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快走好一會兒,她抬起車簾往外看,發現他們已經回到內城來了。
這內城真的就沒有外城那麼熱鬧好玩,街道比較整潔,紅牆綠瓦的深宅大戶比比皆是。不過往來穿梭的小販倒是不少,各種擔著、拿著、背著賣食品、提供服務的小販到處游走,嘴里叫著高高低低吆喝帶唱、婉轉動听的詞語吸引買主。
還有些人手里拿著道具發聲,告訴大家他賣的是什麼東西,比如搖鈴鐺的是賣線的小販;打大鼓的是賣碎布頭的;搖撥浪鼓的是賣梳子、發夾的。
看著、听著這些人非常講究的吆喝聲、道具聲,惜桐感到一陣心酸︰她真的離過去的日子好遠啊,這里的時空都很陌生,讓她覺得自己像遺世獨立的孤兒,她還能回去自己的時空嗎?她來這里的目的是改正過去的錯誤,那要改什麼?怎麼改?
她嘆口氣,正想放下車簾,突然看見前頭空地上,排列著幾十條大板,前方另設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小塊木頭、一條毛巾,桌後有一人手里拿把折扇,正在比手劃腳說著話,不知在說什麼。坐在板上的人都仰著頭聚精會神地听他說話,這是在做什麼?演講嗎?講些什麼?
她連忙拉開和車夫相隔的布縵,指著那些人問︰「師傅,那兒是在做什麼?為什麼那麼多人在听那個人說話?」
程師傅停下驢車,看了一眼說︰「喔!那人正在說評書……」
說評書?!她記起夢中那位老先生要她學說評書,就是這個嗎?
「我們去听听,可以嗎?」。她兩眼放光,恨不得立即跳下車去听。
「可是現在已經申時一刻了,很快就要結束。」程師傅說。
「他們有時間限制?」
「是的,這說評書的有時間限制,說書人一天有兩場,早場是在未時,說到吃晚飯前,晚場是酉時開始說到近戌時一刻。」程師傅說。
「那我們就听這一段,听完再回家。」她迫不及待地下車,程師傅只好把驢車牽到茶館後頭。惜桐一頭就鑽進茶館,坐在最外圍听里頭的人說評書。
只見那說評書的人,手里那把折扇龍飛鳳舞,一會兒當槍使,一會兒當劍用,不然就展開扇子輕搖,故作風流倜儻狀。他嘴里說的是七俠五義的故事;說到精采處真的讓人連氣都喘不過來,惜桐沒費多少勁就已經沉浸在故事里無法自拔,就連程師傅坐到她身旁都沒發覺。
直到故事告一段落,大家才呼口氣,拍起手來;這時有個年輕人手里拿著個簸籮到大家面前收錢。
惜桐連忙要掏錢,程師傅忙說︰「小錢即可,我們沒听多久。」
她轉眼朝師傅一笑說︰「我想拜師呢!這先生說得好!」
師傅立刻皺起眉頭來,小聲說︰「公子太魯莽了,這是下九流的技藝學來做什麼?萬一老爺知道了,奴才可吃罪不起!」
「師傅放心,小可自有分寸,決不會讓任何人知曉此事,我額娘處自會好好解釋,額娘她定不會怪罪師傅。」
師傅臉皺得像顆干梅,還想開口再說,但收錢的年輕人已經到她面前;她擱下一兩銀子,但見那個原本無表情的年輕人展開笑容,頓顯唇紅齒白,相貌英俊。
「多謝這位小哥!」那年輕人還略略彎了腰。
她回以一笑。
年輕人回到說書者身旁,在他耳邊悄聲說話,立刻的,那說書人抬手作揖,遠遠地向她致謝;她也抱拳回禮。
他們又听了會兒評書,就在欲罷不能的關口上,評書人竟然站起來打恭作揖說︰「多謝各位客倌捧場子,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續!」
底下的听眾個個發出不滿的聲音,像是意猶未盡,但不得不紛紛離座。
「明日請早!明日請早!」評書人忙不迭地說著。
惜桐趁大家走得差不多了,才上前向評書人作揖︰「先生,有請了。」
評書人一見是她,立刻再次作揖︰「謝這位小哥的賞銀。」
「先生客氣了,區區小錢不足掛齒,惜桐有事請教先生,不知先生收不放徒弟?」她變成阿響的聲音,態度恭敬地說;既然夢里的老先生要她學這項技藝,必有他的道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拜師吧!再說這位先生的確說得好。
「不敢!不敢!小哥看來是好人家子弟,為何要學這蟲篆之技?」先生略挑眼看她穿著,卻花一倍的時間看師傅的打扮。
惜桐此時才恍然大悟,暗笑起來︰原來自己今天會讓人看破行藏,問題就出在師傅身上──他的穿著比她好太多;哪有一看便知是隨從的人,衣著比主人還好的道理?下次可要關照師傅穿得破爛一些才可以。
「先生此言差矣,人說行行出狀元,沒有哪一行比哪一行差的道理,惜桐天生愛說話,正巧听見先生口若懸河、條理清晰,故事精采動人,實在非常心動,還望先生不要嫌棄,收惜桐為弟子!」說著便要跪下。
評書人立刻伸手摻扶,嘴里直叫道︰「不可!不可!小哥還是先回家稟明雙親,取得他們的同意,再說不遲。」
「正是!正是!合該如此做才好。」師傅立刻打蛇隨棍上,加以贊同。
站在一旁的年輕人也開口︰「兄弟,這學藝可是很苦的,我看你手指白皙,不像是吃過苦的人,這做徒弟的人要像我一樣,天天跟著師傅在場內听話兒,學書,還要像我一樣‘托杵’,順著子替師傅向听書的人們打錢,你拉得下這個臉兒嗎?」。
她竟然漏了打扮自己的手指!讓人瞧出破綻,早上額娘察看她的手掌時,就該想到這一層,自己竟然如此粗心?這十年來裝扮的功力大失,定要小心仔細!
「況且這學評書,並不像別種行業,只要學個三年零一節就是滿師,所以很多人都是從小學起,然後看個人天資聰穎,直到獲得師傅認可,覺得你成氣候了才算出師,這才可以單挑出外拉場子賣藝,這種苦可不足為外人道,小兄弟還是回去認真考慮。」評書先生說。
惜桐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已有底子,這學習對她來說並不難,只是還要得到額娘的許可才行,縱然她很寵自己,但這種先斬後奏的事還是別做的好,就如這位先生所說,先回家和額娘商量;于是便約定好再見的時間、地點,答應無論成與不成,都會給先生捎消息後,雙方互相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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