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芳齋。
「江侍衛江侍衛夫人宣您呢」一個十來多歲的小宮女急匆匆地奔進小花園。花園中央小亭里頓時響起清脆的應答︰「哎好地」話音落地,周圍頓時一片遺憾之極的嘆息。
「呵呵別舍不得。等忙完夫人吩咐的事,再來給你們說書听」被五六個宮女包圍著的少年侍衛利索地從欄桿上翻身躍下,頓時整個小亭豁然一亮,他揚起比日光還要炫目的笑容,朝身後戀戀不舍的宮女們擺擺手,奔到小宮女的身旁,順手照臉上捏了一把︰「小書香,跑這麼快干嘛小臉紅的,都是汗」
「小河哥……」小宮女害臊地低頭,歡喜地跟在他身後︰「夫人吩咐的很急呢,奴婢當然要跑快點了」疾步趕上兩步,又小聲詢問︰「那個,小河哥,你快告訴我,剛才講的那個小燕子後來怎麼樣了?她嫁給誰了?她被救入宮內,在宮真的也住淑芳齋嗎?哎,小河哥,你知道嗎?咱們夫人沒進宮前在獵場也被大王救過呢」
「是麼?小書香,你搞錯了吧剛才還有人告訴我說,當時是五王爺救的咱們夫人呢還說五王爺當時橫了心的想娶夫人,鬧著休妻鬧的滿城風雨,呵呵,當時你還太小,不知道」
「噓噓小河哥,慎言、慎言」小宮女不等江小河說完,急忙扯住他示意噤聲。江小河挑眉詢問,小宮女嚇白的臉蛋上汗毛都豎起來了︰「是誰這麼大膽,敢這麼跟小河哥亂說小河哥,你千萬莫要跟著傳話如果夫人听見還好,萬一大王听到了,會打死人的」
「啊?這麼嚴重?」
「當然了小河哥,你不知道,五王爺到現在還常沒事找事在朝堂上鬧騰,不知道的都說五王爺居功自傲,有野心知道的就有人勸大王干脆把夫人賜給五王爺算了可是,咱們夫人文采性情,都是世間難尋,教導太子盡心盡力,都知道王後空有個架子,啥事都不擋用,大王哪里舍得夫人因為這事還革了幾個官呢」
「啊?這樣啊?」
「是啊當官的雖然被革了官,但還有命在啊咱們宮里這些伺候人的奴才,就不會這麼好命了小河哥,你剛進宮還不知道,在宮里可要千萬小心是生是死根本沒準上一刻還跟我笑鬧玩耍的,下一刻就不知為啥被打死仍亂墳崗了我沒進宮前,娘和爹就囑咐我了,以後嘴巴只能吃飯、回主子話,其他的一句都不能多說」
「小書香,你爹娘真疼你你這麼小,就這麼懂事真難得」江小河猛然住腳,走到小宮女面前恭敬一禮︰「小書香,真的多謝你提醒不然我還真不知在宮里惹出什麼禍事」
小書香的臉蛋通紅了。
「啊呀……小河哥…」
「切小河你又調戲小姑娘快過來看看我畫的這個好不好?」文姬從不遠處書房的窗口處探出頭。江小河腳尖使力,眨眼間一坐到了窗台上,探頭朝里看。
「哎你好好的走進來不行麼?哪恁多二流子習氣」文姬瞪眼咬牙,這小河奉命來她宮里,不願做宮女,非要給她當貼身侍衛。吳王也懶得再理她,偏她半點不消停,來了這幾日,不是調戲宮女,就是這般沒有規矩。
「嘿嘿,美女,你可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你的貼身侍衛咱得注意些影響是不?哪能沒事就隨意鑽您的閨房若是因此玷污了您的名頭,影響了咱們的營生,王後也不願意啊」江小河笑嘻嘻的反倒翹起了二郎腿。
被調笑的文姬神思恍惚片刻,凝神敘說道︰「說起來咱們這個營生,我總覺得熟悉的古怪,好像營生就該如此造勢,而不像民間那樣老老實實地開鋪子、支攤子或者走村串巷的。我和王後都成了…成了…恩,怎麼說呢?總覺得話在嘴邊,卻不知如何表達。」
「說好听點是形象代言人,俗氣些就是廣告宣傳模特。」江小河笑眯眯地接了一句。
「形象代言人?對對就是這樣的詞」文姬雙眼大亮,驚喜莫名︰「真的,我記憶深處似乎經歷過這樣的事我和王後都算是名人,現在是以形象代言入股,對吧?小河,你相信嗎?我真的覺得極熟悉,跟親身經歷過一樣」
「哦?」江小河飄一眼文姬,肚子里暗忖,難道文姬的前世果真是個名人,或者是明星之類了?看她往日的行事做派,還真說不定呢瞄過去看她的畫架,笑意更深地點頭︰「恩,我相信你,很可能你真的經歷過。」
「呵呵說起來這碳棒畫,我也覺得很古怪。一年前看到蘇公子的碳棒畫後,就突然極想也畫上幾幅。今天明明想描繪淑芳齋的外景,偏偏畫成這般不倫不類的模樣,還越看越覺得熟悉小河,你看看,在仙夢里可見過這般建築?」
「哦?果真有點眼熟。」江小河的回答略顯敷衍,心里卻暗嘆一聲︰這文姬隨手就能畫出如此逼真的天壇建築素描,進一步確定了她重生者的身份。到底要不要照顧下老鄉情分,放過吳老頭呢?
「哎,小河,怎麼嘟嘴了?難道仙境里的一切當真不能外傳?來人起火盆」
「不必」江小河伸手阻攔一把,認真地看著她問︰「文姬姐,我在想啊,你對現在的日子滿意嗎?過的幸福嗎?你說實話。」
「我嗎?」。文姬眼神有些飄忽,想了想,低聲道︰「我因為靈智開的早,自小過的小心翼翼,但還是掩蓋不了自身特殊,當時不少丫頭婆子看見我就跑,背後都喊我鬼娃…其實,只不過是我實在做不來稚童的幼稚舉止而已……」
文姬聲音淡淡無味,卻顯得更加讓人心傷︰「你也知道,後來我父母請來各路法師幫我驅魔,折騰的我半死不活,每日苟延殘喘、心驚膽戰,那些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她抬頭四顧庭院,幽幽道︰「等逐漸大了,偶爾遇見大王率眾打獵,受到大王賞識,才被眾人慢慢傳成神童奇才女,日子活的才暢快些。再後來被大王接入宮,大王的包容,大王的韜略,都讓我傾佩,也讓我覺得安全……」
文姬說到此處,神色逐漸堅定開朗了︰「我覺得現在還是幸福的小河,人們都說明君都是天神下凡來拯救眾生的,你說,我是不是被特意派來輔佐大王的?抹去我原先的記憶,是為了讓我安心呆在凡世?小河,你說是不是?」
江小河干笑︰「呵,你說是就是唄…」
「小河,你也深受仙眷,肯定命中注定要輔佐明主。你沒發現嗎?慎之他無論長相性情、胸襟才智、雄才大略,當世之青年才俊有誰能與他相提並論?就是大王也不時在背後埋怨兒子太能干,常搶他的威風除了你,還有誰比他更像天人下凡?這般的好兒郎偏偏自幼就傾心與你,小河,他雖然不是我兒子,卻勝似親生,你這般常躲著他……」
「哎哎扯遠了」江小河斷然揮手,道︰「別說這有的沒的了。看在咱們同受仙人眷顧的份上,你幫我想想辦法,如何讓郡主同意放了江為?」
「唉……」文姬深嘆一聲︰「這事說來話長,估計涉及到五王府的隱秘內情。那郡主歷來軟硬不吃,想讓她改變心意答應放人,恐怕不易。」
「哦……」江小河托著下巴沉思。
「夫人,江府來了兩個婆子,說有事向江侍衛回報。」小宮女的清脆聲傳來,江小河眼中厲色一閃而逝,笑眯眯道︰「這兩個老宮女,看來還真舍不得宮里啊文姐姐,你說,她們倆到底是來向我回報事呢,還是想趁機回宮轉轉呢?」
文姬也收了笑容,皺眉詢問︰「是王後送給江夫人的兩個?」
「哎江府可沒有什麼江夫人了嘿嘿,除非你賞給我個老婆不管那倆人是王後賞的,還是大王賞的,我都不敢怠慢。大王一會該來了吧?呵呵,正好,我走了省得大王看見我就煩」
「你呀去吧,去吧……」
江小河與那兩人剛見面,就听說五王府的流珠郡主出動了,登時扔了兩人飛奔了出去。兩人面面相覷,卻听一旁的小宮女笑道︰「兩位姐姐莫急,江侍衛或許一會就回來了,且安心稍候。眼看就到午時了,婢子去給兩位姐姐安排飯菜呵呵,不用客氣,一點都不麻煩兩位姐姐,江侍衛以前在家里也這麼愛說笑麼?……」
……
江小河耷拉著腦袋剛踏進淑芳齋,登時被望風的小宮女扯到一旁咬耳朵︰「你可回來了去找你的王侍衛跟你說了吧?她們倆被綁了關起來了」
「啊?誰倆啊?我只在茶館跟小豬郡主斗幾句嘴,並沒有看到王侍衛。誰被關起來了?為什麼?」江小河吃驚地睜大了眼。
「哎呀你真不知道啊?」小宮女急的頓腳,悄聲道︰「你家的那倆奴婢,不知為何進了大王午歇的屋子,不知做了些啥,讓夫人氣的大哭,撕了一屋子的書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