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銳鴻就去了林銳祥家,林銳祥正在二層板屋里看魚。
水箱里養的是種魚,此時已經條條都大肚笨拙了起來,再過幾天,就可以配魚了。村中各戶大棚里的魚也差不多快要好出了,算算時候,他們的魚出棚時,自家的魚苗正好能供上。想到到時魚苗大賣的情景,林銳祥一邊快樂的哼著小曲兒,一邊望著水箱中的種魚,手里還一邊拌著精心準備的特供種魚食用的魚食,見林銳鴻來了,連忙下樓,把他迎進屋里。
林銳鴻把來意一說明,林銳祥一口就應下了,想了想,把林青松也塞了進來︰「叫青松也一起去吧,叫兄弟兩個做個伴兒也好。都去嘗嘗生活的苦滋味兒,回來就好好的學習。」
「可是,青松多听話,又懂事,去那兒做什麼?再說,他心髒還怕不頂事。」林銳鴻不甚贊同的搖頭。
林銳祥一拍腦袋︰「我倒忘了,他是個腦子笨的,又不是不愛學習,況且,身上還帶著病。唉,那算了,那就叫佳陽自已去吧。佳陽是個聰明的,他要是用功學習了,那指定能上大學的。我這就給素天打個電話,跟他說說這事兒。」
林銳祥給李素天打了電話,李素天連連應下,答應跟老板說說。這事他當然高興,現在豬仔正是難侍候的時候,他一個人快要忙瘋了,哪還顧得上家里?可家中老婆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實在帶不了,他正愁著沒法兒解決呢,要是佳陽來幫他一把,還能緩一緩氣兒。
到了下午,李素天就給林銳祥回了電話,說是老板那面不但答應了林佳陽去豬場做活的事兒,還答應一月給三百塊的工資,林銳祥把這事兒說給林銳鴻和周曼青听,兩人都高興起來,不住的夸那豬場老板人不錯。
林沛沛在一旁看了,只在心中嘆息,唉,老爹老媽,那養豬場的老板就是你們的女兒我呀,這三百塊錢,可是我從蓋養豬場的原料上省下來的錢里摳出來的呢。
待到林佳陽考完試回得家來,周曼青便把這事兒跟他說了。本想著他要是不願意,怎麼也得逼著他去,哪想到林佳陽一听要去毛山村小舅那兒,高興的直拍手︰「太好嘍,我早就想去那兒網魚啦還能賺錢,媽,這回賺的錢你可不能收走。」
周曼青搖頭︰「不收,你自已支配。」孩子,你去了要天天干活兒的,哪還有時間網魚?唉,要不是怕你將來真的不好好學習,我哪舍得叫你去。
這事兒定下來,就等三天後,林佳陽的成績下發,學校放假了。
待到三天後,林佳陽去學校領了成績,這次果然擠進了班里前三,排在第二上了。林沛沛暗想,弟弟是有潛能的,只是男孩子沒點誘惑他不會好好學就是了。這次去毛山村做活兒,但願他能有所收獲吧。
拿到成績,學校放假的第二天,林佳陽就隨著林銳鴻和林銳祥去了毛山村。林銳祥扔下家里正處在關鍵時期的種魚給李素雲照看,親自陪著林銳鴻一起把林佳陽送到毛山村,到了毛山村,李素天像上次迎接林沛沛她們一樣,早早就等在了村頭兒。
林銳鴻跟林銳祥把林佳陽托附給李素天,又把林佳陽換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具送在李素天家里,又坐了一小會兒說了些客氣的話兒,便離開了。
林佳陽正式開始了在毛山村養豬的生活。
第一天,林銳祥兄弟走後,已是上午十來點鐘了,李素天帶著林佳陽熟悉了一下家里之後,便帶著他去了養豬場。第一天不用林佳陽做活兒,只要自已做,他看著就行了,先熟悉一下這里的情況,明天再開始做活兒。
第二天,林佳陽像是看見了什麼新鮮事物,歡叫著跟在李素天身後,看著他上山割草,看著他拌豬食喂豬,看著他把小豬仔放進養豬場院子里跑,一邊跟他解釋這樣做是為了訓練它們的行動力,以便以後好上山放豬。
第一天,林佳陽在興奮與喜悅中度過,晚上在李素天家堂屋里搭的臨時小床上還興奮了半天才睡著了。
第二天,林佳陽就要開始跟著李素天做活兒了。
一大早,林佳陽就被從被窩里拉出來,跟著李素天上山割草了,順便將家中的兩只羊也一起放放。早晨的風清冷,林佳陽裹了裹衣服,咬牙跟在李素天身後,手里握著鐮刀學著李素天的樣子割草,再把割成堆的草用繩捆起了,背在背上。
鐮刀粗糙磨人,腳下一些干枯了的草秸子扎腳的慌,林佳陽又是個皮女敕的,不一會兒,手上便磨起了大泡,腳腕上也被劃出了幾道小血口子。這娃跟林銳鴻一樣是個不肯低頭的主兒,忍著生痛,咬牙一直跟在李素天身後,一步都沒拉下。
林佳陽割完一處草,忍著手上生痛的大泡,將草捆了,回身望向李素天時,卻看見一起上山來的那兩只羊正在吃草,碩大的羊乳祼露在外面,被草秸子劃出幾道血口。林佳陽知道這血口子的痛法,有些心疼這兩只羊,上前伸手想要替它們擦擦血。
哪知羊不認人,見林佳陽走過來,伸角就頂了上去,將林佳陽頂了個趔趄,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又被山石劃出幾道血口子。
李素天听見動靜回身一看這情況,忙上前把羊逐了,扶起林佳陽︰「木事吧孩子?哎喲,出血了都,羊是認生的牲口,你說你做甚去踫它麼。」
林佳陽咬著牙搖搖頭︰「舅,我沒事。我見它出血了,想幫它擦擦來著。」
李素天轉身望望兩只羊劃著血口子的大乳,搖搖頭︰「你管它做甚?終究是些牲口,年底我就想把它倆宰了呢。得虧這是兩只母羊,沒角。要是公羊,頂你這一下子,非得頂穿了這小胸膛,那可叫我怎麼跟你爸媽交代。」
林佳陽咬著牙笑笑︰「舅,我不是說我沒事麼。」說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痛癢的腳踝。那里被劃破的皮滲出的血已經殷紅了雪白的襪子。
「喲,你說你這孩子……」李素天這才看見林佳陽的腳踝,不禁責道︰「真是的,咋不早說呢,受這份兒罪。」又抬頭望了望割好的草,道︰「這也割的差不多了,夠一上午吃的,走吧,先回去吧,記得下次上山時,多穿兩雙襪子。」
「嗯。」林佳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背起草捆跟在李素天身後下了山。
回到養豬場,林佳陽就著溫水把手上和腳上的血口子洗了洗,李素天則去把割來的草分別放進十三個豬圈中,把豬喂上草,才回來找了些藥水,給林佳陽上上。一邊上藥水,一邊按照林銳鴻囑托的,道︰「你個小孩子家家的,你以為養個豬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啊?這割草是個最簡單的,一會兒還得打掃衛生,拌食,喂豬。等豬仔長得大點,還要上山放風,這期間還得注意著別得病什麼的,辛苦著呢。所以說你們要好好學習,將來有出息了,就不用做這些了。佳陽啊,你要是打著來玩的念頭啊,你還不如趁早回去。我對你們這些小孩是最了解的,吃不了這個苦頭的。」
林佳陽本來還真打著不如早些回家的念頭,被李素天這麼一激,倒不好說回家了,咬著牙道︰「不,我要在這呆到開學,我都跟我爸媽說好了。」
李素天笑笑︰「好。我跟你打賭,賭你肯定堅持不下來。」
林佳陽一梗脖子︰「我肯定能堅持下來。」
「行。」李素天心里暗笑,呵,林銳鴻這招還真管用,這小孩兒,脾氣還挺倔,兩句話一激,就留下來了。不過,要說他能堅持到最後開學,自已是真的不信的︰「現在要打掃衛生和拌豬食了,你要做哪個?」
「哪個都行。」林佳陽站起身,拍拍胸脯︰「我哪個都行,小舅你先選吧。」
李素天又笑笑︰「打掃衛生呢,要把那十三個豬圈里面的豬糞全部打掃出來,然後再噴上消毒水。打掃出來的豬糞要推到後頭的糞池,等轉化成天燃氣好供給廠子用。喂食呢,你可別看這十三頭小豬小,可吃的不少。諾,這些是各種粗糧,你要把它們均勻的拌在一起,加少許水,然後喂給小豬吃。你要是拌得動,就直接用那面的大鐵桶拌,要是拌不動,就用這個小鐵盆,不過用小鐵盆的話,最少要五六盆才夠。」
兩樣活兒都不太好做……林佳陽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我拌豬食好了。」
「行,東西在這兒,你拌好了先叫我看看,然後再喂。我去打掃豬圈了。」李素天交代好了,便穿上雨鞋,帶了手套和口罩,拿著工具進豬圈打掃衛生去了。
林佳陽拿起拌食用的棍子,忍著手上水泡的痛疼,慢慢的拌起了豬食,心想,唉,養個豬也這麼不容易,到時候自已長大了,天天做這個,可怎麼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