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王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叫那火鷲一個激靈,穩健的身軀瞬間失去平衡,險些從高空墜落。
被引暴的火鷲更是怒不可遏,眼里,嘴里,周身的烈焰齊齊向猴王噴了去……
空中那生死相搏的驚險一幕,緊緊牽制著這邊妍冰兒的心弦,「臭猴子,你再不跳下來,我就立刻沉到海底淹死自己!我說到做到!」
她無一絲血色的臉頰蒼白得可怕,袖底的雙拳握得咯吱作響,長長的指甲深深陷進了掌心,大滴的鮮血順著她骨節分明的指間蔓延而下……
正奮力血搏的猴王听到下面妍冰兒的哭喊,身體驀然一僵,微微側首,只看見它臉上流轉的悲痛,猴王唇角顫抖著,似要說些什麼,但它來不及應語妍冰兒,便再次投入了跟火鷲的糾纏。
「臭猴子,你這個笨蛋,你不過是一只普通的石猴,為何這麼逞強跟那火鷲較量?你在自殺你知道嗎?我何德何能竟要你這樣舍身保護?你真傻,真傻!」妍冰兒呆呆的看著天空,定定道。
妍冰兒頹然的望著頭頂血腥的一幕,看著那燒焦的毛發碎屑洋洋灑灑從天而降,落在她的身上,那是屬于猴王的。
妍冰兒心中一梗,兩汪清淚滑落臉頰!
伸手抹去臉頰的淚痕,妍冰兒一個骨碌爬上竹筏,搖搖晃晃才勉強站直了身體,雙手攏在唇邊,朝著天空中喊道︰「火鷲,你不是喜食人的眼珠嗎?我把雙眼交給你!」
隱匿于烈焰中的那雙噴火的鷹目微微一眯,有些訝異的俯身瞥了一眼這邊竹筏上的妍冰兒,冷嗤了一聲,悶聲問道︰「騙我?」
「決不食言!但你必須放過這只猴子!」妍冰兒指著火鷲利爪鉗住的猴王,冷然道。
火鷲鷹目一轉,思索片刻,「成交!」言畢,利爪一松,爪下那皮開肉綻的猴王徑直朝著身下的海面墜了去,妍冰兒听見它的怒吼伴著火鷲翅膀間獵獵的風聲一齊襲來。
「噗通!」水花飛濺,猴王的怒吼悉數湮沒。
陣陣漣漪蕩開,卻不見猴王的腦袋泛出水面,生死未卜。
妍冰兒淒然一笑,瞳孔中是火鷲那漸漸清晰的影像,它邪笑著朝她撲了來,張開的火爪閃著爍爍紅光,妍冰兒的瞳孔中頓時火光沖天!
近了,近了,她唇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沁著細細的冷汗,眼看著那爪尖已然觸到了自己的發絲,妍冰兒霍地抬起那只隱藏了的右手,朝著火鷲的月復部狠狠刺了去!
「嗷!」一聲劃破虛空的嘶鳴響起,平靜的海面因了這怒吼掀起了層層白色的浪花。火鷲身軀一震,失控了的身形如一架瀕臨墜毀的戰斗機呼嘯而過。
妍冰兒緊握手中的厲物,視線警惕的鎖在那沖天撲地的火鷲身上,心里卻是懸了十幾個吊桶,七上八下。
那個刺中了火鷲月復部的厲物,不是別的,正是鵬逍贈給她的那張邀請函!那張作為生辰邀請函的竹牌,在今天之前,妍冰兒一直沒有發現它的異樣,只道是一塊普通尋常的竹子,直到剛才!
拜猴王所賜,天空中飄落下的那火鷲腳踝處的鮮血,掉落在妍冰兒藏身的海水中,妍冰兒便覺得一股異樣的感覺自身上傳來,瞬間擴散到四周。
那是一種森然的寒氣和霸氣!
周遭的冰涼海水像是被投入了無數寒冰,瞬間寒徹心骨!身下的海水漸漸緩慢了涌動,像是要凝固般。
妍冰兒心中一驚,這深秋的季節,海水就算溫低,也不至于這般,像是快降到零度以下去了。否則,猴王怎能在水中堅持那麼多天?
妍冰兒的手順著那種奇怪的感覺游遍周身,當她終于從懷里掏出了那塊泛著綠光的竹牌時,並舉出了水面細瞧時,周遭的海水卻又恢復到了原先的溫度。真是奇怪!
妍冰兒暗吸了一口氣,不敢置信的盯著手中的竹牌,訝異的發現竹牌的周身冒著騰騰的白色冷氣,妍冰兒手指僵硬一片,若不是提了竹牌端部的那根細繩,她的手指只怕已被那汩汩冷氣凝凍在了一起!
火鷲屬火,而這竹牌,卻像是萬年玄冰所煉,所謂萬物生,相依相附卻又相生相克!妍冰兒莫名一喜,努力翻越著大腦中儲存的那些仙俠玄幻小說,再發揮自己的想象,做出了如此大膽的一舉!
另妍冰兒喜的是,那堅硬的竹牌果真劃破了火鷲的月復部,深深的刺進了它的身上。她甚至能感覺到竹牌刺進那火鷲身體時,有滋滋的聲響電流般劃過。妍冰兒手中一麻,來不及抽手,便被火鷲吃痛的吼叫震得摔在一側。
不知是手中的竹牌在猛烈吸允火鷲身上的火焰,還是火鷲的烈焰狠狠吞噬玄冰般的竹牌。強強的較量,摧枯拉朽,實在辨不清誰佔據了上風!
可是,叫妍冰兒驚的是,那竹牌似乎對那火鷲造成的傷害遠沒有她設想的那般。火鷲翻身掉進了大海,火鷲的落海,不僅沒能熄滅身上的烈焰,反倒是火上澆了一瓢油般。
整個海面,全都變得紅光四射,一番劇烈的攪騰過後,火鷲不僅沒有沉沒,反而一飛沖天,騰向了更遙遠處的天際。
完了,完了,這臭猴子,沒被淹死也被燒死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妍冰兒絕望而又期待的望向猴王沉沒的地方,真的好希望出現一個奇跡,可是,什麼都沒有!該死的火鷲,如若猴子遭遇不測,我妍冰兒就是做鬼也定要跟你同歸于盡!她緊握著拳,咬牙切齒道。
通紅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望著那懸于空中的火鷲,妍冰兒有一剎那的錯覺,像是看到了一輪艷陽高懸長空。
又是一聲碎破虛空的炸響傳來,半空中滾動著一團團濃烈的紅色煙霧,飄飄散散。
秋風掃來,紅煙滾過,皆散盡。
一個周身紅袍系著黑色披風的男人出現在了妍冰兒顫抖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