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陌生人出沒
惜桐皺眉,問道︰「你要上哪兒?你身上的傷才剛結疤。尚未完全好,這麼急著要走,萬一惡化了,可就白白浪費我的一番苦心。」
玉楓低下頭,手握成拳似有難言之隱。
「兄弟,別跟大哥我客氣,等你的傷好了,想上哪兒,大哥都可陪你去,反正我是個浪子,到哪兒都能生存。」
「大哥,我……我真的無以為報……只想不要再麻煩你。」
「別說這些見外的話,我們是兄弟,有緣才會相聚,對不?」她說。
玉楓低頭想了會兒,輕輕的點頭。
惜桐豪邁的笑道︰「不如我倆結拜為兄弟,你以為如何?」
可惜玉楓不領情,只低著頭不作聲;看樣子是不肯了。不過惜桐不怪他,在經歷過那種殘無人道的對待後,恁誰都會對別人心存防備。
「對了,你還未曾說過你的名字。哪里人?」她發現自己也忘了問他這些事,也許正因如此,他才會防備著自己。
「我叫玉楓,京城人士,是個唱戲的戲子。」他倒是據實相告。
「你想到哪兒去?回京城嗎?」。
玉楓點頭︰「我想回京城去找一個人……」
惜桐皺眉;她可真不想回京城,感覺像自投羅網,萬一再落入永琰手中,她可是永無出頭之日。
玉楓看著窗外,居然像囈語般接著說︰「我想回去找我一位朋友,這近五年的歲月當中,我心心念念的人就是她,若不是她,我早就瘋了……」
她默不作聲;思考的是萬一他真要回京城,自己要跟他走嗎?若放下他讓他獨自前往,一路上風險太大,有可能再被抓回,她不可能放心得下。想了想,決定先送他回京城後,自己再離開。
決定之後,才分心去听他說什麼,很訝異的听到玉楓繼續說︰「她是我此生最奢想的人,明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卻不死心的一直想著她,只要再見她一面……我死而無憾……」
她張大眼,想也不想地問出心中的疑問︰「她是你的心上人?哪家的姑娘?」
玉楓再次低頭,半天不響,許是在害羞?
沒想到經過那可怕的歲月。他心中居然還保有一絲羞澀的情懷,有如在亂世之中保有一方淨土;真是不容易。
「難怪你急著要走,原來是趕著回去見心上人……」她取笑般的說著,可再一想,不對啊,都經過五年了,他的心上人可能早就嫁人了,怎可能還在等他?除非對方當年的年紀很小。
他抬起頭目光迷離的輕聲細語︰「我十七歲的時候認識十一歲的她,我們在一起共度了四年的時光,她十五歲時我離開京城……」
惜桐一听,心中有種毛毛的感覺……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今年應該是二十歲……」
她悚然一驚;他說的人,該不會是……自己吧?
于是連忙出聲,打算破壞他的美夢︰「哎!二十歲的女子早該嫁人了,怎麼可能還等著你?」
玉楓仍是一臉的憧憬︰「我……我從沒奢望能娶到她,她是中堂之女,身分高貴所以我不配,我只是……只是想再見她一面,確定她很好很平安就可……」
惜桐暗暗吃驚;他心中所想的人,果然是自己!
那該怎麼辦?破壞他的美夢?不行!這樣做的話,會讓他失去生存的希望。可是讓他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只怕將來失望越大、越痛苦。
「中……中堂之女?你是說和珅的女兒嗎?」。她問,決定透露出一些訊息,讓他有心理準備。
他的眼楮瞬間有了光采︰「你知道她?」
她搖頭︰「我不認識她,但我知道和珅和中堂已經在今年年初去世了。他的家只剩公主府,其余的都被皇上沒收充公。」
玉楓現出大吃一驚的神情;看來他並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什麼事。
「那……那他的女兒呢?他的庶女……」他的臉色發白到透過面具顯現出來。
她暗嘆,自己真是作孽,招惹了這麼多人為她擔心,當初自己是怎麼想的?以為他能接受自己說的兄妹感情?難怪古人男女之防如此之嚴,實在是因為這些古人太死心眼,一喜歡上就是一輩子的喜歡。
「我不太清楚他的庶女怎樣了,但據我所知,和珅和大人家只有和大人被賜死,其余的家人都平安無事。」她說。
玉楓沉默一會兒,抬起臉堅定的說︰「紀大哥,我想我還是早日返京的好,我明天就走。」
惜桐在他面前坐下,笑笑說︰「兄弟,你就算趕回京城也無用,這抄家的事是今年初時發生的,眼見入冬了,該發生的事早就發生,你急著回去有何用?」
他搖頭︰「再怎樣我都要回京城去探听,她下落不明,我……我怎能放心?」
她暗嘆,這真是把她逼上梁山了,于是慢慢開口道︰「好吧……我老實告訴你,其實我知道惜桐上哪兒去了……」
他猛然伸手抓住她︰「你,你怎麼知道她叫惜桐?」
她臉一紅。自己又犯了漫不經心的毛病,隨口將秘密說出。
「快說!你到底是誰?」他瞪大眼楮,厲聲問道。
「你別緊張……我會知道的原因,是因為你在昏迷時,嘴里叫的就是這個名字,我不想知道也難。」
他放松下來,急忙甩開她的手,坐正說︰「紀大哥,請你快告訴我,她去哪里了。」
「我听說……和大人的庶女,嫁給了皇上當妃子去了。」她輕聲說,實在很不想害他傷心,但是不說他無法靜下心來養病。
玉楓一听,整個人像泄氣一樣,頓時沒了生氣,垂著頭默默的坐在床上。她說了些安慰的話,但見他毫無反應,只得作罷。
接下來的幾日,玉楓悶悶不樂,不但話懶得說,連吃食都明顯減少。看他如此模樣,她這才知道,雖然他嘴上說自己有自知之明。高攀不上,但他的心中其實還是對自己有著想望,所以才會頹喪至此。
又過了半個月,玉楓的傷全好了,而他們也在老大娘家住了約一個月,該是離去的時候,因此特意去向他們辭行。
老大娘听了她的來意,皺眉說︰「我發現這個月來,我們這里多了很多陌生人出沒,你們現在就趕著走,可能在路上還是會有危險。何不多等些時候?反正再二個月就過年了,過完年再走,豈不是更好?」
「可我們在此打擾這麼久,蒙老太太和太爺照顧,實在過意不去。」惜桐說。
「你跟我客氣?三餐現在不多是你在做?碗也是你在洗,反倒是我們受你照顧,何必如此說?說得好像是我們欺負你,你急著想走一樣,你若真有心就留下來過年,我倆老無兒無女,你們在也可作伴一起過個歡樂年,這不好嗎?」。老大娘說,老先生也附和著。
惜桐只得應承下來,回到柴房告訴玉楓,他卻一副急于離開的樣子。
「兄弟,你一個人怎麼可能回到京城?況且他們知道你從京城來,很有可能早已等到京城,就等你回去甕中捉鱉,手到拿來,是不?我們左右沒事,就當游山玩水,慢慢地往京城里去,遲點出發也不礙事。」
玉楓垂頭低嘆,然後緩緩的點頭。
惜桐很高興他願意多留些時候,這二個月的時間,足夠游說他不要回京城。
「那好,老大娘說離這兒大約二十里路的地方有個小鎮,我想出門買些東西,你要不要一起來?」
玉楓搖頭︰「我還是在家吧,我還不習慣當女人,萬一出門露出馬腳可就不好。」
「好,那我就準備出門了,你可有什麼東西想買?」她問。
「沒有,我什麼都不需要……紀兄,很抱歉,我身無長物,無法……」
她搖手︰「你別說了。人總有不方便的時候,以後再說。」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出柴房,卻又被玉楓叫住︰「紀兄,你的袍子後面好像髒了,那印子……好像一塊血漬?」
惜桐一陣驚慌,難道是那個透出褲子、長袍?這下真是尷尬!
「呵,謝你提醒,我這兩天痣瘡又犯了,正想去看大夫呢。」說著她趕緊出門,躲進自己的驢車里換衣服。
這一個月來,柴房讓給玉楓住,她可一直睡在自己的驢車里。雖然老大娘後來請他們住到主屋的另一間房里,但她不想和玉楓同住,便婉謝了大娘的美意,還是各住各的地方,一直相安無事。
與此同時,在離這幾戶人家不遠的小山坡上,有兩個人在對話;仔細一看,就是那名大聲公和猥瑣漢子。
「你說那小子真會藏身在這附近?」大聲公問。
猥瑣漢子冷笑︰「這附近五十里,都有我們的人在把守,那小子徒步逃走,決不可能跑出這個範圍,所以只要盯住這附近,他逃不了的,除非他死了、埋了,但幫主說過,就算是死了也要見尸。」
「這附近也就這幾戶人家,你說哪一家最有嫌疑?」
漢子沉吟了會兒說︰「我覺得是那名在路上遇到、那趕驢車的家最可疑,那名男人太圓滑了,不太像一般無知無識的鄉下人,最主要的是那小子若要逃走,一定需要用到驢車,所以我們一定要盯著他們。」
大聲公點頭說道︰「那好,一有風吹草動我們就出手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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