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水界 卷二 諸神宴會 52、揭秘

作者 ︰ 紫汐

神都是一群任性,又寂寞的生物。

所謂的神表面看起來莊重淡漠,其實是因為他們內心的激情都在歲月中一點點地被時光冷卻了,然而一旦有能夠讓他們重新燃起熱情的事物,他們就會用盡全力去捉住。

「芙……格綠安達,你回來啦。」

依鏡歡喜接過芙麗雅手里的盤子,在女神們的遮擋下以優雅的動作消滅不優雅的數量,完後才把空盤子遞回給芙麗雅,抿了一口濃度不算太高的葡萄酒。

即便在之前已經針對酒量進行惡補訓練,可是總比不上喝酒喝了幾千萬年的諸神,所以芙麗雅只好和歐丁商量,專門給依鏡準備一些酒精濃度偏低的酒,省得她喝醉了出洋相,幸好各神族的酒神位階都不高,沒有前來參加宴會,應該不會被看出酒水的不同。

吃飽喝足,依鏡覺得宴會真的非常無聊,她又不能說話,只好在一邊听女神們閑聊。

本來女神們的話題還算正常,一副聖潔的模樣在依鏡面前正經地討論戰神又打敗了多少邪魔啦,神王又有什麼新構想之類,依鏡全當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然而越說就越不對味了,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話題逐漸轉向哪個神前些日子又做了什麼丑事,哪個女神又看上了誰家的帥哥,自己前些天丟的盤子落到人間被當成飛碟,大神變成凡人的模樣強搶了漂亮的姑娘……

依鏡在旁邊听得冷汗淋灕,她知道神族流行搶婚,可為什麼從女神們嘴里說出來會讓她覺得神族的男性和強盜慣犯沒兩樣?而且女神們還對她說要她小心一點,她的姿容肯定讓宴會上不少神惦記上了,小心出門的時候被綁架啊!

女神們一旦八卦起來就忘了依鏡這個凡人,自顧自圍成一個圈子唧唧喳喳交流個沒完,最後連芙麗雅也參與到她們的交流中去了,本來應該被保護在中央的依鏡卻不知不覺被擠了出去。

「啊!」

「小心!」

一雙寬大的手扶住踉蹌的依鏡,她抬頭看去,卻是一名俊美的青年,彎曲的淺金色頭發垂在肩膀上,溫柔的翠綠色眼眸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的衣著樸素中透著高貴,身軀並不強壯,卻給人以睿智的感覺。

依鏡可以感覺到,面前這一位和她見過的所有神都不同,他的表情沒有神的高傲,他給她的感覺更像一個「人」,而且他看她的目光似乎是……憐憫?

疑惑歸疑惑,依鏡立刻站好,把表情調整回女神的狀態,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謝謝,請問你是……」

「我的名字是普羅米修斯。」

依鏡一愣,隨即目光落到他的雙手上,並沒有看見傳說中的鐵環和高加索山的石片。

普羅米修斯沒有責怪她的失禮,反而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她︰「可憐的孩子,神的過分要求讓你非常痛苦吧?」

「你……你知道了什麼……」

普羅米修斯用手指按在依鏡的嘴唇前,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趁沒有別的神發現她離開女神堆里之前,把自己的斗篷披在依鏡身上。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我帶你去見幾位想見你的神。」

依鏡心情復雜,一邊害怕著秘密被發現,一邊又對普羅米修斯有親近的感覺,因為她知道普羅米修斯才是唯一關心人類的神。

普羅米修斯違背了希臘的神王宙斯,為人類竊取火種使人類的文明得以延續,然而他自己卻受到懲罰被束縛在陡峭的懸崖上,筆直地吊在那里,永遠不能入睡,他的雙手、胳膊、肩膀和兩條腿都被鐵鏈牢牢地縛住,起伏的胸脯上還釘著一顆金剛石的釘子,疲憊的雙腿也不能彎曲。

在那段時間里,他必須忍受著饑渴、炎熱、寒冷,風吹和雨淋,除此之外,宙斯還派他的神鷹每天去啄食被縛者的肝髒。但普羅米修斯是神,被吃掉的肝髒隨即又會長出來。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長期地忍受著難以描述的痛苦和折磨。

普羅米修斯偏袒人類,他討厭所有的神,不肯向宙斯低頭,依鏡是非常佩服他的毅力和不屈的精神,同時她也害怕普羅米修斯會揣穿她,畢竟他們只是陌生人。

似乎是感覺到依鏡的擔憂,普羅米修斯回頭給她一個笑容,說︰「放心,我什麼也不會說。」

他的聲音和親和的笑容很容易使人信任他的話,只是依鏡仍舊有些不放心。

她小心地問︰「你看出我是……我是……」

「人類,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類!」普羅米修斯堅定地說出真相,「我也曾親手創造過人類,雖然和你是不一樣的種族,但是內在是一樣的,因此我比其他神都了解人類,孩子,你的眼神和表情出賣了你。」

「眼神和表情?」

依鏡忍不住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她是完全按照芙麗雅的要求做的,況且她也有神格,連阿波羅都跑來向她求婚,到底是哪里出了紕漏?

「神族總是自恃強大,端著高高在上的驕傲面孔,認為世間的一切都屬于他們,人類理所應當要對他們匍匐膜拜,他們的眼楮里只有不帶半點溫情的冷漠,並且……非常任性!」說到神,普羅米修斯口氣里充滿對神的不屑,看向依鏡時表情又溫和得多,「你不同,你的眼楮里有著擔憂和不自信,這是自大的神所不會有的,在一群女神之中你顯得拘謹,你的存在與她們格格不入。」

「真的……差別那麼大啊?」听他這麼說,依鏡不免擔心,「莫非其他神一直盯著我,是因為他們也發現了?」

「這你倒擔心得有些多余了,他們不是被你的笑容迷惑住,就是色眯眯地盯著你薄紗下的嬌軀在暗自發樂。」似乎想到眾神可笑的嘴臉,普羅米修斯輕聲笑起來,說︰「沒想到你打扮起來竟然把在場的女神都給比下去了,真令我感到意外。」

依鏡總覺得這話有點不對,一時想又不出哪里不對,好像普羅米修斯一早就知道她的面容很平凡似的,這是他的預言能力嗎?

「芙麗雅真是過分,居然讓你代替她參加諸神的宴會,今天這麼一轟動,見到你而心生愛慕的神祗少不得要去色斯靈尼爾宮殿拜訪,事情肯定不會這麼輕易結束,一房間的金子又怎麼能彌補!」普羅米修斯的聲音充滿憤然,「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成為神明任性的犧牲品。」

「利安……」

拉著依鏡的手一僵,她更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你是利安吧!」依鏡用力拉住普羅米修斯的手,「我就說呢,先前口口聲聲說不能從我頭上離開的利安怎麼跑得沒影,而且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我和芙麗雅談交易時在場的除了我們倆,就只有一直在我頭上裝死的利安!」

丫的,你裝也沒用,別以為你改了毒舌我就認不出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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