直懷疑猴王便是日後的悟空,但是,當這個一直盤踞在她心中的那個猜測,此刻得到了一個錚錚的答案時,早有心理準備的妍冰兒仍是忍不住的驚訝!

「妍冰兒呀妍冰兒,你真是穿越族里最牛的一個呀,竟然撞上了齊天大聖孫悟空!」她在心里暗暗感懷道。

呃,這下自己心中雜亂如麻的線索也理清了,眼前這猴王就是日後那個叱 風雲讓妖魔鬼怪聞風喪膽的悟空,只不過這會,它還沒有遇到菩提祖師學藝罷了。妍冰兒如是猜測著。

哼哼,短暫的激動和驚喜過後,妍冰兒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想到彼時他們正在去往東勝神洲尋求神仙的路上,妍冰兒突然心內一震。

她刻意阻撓猴子去海外學藝,存的心思便是改變它日後劫難多災的命運,她想要它繼續無憂無慮的留在花果山做它的美猴王。

可是,冥冥中,它的命運似乎依舊在沿著設定好的齒輪前行,縱使她費盡心力想要改變這一切,卻意外的發現,那個推動猴王去東勝神洲,邁出它注定不平凡深崖第一步的誘因,不是別的,竟是她自己!

太意外了,妍冰兒模著自己砰砰狂跳的心髒,唇角泛出一絲苦笑。

所幸,這第一步才剛剛踏出,只要她努力,一定有機會扭轉全局!

嗯,看來,這一路上,她還是要好好構思下一步的走向了……

見到妍冰兒終于乖乖的坐回了竹筏,忐忑不安的眼神始終環繞在它的身上,猴王沉下來的臉瞬間明朗了起來,空出一只手抹了把臉上的水,憨笑著打趣道︰「臭丫頭,別擔心我了。嘿嘿。你不知道,在這大海里撈你還真是難,之前算你命大!」

妍冰兒低頭笑而不語,心中卻是感動異常,可是,感動之余,她又有些悶悶不樂了。

這個臭猴子,這般不顧生死去救她,這般的好,叫她何以回報?

如若是換在從前,它沒有跟她說那些話,她定會很豪爽的拍著它的肩膀,大聲的道謝。

而如今,她心里有些沒底了。只怕,它想要的,她日後未必能給。

妍冰兒暗暗吸了口氣,只在心中祈求,但願這臭猴子,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復雜。一切都只是她的空想罷了!

沒有傷害的友誼,不牽扯情愛的知己,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一夜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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