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畢夏的牙齒幾乎要咬的咯吱咯吱響,太陽穴位置上也凸起血管,嘉逸不由得一陣心慌,雖然她既無法因畢夏之前的贊揚感到高興,又對後來的那句指責一頭霧水,但眼下穩住他的情緒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畢夏情緒波動太厲害,激動之下做出什麼事情來,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腦子飛快的運轉,嘉逸認為現在最明智的方式就是,忽略畢夏剛剛咬牙切齒的那一句,並且,一方面為了拖延時間,另一方面也想從對方嘴里多套出一些信息,以便模清他的心理,她打算冒險提一個敏感話題。
「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麼會對死者身上的五芒星那麼了解,因為就是你一手畫上去的。」嘉逸鼓起勇氣,注視著畢夏的眼楮︰「為什麼選擇她們?」
「因為她們該死,」畢夏的眼神變得陰鶩起來︰「**的女人,都該下地獄」
「我一直不明白,這四個女孩,你為什麼會對孫婷先下手,她是J學院的學生,這不符合……」
「不符合作案的地域性規律是麼?」畢夏不屑的撇著嘴︰「如果我明知道這個定律,卻還是遵循,那我豈不是太傻了?」
嘉逸無言以對,一個本身就從事犯罪學研究的人,一個高智商的犯罪學博士,如果走上犯罪道路,果然不是一般的可怕。
「所以,你就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她試探性的問。
「我沒那麼無聊,只不過是她自己倒霉,第一個撞到槍口上來罷了。」畢夏談論起被自己殘忍殺害的年輕女孩,就好像在談論附近菜市場里掛在鐵鉤上已經月兌毛待售的肉食雞一樣︰「怎麼?你好像很想知道我是怎麼懲罰她們的嘛」
嘉逸端著餐盒有一搭無一搭的戳著里頭的飯,硬著頭皮對畢夏點點頭。
「你還真是與眾不同」畢夏哈哈大笑,伸手捏捏嘉逸的臉頰,動作似乎帶著寵溺,卻讓嘉逸瞬間變得僵硬︰「那好,既然你愛听,我就給你說說孫婷纏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那種女人,我太清楚,放蕩又傲慢,習慣于玩弄男人的感情,看到男人像狗一樣匍匐在她腳下,她那惡心的自尊心就能得到滿足對于她而言,越是不屑一顧的,就越不甘心,而女人也是最自欺欺人的動物,這種魅力不被買賬的而產生的挫敗感就會困擾著她,並且自我催眠成一種迷戀。孫婷就是這樣。我一直都知道她花名在外,所以她越是暗示我,**我,我就越對她不理不睬,所以她就更加像蒼蠅見了血一樣的糾纏我。為了試探我的反應,她還故意去勾引史力山那個蠢貨。」
「孫婷和史力山的事情……是你告訴給史力山的老婆的?」嘉逸恍然大悟。
「沒錯,就是我,他老婆鬧到學院來,孫婷和史力山也分手了,她對我的反應感到十分挫敗,但是因為我告密,她又有一種錯覺,認為我是因為在意她所以才破壞她和史力山的奸。情的」畢夏的表情好像吞了一只蒼蠅一樣︰「所以,之後我稍微對她表示出一點點友好,她就立刻狗皮膏藥一樣的貼上來。一直到她躺在你現在坐的這張木床上,渾身是血的懇求我饒她一命的時候,我才第一次找到了和她相處的樂趣」
嘉逸一想到自己身下的這個被畢夏成為木床的方桌曾經是孫婷的喪命之處,忍不住一陣惡寒,無奈雙腳還被綁在桌腿上,讓她動彈不得,再毛骨悚然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強壯鎮定︰「為什麼要移尸到小公園的後山涼亭里?」
「因為我想要讓那周圍的學生都知道,放蕩的女人就是這種下場」畢夏的話從牙縫中擠出來。
「那麼說來,」嘉逸不自然的頓了頓︰「白艷麗也死在這間屋子里了?我不明白,你怎麼會認識一個百貨公司的化妝品售貨員?」
「酒吧」畢夏露出邪邪的笑容,促狹的睨著嘉逸︰「沒想到吧你眼中的乖乖牌,書呆子,夜生活其實也很豐富呢我去酒吧從來不擔心沒有女人來主動搭訕我,有好幾個女人都讓我很鐘意,但是她們都沒有白艷麗那麼合我的心意」
「因為她們沒有白艷麗漂亮?」
「錯,因為她們沒有白艷麗墮落她又愛錢又貪慕虛榮,喝幾杯酒之後就管不住嘴,把自己和有婦之夫的奸。情都說給我听,跟我抱怨對方怎麼用甜言蜜語來哄騙她,又怎麼不肯離開自己的老婆娶她進門。」
「你怎麼會知道那棟寫字樓大廳的監控是壞的,還有樓梯間里沒有監控器的事?」事到如今,嘉逸已經可以根據程峰那邊已經掌握的線索大體猜測出畢夏的作案過程,並且以她目前的處境,實在無法太具體的打探畢夏的行凶過程,一來怕激起他殺人的,二來嘉逸的神經已經繃緊到了極點,承受不了更多血腥的描述了。所以,她只想問一些之前無法解釋的疑點。
「因為那女人帶我去過,她告訴我,她的情夫就在那棟樓的頂層辦公,你知道麼,我們在天台是親熱過,在樓梯間里也有過白艷麗那女人,實在是賤得可以她說,在自己情夫的頭頂上和別的男人親熱,實在是太刺激了,在樓梯間里冒著隨時可能被發現的危險,也讓她感到特別興奮。為了讓我放心,這個傻女人還告訴我,她的情夫告訴過她,大樓大廳的監控壞了很久,根本形同虛設的事情,也讓我發現了樓梯間里沒有監控的事實,所以,我想,把她那骯髒的身子扔在那里,可能是最好的歸宿吧既然那里讓她感到興奮」畢夏半眯著眼,回憶殺死白艷麗的過程似乎讓他感到非常的暢快滿足。
嘉逸可沒有辦法體會他的愉悅,她只覺得越听心里越沉,周身也更加的發寒,盡管如此,她還是必須把話題進行下去︰「你在……孫婷之後三天就對白艷麗下手,這麼短的時間……」
「錯,不是三天,是兩天」畢夏豎起一根手指在嘉逸面前搖了搖︰「孫婷死了兩天後白艷麗就掛了沒想到吧?」
「怎麼會?」嘉逸听了他的話,不禁大吃一驚︰「公安局的法醫明明說是……」
「我在報上看到南坪小區那個叫蔣忠紅的賤女人被人弄死的報道了,當時我就想,冰箱果然是個好東西,如果冷凍可以混淆遇害時間,那麼同理,冷藏也可以把死亡時間延後,造成警方的錯誤判斷看來,我做的很成功」
「你把白艷麗的尸體藏在自己的冰箱里……?」嘉逸簡直要吐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畢夏,覺得眼前這個面目清秀的男人簡直比魔鬼還要可怖。
「沒錯,多虧我的冰箱冷藏室夠大,白艷麗也還算苗條我們聊到哪里了?哦,對,該輪到喬紅了是不是?」畢夏的臉因為與嘉逸分享殺人過程而興奮地滿面紅光︰「事實上,喬紅是第一個讓我萌生了殺意的人,只不過她運氣不好,孫婷和白艷麗都給我提供了太方便的機會,所以她只能當個季軍了」
估計喬紅自己恨不得在這種「競爭」中徹底落敗,也不想去拔什麼頭籌吧?嘉逸心里暗暗的想,臉上卻絲毫不敢表現出情緒,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畢夏對嘉逸的沉默感到很滿意,他一面繼續講述,一面有意無意的把手放在嘉逸的小腿上,隔著褲腿輕撫著︰「喬紅是最典型的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如果她不死纏爛打的追著我搭訕拉生意,不把我帶去她那個骯髒的小屋里,不讓我覺得她那麼像那個女人,或許她現在還在哪個黑暗的小巷子里頭做著皮肉生意吧可惜,她太像她了所以她該死像她的人統統都該死」
說道這里,畢夏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表情愈發猙獰,原本輕撫在嘉逸小腿上的手突然狠狠抓著嘉逸的腿,力氣大的手背上的骨節都發白了。
嘉逸吃痛,倒吸一口冷氣,情勢所迫,她硬是把一瞬間涌上眼眶的潮氣逼了回去,偷偷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哪怕一聲很小的悶哼。
「那個女人」指得是誰?既然畢夏說,像她的人都要死,那麼這個人一定是他心里最大的陰影和傷痕,也是他萌生惡念的根源。只是,看他現在情緒那麼不穩定,嘉逸根本不敢冒險追問「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畢夏呼呼的喘了一會兒粗氣,激動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一些,死死抓著嘉逸的手也慢慢松開,然後就好像表演變臉一樣的,他從一臉猙獰突然換上了溫柔的笑容,語氣里不無惋惜的說︰「至于那個辛蕊,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樣的**,一樣的該死,只可惜,她那個多事的同學如果再晚去一會兒,該多好」
「那麼,」嘉逸深吸了幾口氣,才有勇氣開口問出這個她一直存疑卻又害怕知道的問題︰「為什麼割掉她們身體上的部分?割下來的東西,你又拿去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