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公主,你真的要……」惠英一邊給我梳頭發一邊叨叨,「我總覺著不妥啊,要不然等三殿下回來再說?」
「沒事的,惠英。」我安慰道,「你難道不相信海柔姐姐的散功散?我可是看著聞人成倓喝下去的,他現在一點內力都沒有,而且天牢里守衛森嚴,不會有事的。」
「三殿下……」惠英還要說,但是被我打斷了。
「惠英!」我裝出惱怒的樣子,「你是向著我還是向著三皇兄?」
「當然是你了!但是這……」
「那你就听我的!」我再一次打斷她,「三皇兄至少明天才能回來呢,怎麼來得及?況且,三皇兄那麼仁義,肯定會放了聞人成倓的。到時候可就來不及了。」
「可是……」
「沒有可是!聞人成倓這麼能裝,難道在知道了他是流光之後,還要他完好無損的回去繼續和靈教作對?」我轉過頭,嚴肅的看著惠英,「這個人太危險了,我不能放虎歸山。」
「那你也……」
「我又沒有打算殺他,只不過是廢掉他的武功罷了。」我咬牙切齒的說。說實話,我真的很想一刀解決了聞人成倓這個禍害,但是……
算了!把他的武功廢了也不錯,到時候還不是隨時可以取他性命!
惠英的抗議無效,我最終提著一個食盒來到了天牢。
我走進牢房的時候聞人成倓正在斟水,他低著頭很認真的樣子,根本就沒有留意到我。
我徑直走到他面前,隔著桌子坐在他對面,笑著說,「看來四哥休息的不錯。」
「這可全是明兒的功勞,」他抬起頭,微笑的看著我,「明兒給我安排的這個地方真是不錯,寬敞,舒服,連茶具都是官窯。明兒真是有心了!」
「四哥見外了,只是我應該做的。」我微微點頭,笑的很恭敬。
「豫王回來了嗎?」。聞人成倓將一杯水遞到我手上,自己也拿起一杯。
「當然,不然我怎麼可能在這里?」點頭接過,端著不喝。
「哦,我知道了,豫王一定還沒有回來,不然你也不會在這里。」聞人成倓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謊言,「豫王在,定然不會讓你如此胡作非為。」
「四哥說笑了,我這可不是胡作非為,」我面色一凜,「我是來幫你的。」
聞人成倓好像覺得我說了很好笑的話,呵呵的笑了很久,然後指著我手中的茶杯說,「這可是你自己的東西,難道你不敢喝嗎?」。
「不敢。」我誠實的搖搖頭,「你太陰險了,我可不敢冒這個險。」
他又一次笑了,拿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把我的那一杯也拿過去喝了。
「我很好奇,明兒是在什麼地方學會把毒藥涂在嘴唇上這種把戲的呢?平常人可是不會這麼干的。」他看著我,很溫和。
「你不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辦法?」我自豪的反問。
「說實話,我見過人用這種辦法,但是……」他拉長了語調,好像有些為難,「是……一個明兒不太會去的地方……」
「什麼地方?」我很好奇。
「青樓。」他有些難為情的樣子,「我曾經見過一個隱蔽在青樓里的細作,就是把迷藥涂在嘴唇上,然後,等客人來……」
「閉嘴!」他的輕佻讓我很生氣,「你不要以為激怒了我就可以逃過一劫!」
我讓他弄得差點就忘了正事,有點自責。
「哦,好吧。」他適時停下了,「那,明兒今日是來干什麼的?」
「給你送東西啊。」我打開了手邊的食盒,端出了一碗藥,「雖然苦了點,但是效果還不錯。」
「明兒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嗎?」。聞人成倓一點都不害怕,還挺高興的樣子,好像那不是毒藥,而是美食。
「鶴頂紅。」
「是嘛!」他一臉的驚訝,「這可是帝王才能享用的東西呢!明兒當真客氣!」
「四哥不必如此,」我粲然一笑,「玄甲軍幫了大株這麼大的忙,這些面子還是要給的。」
「恩,明兒真是為我著想,」他端起藥碗,細細的在鼻子底下聞,「可是,這帝王之儀,怕是不妥吧?」
「沒有什麼不妥的,四哥完全當得起。」
他不說話,端著碗細細的端詳,慢慢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朝著窗戶的方向走過去,迎著光細看釉面的成色,「真是好東西啊,連碗都這麼好!我真是榮幸呢!」
「那還等什麼?」我有點不耐煩,「喝吧!」
「呵呵,這麼好的東西我怎麼敢獨享呢?」他說著,走到我面前,「明兒就不想嘗嘗?」
「我……」我剛要說話,只覺頸上一麻,突然不能發出聲音了,連身體也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我居然被他點穴!他……居然還有內力!
我只能狠狠的看著他,眼楮憤怒的噴火。
他依然端著藥碗,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坐下,「明兒啊,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小心了。我很早就提示過你了,但是你卻偏偏不明白。」他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進來的時候我在倒水,可是我到的是兩杯,這說明什麼?我早就知道你要來,你說,如果我沒有內力了,怎麼能听見?還有啊,我問過你,為什麼不敢喝,你說你不敢冒險,那在春華樓的時候我就敢嗎?然後,我告訴你,我見過在嘴唇上涂毒的做法,你卻還不明白,我見過這種手法,又怎能輕易中毒?」
我覺得很生氣,同時也很無助。
在進天牢之前,我已經把所有的獄卒遣出,為的是不打擾我的行動。現在,整個天牢里就只有我和聞人成倓兩個人。他既然沒有中毒,我又怎能是他的對手?
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狠狠的瞪著他。假如目光可以殺人,他已經死了千萬次,但是,那只是假如,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他端著藥碗,一點一點靠近我。
「這不是鶴頂紅,你不敢殺我,」他說的理所當然,「我很想知道這是什麼,但是我覺得還是你來嘗嘗比較好。」
他一抬手,解開了我的穴道,我可以說話了,但是還不能動。
「你不怕?」我壓抑著怒火,冷聲問。
「怕什麼?你叫來人嗎?」。他還是笑著的,「你在門口的時候就吩咐讓所有人都出去了,況且這里隔音很好,你叫的再大聲也不會有人來的。」
「你想怎樣?」
「我說過了的,想讓你來替我嘗嘗。」
「你敢!」
「為什麼不敢?我說到做到。」
說著,他居然真的伸手過來,扣在我的脖子上。他的手溫熱,但是卻引起了我無比的恐懼和戰栗。我拼命想要往後退,但是根本就動不了,只能看著他慢慢的把手往上移,猛地一下捏住了我的下頜,他面無表情,在我看來卻是猙獰而恐怖。他大力的捏開我的嘴,將碗里漆黑的藥汁灌下來,我拼命掙扎但是絲毫不起作用,藥汁流進嘴里,很苦。我抵抗著不咽下去。
突然,頸間一松,我瞬間恢復了行動能力,這突如其來的放松讓我不自主的大口呼吸,同時,也將嘴里的藥汁咽了下去。
我掙扎著站起來,拼命的咳嗽,試圖將咽下的東西吐出來,可是……
「本來以為你把流光認錯了能吸取點教訓,結果還是這麼笨。」聞人成倓依舊坐在那里,雲淡風輕的說,「你說,這怪誰啊!誰都不能怪,只能怨你太笨。你才多大?想和我斗,還是再練上十年吧!」
「聞人成倓!」回過身,近乎失控的大吼,「你以為你可以全身而退!」
他不怒反笑,站起來向我走近,我不由得想要退後,但是卻被他先一步靠近,用手扣住了我的肩膀。我從心里升騰起無邊的恐懼,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干什麼,會對我怎麼樣……
我驚恐的看著他,他卻微笑的看著我。
「你不可能傷到我的,明兒。」他的聲音異常溫柔,像毒蛇一樣將我纏繞,「你以為將我囚禁就可以控制滕州了嗎?空林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知道麼,慕容海辰已經斷氣了。」
胸中涌起一陣翻江倒海的疼痛,我不可控制的癱軟下去。聞人成倓並沒有放開手,反而上前一步把我按在牆上,湊近我的耳朵,「這里真不愧是天牢,隔音效果好的很吶,里面就算是發生了爆炸外面也听不見什麼。可是,明兒要怎麼通知外面的人呢?」
他驟然松開我,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口甜腥涌上來,我強迫自己咽下去,但是嘴角還是溢出鮮紅的血絲。
聞人成倓冷漠的看著這一切,將手中的藥碗舉起來,里面還有半碗藥汁。在我驚異的目光中,他居然將碗里的藥喝了!
「你傷不到我的,就算我喝了也不會有事。」他將空碗伸到我面前,「這間牢房是用毛石堆建,開始我還納悶,你要怎麼通知外面的人,直到,我看見了這個……」他把碗倒扣,指著地上一塊青石板,「這應該是唯一可以把聲音傳出去的地方吧。」
我胸口疼痛難忍,別開臉不想理他,但他的聲音還是傳進了我的耳朵,「這麼好的碗,竟然被你當做暗號。你不是想要擲碗為號嗎?我先替你摔了,可好?」
話畢,他輕輕一松手,精美的白瓷碗就直直的掉在青石板上,瞬間跌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